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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午膳时分，时景轩才倒出空。
最近南疆、东境临海多地常有外来贼人骚扰百姓治安。
朝廷一向重文轻武，导致用兵之时，武将不是年迈就是经验不足，一旦派出的将领能力不行，损兵折将是必然的，耗损国力也将无法避免。
时景轩有心改此常态，“可功非一日之成，勤非一时之恒”，眼下敌国就是看出北庆国弱衰退，才敢如此挑衅。
他和朝臣商议了一上午，也只是暂定一个决策，便是开恩科招武状元。
至于边境作乱问题，只能加大布防、派人严加训练兵士战斗能力，改善他的武器。
坐在龙撵上，时景轩便一直轻揉着眉心，烦心之事在前朝就够了，他不想带到后宫，让亲人担心。
顺公公小声提醒，“皇上，皇后娘娘称，晌午在慈宁宫用膳，说您若得空一起过去。”
“今日母后不在永寿宫祈福吗？”
“回皇上，天不好，太后感觉到身子不适，提前回了。”
皇上不疑有它，先去给母后问安。
皇太后躺在床上脸色依旧不好，昏昏沉沉的闭着眼却没有熟睡。
凤南茵在一旁轻轻给她诵读大悲咒，企图让她心神安宁。
她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
“南茵，去陪皇上用膳吧，我这里好多了，不用陪着。”
皇上过来，伸手轻轻探在她额前，并没有发烧。
“母后哪里不适？”
其实到了这会，皇太后自己也说不准是看错了，还是出现了幻境，青天白日的，苹果怎么可能摔一下流血呢？
她不想让皇上担忧，只道：“无碍，你用过膳陪母后坐坐就好。”
一顿饭，凤南茵对刚刚发生的事只字未提，皇上倒是提了提前朝烦心之事。
凤南茵安静地听着，她一时没有想法，也没作回应。
只道：“相信国运昌隆之时，那些宵小自然不敢再犯，相信眼前的困境也难不倒皇上。”
时景轩也有信心改变困境，毕竟现在的状态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过了一会，时景轩发现了不对，今日南茵的胃口很差，也没像以往那般为他布菜。
明明桌上的吃食都是她喜爱的，却也只是动了几口。
“你有心事？还是母后的病另有原因？”
凤南茵觉得皇上该是吃饱了，这才落了筷子不再瞒着。
“皇上，上午永寿宫确实出了一件稀奇事，母后也因此事吓到。”
于是她将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娓娓道来。
“若是母后一人看错，可能是幻觉，可是这些都是周嬷嬷向臣妾说的，母后醒来后也在念叨着有血。”
“叶姑姑去看过，一切都很正常，臣妾也亲自去瞧，可惜一切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她将那颗摔坏的苹果给皇上看，“喏，就只剩下一颗平平无奇的果子，证明当时确实刮过风。”
时景轩当下就听出了问题所在。
什么妖风，什么会流血的果子，一切都不过是人为作恶。
世间哪有鬼怪一说，若是真有，为何不见那些鬼来找他索命报复，别提什么他是真龙天子，外邪不侵。
他只信奉强者令小人无从下手，腌臜手段经不起调查。
“小顺子，传朕旨意，相国寺的法师这七日受累了，送他们回去歇着，再请戒台寺大师来继续为父皇作法。”
凤南茵直直看着他，“皇上怀疑，这些和尚有问题？”
其实她也有怀疑过和尚有问题，不然太后娘娘出事，他们是怎么做到无动无衷的？
那血印子又是谁做的手脚？
“那永寿宫里的内侍太监们要不要换掉？”
皇上摇头，“这些人先留着。”
“可是如此一来，法事就停一日，会不会对其有影响？”
影响？一般人家做法事，不过是两三个时辰就够了，有谁家能一做就做四十九天的？
难不成还能保佑父皇下辈子还称帝，亦或者保他成佛？
“做法事本就安母后的心，七天已经够了。”
这一夜，没了和尚在宫中颂经，皇太后睡得极不踏实，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睡多了，直到夜半都睁着一双眼睛。
外面又响起了风声，不是风吹落叶声，而是透过门窗缝隙，拼命向房中挤的哀鸣声。
有点像鬼在嚎，让本就心神不宁的太后根本不敢合眼。
“夏公公，夏公公？”
她想让人将门窗都夹上布，让这该死的风声停下来。
唤了半天，一向机警的夏公公都没有回应，她有些急了，难道是自己喊的声音太轻，夏公公上了年纪耳朵背了。
她坐起身，准备再唤，就发现窗棱上投射出一道影子。
那影子异常的高大，无论从身形上，还是从轮廓上都像极了太上皇。
尤其是头上束的金冠，那根别致的龙头发簪，还是她着工匠打造，赠予皇上五十大寿佩戴的。
这天底下，除了皇上头上那支，不可能寻出第二支。
她被这道影子吓得连连向榻内缩，身上的被子死死缠在身上。
她想喊，嗓子就像失了声，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声音。
慢慢地，那道黑影竟然穿透窗扇到了她面前。
随后她感觉到致命的威胁，脖颈上被人用手死死掐住，不能呼吸。
“爱妃，朕当初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的狠毒？”
“你让朕独自感受地下的阴冷，怎么忍心？”
郑文姬感觉脖子上如同被人放了冰，那种寒让她彻骨的冷，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冷的她全身不能动。
喊不出，挣扎不了，如同困兽只能眼睁睁等死。
可是不管她如何瞪大眼，想看清皇上的脸，都是一团黑雾。
“唔……救命。”
门前传来敲击声，是夏公公。
“太后，太后你是醒了吗？”
敲门声让黑影猛地松了手，随后阴狠地道。
“爱妃，朕等着你下来陪我，到时候朕再和你细算账。”
夏公公迟疑，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他好像听到皇太后似乎在哭，可是听不真切。
主子不叫，他不敢贸然进去，就怕扰了太后睡梦。
因为隔着棉帘子，内里的动静根本听不真切。
直到砰地一声，皇太后猛然打翻床前水杯，夏公公才敢闯进去。
“娘娘，你怎么了？”
德妃眼里全是惊慌，甚至看着闯进来的夏公公都害怕。
“啊，不要靠近我，走开，走开。”
夏公公慌了，忙走到角落的烛火前，让光照亮自己的脸。
“娘娘，是奴才啊，夏长通。”
听到他熟悉声音，皇太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抬手摸了一下脖子，那里像冰一样凉。
为什么脖子这么凉？
难怪刚刚她真的被鬼掐了？
夏长通见娘娘额头上全是汗，担心地问，“娘娘可是梦魇了？”
皇太后发觉来自喉骨的疼痛，她道：“小夏子，拿镜子。”
夏公公将手持镜递上来，她又唤。
“将烛火放近点。”
“再近一点。”
她看到脖子上有非常明显的勒痕。
“太后娘娘，您脖子怎么伤了？”
皇太后自己也不清楚了，她喃喃，“都说厉鬼能伤人，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