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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同城外,数万百姓青壮像蚂蚁一样在荒野大地上忙碌。
一条环绕城池的壕沟给挖出,壕沟外面利用挖出来的土,垒成一道土坝高堤。
土坝高堤比城墙略矮,有木板里外夹住,顶部宽七尺,每隔二十丈左右就有一个土台,四方形,周长十丈多。
里面布有炮位,从滦州运来的重炮,被架在炮位上。
重炮有天启六式一二零长炮,也就是另一个世界常说的十二磅炮,计有二十门。
天启六式一五零长炮,也就是二十四磅炮,计有十门。
除此之外,还有六门二零零迫击炮,也就是日炮。
这些火炮的款式,跟另一个世界的拿破仑炮,也就是法军制式火炮很像。
命名标准按照口径来,是按工业厅颁布的新衡量度标准计算的。
每一门炮有五到十名士兵操作,由一位士官长担任炮长,每一个炮位由一位排长担任指挥官。
测量员按照指定炮击目标,用仪器进行测量,报出数据,炮长指挥士兵调整炮口角度。
再根据报出的数据,增减纸质预装发射药,再放入相应的炮弹,实心铁弹丶开花爆炸弹或霰弹。
攻城一般用实心弹或爆炸弹。
一切准备就绪,炮长检查一遍,放入点火药,点火手上前点火。
砰的一声巨响,炮口火光一闪,一团青烟喷出,炮弹呼啸而出,直奔城墙。
实心弹会对准指定的一段城墙或城门,集中开火,以求把它砸塌。
爆炸弹会瞄准城里军营丶粮仓丶武库等位置,进行覆盖打击。
也就是不求精准打击,只要数量多,总有会打中的。
口径更大的迫击炮,也就是日炮开火,声势更大。
整个土台都会尘土飞扬,烟雾缭绕。
早上开始炮击,不到一个半个时辰,大同城的自标段城墙尘土弥漫,还有城内黑烟滚滚,半个城都被尘雾笼罩。
洪承畴站在城外一处高台上观看效果,授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滦州出产的火炮,果然是国之利器。三十六门火炮,打出了毁天灭地,城晃墙摇的声势和效果。」
旁边的卢象升举着望远镜继续看着。
「这是重炮,用来攻城效果不错。要不是督宪要我们缓着来,这大同城早就打下了。
集中三十门长炮,炮击一处城门,不怕轰不塌。
六门迫击炮开炮,用开花爆炸弹阻断援军靠近目标城门,一两天就能冲进去。」
洪承畴目光一闪,笑呵呵地说:「建斗还是心急了。
好的汤羹,需要文火慢慢熬。
皇上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大同,不深耕细作,不大火燎原,如何完成圣旨?」
卢象升没有出声,只是握着单筒望远镜的手,捏得更用力。
「报!」
有传令官前来禀告。
「什麽事?」
「禀督宪,城里有人打着白旗,从西城悬缝而出,说是城中士绅百姓代表,请求拜见督宪。」
洪承畴嘴角浮现不屑,原本不想见,可是警了一眼旁边的卢象升,目光一闪,和气地说:「那就把他们带过来。」
过了一刻多钟,四人被带到跟前。
一位五十岁左右老者,一位三十多岁中年人,还有两位二十多岁年轻人。
得中军一声喝令,四人连忙上前跪拜。
「学生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三甲同进士卢延寿,学生万历三十九年壬子科举人林世栋,学生大同生员叶觉才/梁国亮拜见督宪官老爷!」
洪承畴一脸和气地问:「四位贤达,冒险出城见本官,有何意?」
卢延寿抬起头,咳嗽几声,颤颤巍巍地说:「大同满城百姓,肯定督宪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网开一面,求免了这每天的炮击。
水火无情,王师火炮飞射,房塌屋倒,殃及无辜,百姓死伤无数。」
洪承畴不喜不悲地说:「本督宪奉诏平叛,自然是刀兵相交,大火无情。」
叶觉才抬起头,一脸愤然道:「督宪乃科试前辈,朝廷重臣,当熟晓仁政德治之圣贤道理,当爱民如子,为何行此暴虐之举!」
卢延寿和林世栋连忙呵斥一声,齐声拱手道:「叶秀才年轻气盛,还请督宪见谅。」
洪承畴笑呵呵地说:「叶秀才敢如此年轻气盛,无非是本官是朝廷命官,要守王法国律。说话又和气,叶秀才自然胆大!
叶秀才口口声声什麽圣贤大义,如此胆大耿直,为何不在叛军面前呵斥几句?」
林世栋目光一闪,连忙说:「叛军势大,我等百姓手无寸铁,迫于无奈,只能被胁迫!」
洪承畴笑得更森然:「好一个被胁迫三尺冰冻非一日之寒。
这些叛臣逆贼,在大同肆意妄为丶目无王法也不是一天两天,尔等中试题榜,被朝廷以优抢用,恩赐优免,依为地方柱石。
尔等享受着优免,议论着朝政,却对身边的乱臣贼子视而不见。
叶世栋。」
「学生在。」叶世栋还有些不服气。
「你去年参加代藩宴会,还为逆贼朱鼎渭挥毫写下两首颂诗。那时你没有被刀斧加身吧。」
「还有你卢延寿,时常与池仰圣丶肖延德吟诗作对,还写信给太原和京中故交好友,为他两人扬名美赞。说两人在大同任上,勤勉任事,体恤民情...
现在摇身一变,都成被迫从贼?」
卢延寿和叶世栋脸色大变,连忙争辩:「朱鼎渭丶池仰圣丶肖延德等贼子,狼子野心,处心积虑,极善伪装。
我等心善眼拙,被贼人蒙蔽,还请督宪恕罪!」
梁国亮直起身子大声争辩道:「督宪,无知者无罪,我等如满城上下一样,都被贼子蒙蔽,我们也深受兵火之祸..
督宪不仅不加以抚慰,还严词责问,过于严苛了吧。」
洪承畴气笑了,「你的书都读到皮燕里了!
这是造反谋逆!
你以为只是书默不出来,制文写不出来,轻轻一句无知者无罪就轻轻揭过!
城中普通百姓,才是被蒙蔽,才是不治者不罪。
你们有什麽资格说?
来人!」
「在!」
「把这四人给本官砍了,首级传大同四门,告诉里面。谋逆造反,只有束绑逆贼,开门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
否则的话,本官不介意把大同城烧成一片废墟!」
「遵命!」
卢象升看着远处的大同城,感叹道:「云襄要塞,天下雄城,自国朝开国以来,从未陷落,想不到它第一次陷落,会在自己人手里。」
洪承畴走到他旁边,一起看着雄伟的大同城,缓缓说:「城还是那座城,人却不是那些人。人变了,城也跟着要变。」
卢象升转头看看洪承畴,一时无语。
这时,又有传令官来报。
「报!察哈尔骑兵师来报!」
「说!」
「察哈尔骑兵师五月初二自九十九泉挥师北上,在三刺川一带,与那木儿台吉和下石兔所部一万七千骑展开决战,斩首四千,俘降一万二千人,其馀北窜漠北。
那木儿台吉和卜石兔及其子侄十馀人伏诛..:」
「好!」洪承畴大声叫道,「现在大同再无北患之忧。」
卢象升摇摇头:「不,还有一处。」
「素囊台吉和额臣?」
「对。」
「他们正徐徐西退,素囊台吉部已退至黄河东侧的天瑞泊,准备与额臣部相会在灵照寺,然后向黑山丶母纳山一带继续西退,还遣人送来书信,明言无寇边之意。
避战之意如此明显,对我们当无威胁。」
卢象升不赞同:「蒙古人狡诈贪婪,言而无信。见到我军势大,无便宜可占,便毕恭毕敬。
一旦我军主力离开,露出破绽,他们定会野性再起,整兵东进南下,寇边抄掠。
督宪,不是我们不信任他们,而是过去两百多年,他们所作所为,不值得我们信任。
洪承畴默然一会问:「建斗意欲何为?」
「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这是皇上曾经教诲过臣等的话。
本官要与曹将军率两个骑兵团,组成一支轻骑旅,奔袭灵照寺,一举击破素囊台吉和额臣主力。」
洪承畴大吃一惊,「建斗,素囊台吉和额臣两部主力,加在一起有一万五千骑,你太胆大妄为了吧。」
「兵不在多而在精。
开平都司骑兵,百战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素囊台吉和额臣两部虽然兵力众多,但互相并不信任。本官率部攻素囊台吉,额臣惶然;率部攻额臣,素囊台吉迟疑。
分而击之,定可大获全胜。」
卢象升顿了顿又说:「况且那木儿台吉和下石兔所部在三刺川大败的消息,必定像风一样传遍云丰草原,素囊台吉和额臣所部听了后,定会上下人心涣散,怯战之意更剧。」
洪承畴知道卢象升和曹文诏善于奔袭,林丹汗主力就是他们先奔袭,再伏击,一举击溃。
林丹汗在他们面前都无招架之力,更菜的素囊台吉和额臣更不是对手。
洪承畴心里更清楚,卢象升想率兵离开大同,就是心里不赞同自己对大同城的方略想远避他地,眼不见心不烦。
也好,自己跟他皇上钦定主帅和副帅,主副之间发生争执,下面就抓瞎了,万一出了什麽纰漏,自己和他都要吃挂落。
「素囊台吉和额臣一除,从套东到滦河,这片广的漠南之地,就是大明的牧场了。
建斗,你放心与曹将军去。」
「谢督宪。」
当天,在洪承畴和卢象升两位主副帅的主持下,曹文诏把前敌指挥权交给率领第二批马步援军赶到的麻承贵,与卢象升带着六千骑兵和足够的备马丶粮草和军械,连夜绕大同城,直奔大同右卫杀虎口。
洛阳城,福王府邸,福王朱常洵召集心腹幕僚聚集在偏殿。
「这是京师赶来的长贵,带来了太皇太妃亲笔密信。」
众人面面相靓,目露惊色。
上次心腹幕僚们在好友们的怂渔劝说下,转头怂渔朱常洵,跟着河南藩王一起上疏,进谏皇上,请求拨乱反正,扬清激浊.::
原本可以海内扬名丶青史流芳,不想事态突然发生变化。
代藩世子朱鼎渭居然造反了!
上疏的宗室藩王就坐蜡尴尬了。
你们前脚上疏,代藩后脚就造反,打出的旗号与你们上疏的标题居然相似!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藩王其它罪名都好说,最怕的就是沾上造反谋逆。
赐死除国!
而身为福王的心腹幕僚,在上疏一事积极推絮的众人,肯定会跟着一起吃挂落,满门抄斩!
心腹幕僚们已然成为惊弓之鸟,惶惶不安中福王塑然说京师有太皇太妃的密信送到。
能不怕吗?
「母妃叫本王闭门修身养性,不与府外俗事沾惹。」
心腹幕僚们不由长舒一口辉,连忙点头赞同。
「太皇太妃所言极是!」
「而今正是多事之秋,殿下就应该闭门避祸.::」
朱常洵见众人都这样说,心里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下了乱心。
「那就传下去,扫后半年里定下的游宴丶文拒丶赏宝拒丶寿拒等宴拒,悉数停掉。」
心腹幕僚们听了后,心里一阵肉痛。
这些宴拒,朱常洵都是交给他们去操办,邀请名流,准备酒菜..:
居中过手,各个捞得盆满钵满。
反正福藩有的是钱,大家分一点又吃不穷福王殿下。
现在全部停办,眼看到手的钱财,就要长翅膀飞了。
心痛,肉痛!
「报!」
「什麽事?」
「司礼监和锦衣卫来人了。」
噗通!
「王爷!」
「殿下!」
「快传郎中大夫,王爷晕过去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肥胖的朱常洵抬上后面房间的榻床上。一番救治,终于悠悠地醒来。
看着围在周边的亲信近臣,他忍不住问:「本王还没死,还是我们一起下了黄个?」
「殿下莫慌。司礼监只是来传旨,召塞藩和河南诸藩进京。」
「进京,难道还要抓进京师去问罪啊?我这个侄儿,怎麽这麽心狠啊!」
「王爷,皇上只是因为代藩的事,召诸藩进京训话!」
朱常洵一咕噜爬起来,双眼放光:「只是训话啊,那快准备,本王后天就出发,你们跟着一起去啊。」
皮岛,东江局和乐浪都司驻地,东江局制置使孙传庭把一纸文书狼狠丢到地上,怒道:「好,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本官就给你们好好上一桌酒菜,让你们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