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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山西靠左光斗!
朱由校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十位藩王,挥挥手。
「曹大伴,你带他们下去,先好好学习学习,要善于批评和自我批评。「
「遵旨!」
恭送朱由校离开后,十位藩王面面相觑,什麽玩意?
什麽叫批评和自我批评?
白发苍苍的周王朱肃溱上前,对着曹化淳行礼:「曹公公,还请指条明路,我等感激不尽!「
其馀藩王连忙附和。
「曹公公大发慈悲,我等定会衷心感谢!」
曹化淳挂着微笑,心里MMP,这里还是光明殿,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说要感谢我。知道这里有多少皇上的耳目?
我前脚收你们的谢意,后脚就得去南苑菜园子浇水种菜!
「诸位王爷,这边请,皇上都安排好了。」
曹化淳引着十位藩王出西苑的西安门,坐上马车,哒哒的一路小跑,不一会就停下。
下来一看,护国寺。
曹化淳说道:「各位王爷,请先在这里下榻。我们司礼监派人把这里收拾好了,内宫监也调拨了内侍过来,服侍各位王爷。
请王爷们在这里安心住下。」
秦王朱谊漶指着寺门问:「曹公公,皇上这是要把我们圈禁了?」
曹化淳笑眯眯地说:「秦王殿下,这话说的过了。
各位王爷平日里锦衣玉食丶山珍海味,想的是什麽,咱家也不说。
而今大变之局,大明各藩何去何从,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如何谋条出路,成了各藩王爷们该想的事情。
想大事,就要清心寡欲。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孟子的话,总没错的。」
曹化淳的眼睛在十位藩王脸上扫过,阴恻恻的目光,让这些王爷心惊胆颤。
「皇上一片好心,诸位王爷可不要辜负了。
住进去,好好想一想,到底该批评些什麽,又该自我批评些什麽。「
韩王朱亶忍不住问:「曹公公,要是我们想不明白呢?」
曹化淳转过身来,眼神刚落到朱亶身上,他心里骇然,吓得后退两步。
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曹化淳说:「韩王,诸位王爷,想不明白没关系,皇上下了旨意,会按时派制置司平章局的平章,内阁的阁老,还有报国讲习所的教授,轮流给各位王爷讲课。
只要不是冥顽不化的,都能想得明白。「
潞王朱常涝问:「曹公公,我们除了上课,平日当如何?」
曹化淳转头看着他问:「潞王殿下,你少时没读过书丶上过课吗?」
「读过宗学。」
「那就是。读书上课是怎麽样就是怎麽样。
皇上给各位藩王排好了课程,每天早起早睡,身体好。一日三餐,吃的有营养,绝不是什麽预制菜..」
什麽鬼?
「白天上课,晚上复习。一旬一休,到处参观。
皇上排好了计划,安排各位王爷去御营军丶新军,黄圃军校丶国子监,滦州煤铁局各工厂丶天津轻工局各工厂,—一参观。」
好嘛,朱由校这是把各位宗室藩王当功德林那些人来改造。
曹化淳说完,身子一侧,抬对护国寺寺门说,「各位王爷,请!」
十位藩王转身抬头看去,寺门站着的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侍卫司军校,院墙前站立的身穿原野灰军服丶背着天启五式滑膛枪的御营军官兵,枪口上的三棱刺刀,寒光凛冽。
十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天启小...天启帝就没安好心!
什麽护国寺,学习批评和自我批评,就是另外一个诏狱!
可是为刀俎,我为鱼肉,谁敢不进去?
看这架势,你不进这里,那就只能进了。
曹化淳看着犹犹豫豫的十位藩王,心里冷笑几声,又出声道:「各位王爷,唐藩丶晋藩丶赵藩三位的处置,不日就要出来了,少不了要除国撤藩,当事之人削爵问斩,三藩众宗室,贬为庶民。「
还没三司会审,就有了处置意见?
可是再一想,这种事肯定是事先查得清清楚楚,皇上定了调子,锦衣卫才敢抓人,法司才敢会审。
但除国撤藩,削爵问斩,三藩宗室一律贬为庶民,这也太严重了吧,还拿不拿我们当宗亲?
曹化淳像是看透了十人的心思,笑着问:「诸位王爷,在场的王爷,除了潞藩丶福藩,其馀几位跟皇上隔着多少辈的亲了。
周礼有云,出五服不为亲,难不成同为太祖皇帝的子孙,各位还要世世代代的享福下去?
这大明江山是太祖皇帝打下来的,传给成祖丶仁宗丶宣宗...传承有序。
各位王爷,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明江山是皇上的江山,诸位顶着祖先的牌位,吃了十几世的福禄,也该知足了,难不成还要再世世代代吃下去?
人不蛇吞象,会被贪婪反噬的。」
曹化淳拱拱手,「咱家念及各位祖先创业不易,传承至今也是艰难,好言相劝,言尽于此!
听与不听,就看各位的悟性和造化!
告辞!」
曹化淳扬身而去,看着他乘坐的马车隆隆远离,十位藩王有些不知所措。
一位身穿斗牛服的锦衣卫从军校群中走出来,笑眯眯地说:「各位王爷,在下锦衣卫都指挥使郭振明,现在由我来侍候诸位。
诸位王爷,请进吧!」
十位藩王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事到如今,不想进也只能进。
他们提起蟒袍衣襟,拾阶而上,怀着上坟的心情,走进了郁郁葱葱的护国寺,六月的阳光,晃得他们有些心慌。
天启七年六月的阳光,照在山西大地上,一片灿烂。
山西制置副使兼按察使梁之挺,站在平阳府解州司盐城,眺望南边不远处的解池。
阵阵清风吹来,带着微微卤水气息,扑打在他和身后两人的脸上。
「彝仲,」梁之挺对身后年轻那人说,「你在两浙盐政做了年多?」
「是的梁臬台,牧子先生天启六年奉诏接管两浙盐政,招募了学生为幕僚,协助他处理两浙盐政。「
「堵牧子推荐你来主持河东盐政,想必你在两浙盐政做得不错。接下来怎麽做,你知道吗?「
「回梁泉台的话,学生知道,成立河东盐业公司,全面接管解池盐务,规范盐政,尽快恢复生产..「
「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提个醒,本官只是你的临时上司,今后你归山西布政司兼管,上司是左共之左光斗。
他的名气你应该听说过。「
「学生听说过。」
「知道就好。
此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你好自为之。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勤勉任事丶用心办差,左共之会看在眼里,山西制置局也会看在眼里,朝廷和皇上也会看在眼里的。
云从老弟,你说是不是?」
他身后年长点的男哈哈笑:「梁臬台说得对!」
过了一刻钟,有随从来报。
「报!左光斗左老爷的马车行驾马上就到了。」
「好,我们去迎一迎。」
来到司盐城西门,等了不到半刻钟,三辆马车疾驰而到,远远地就放慢速度,缓缓驶过来,其中第二辆径直驶到城门前,其馀两辆在不远处散开停住。
城门前的马车刚停稳,车门迫不及待地被打开,跳下来一位面容黝黑的官员,身穿孔雀补子绯袍,头戴乌纱帽。
虽然看得出风尘仆仆,但他那身官服崭新如初。
「共之先生,可算等到你了。」
左光微笑着拱拱:「梁臬台,何抚台,幸会,我们又见面了。」
接任延绥巡抚的何腾蛟笑着拱手答:「共之先生,一年多没见,你又黑了。
嗯,终于舍得制一身新官服?「
左光斗摆了摆手:「这身官服还是上次进京面圣时制的,没有新制。」
「怎麽还这麽新?」
梁之挺在旁边说:「共之先生在延绥任上,甚少穿官服,时常一身便服,翻山越岭,延绥二十多个州县,十几个卫所,他全部勘查过一遍。
共之先生做官,不费官服,只费靴子。」
何腾蛟脸色一正,恭敬地对左光斗叉手长揖,「共之先生,学生此去,当萧规曹随,以先生为楷模,尽心尽职。」
「云从客了。只要存万民社稷之,切皆可从容。」
「肺腑之言啊。」
梁之挺在旁边说:「两位,寒嘘得差不多了,共之先生,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河东盐业公司主事夏允彝夏彝仲,松江华亭县人,得堵牧子举荐,来接管河东盐政。
夏彝仲是堵牧子整饬两浙盐政的得力助手,在两浙盐业公司做了一年多,政绩斐然。」
夏允彝上前高叉手行长揖:「学生夏允彝,参见共之先生。」
「客气了。堵牧子独撑东南经济,他推荐的人,肯定错不了。
河东盐政,事关重大,不仅关乎着西北数省百姓食盐,它的盐税更关乎着山西民生恢复。本官会时刻盯着你。」
夏允彝施然道:「学生巴不得共之先生时刻督促。」
何腾蛟在一旁打趣:「敢坦然让左共之监督的,天下没几个,夏彝仲够坦荡。」
左光斗介绍他身后的年轻人:「这是我的学生兼令史,河南史可法史宪之。」'
梁之挺丶何腾蛟和夏允彝三人不由神情一肃。
何腾蛟出口问:「可是共之先生下诏狱,冒险进狱侍候恩师,连皇上都赞叹务实才干可培养,忠烈气节需自生的史可法?」
左光斗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捋着胡须说:「正是。老夫巡按河南时,得故交好友的推荐,收下这个学生。
其它的还好,就是太愚钝了。」
话虽这麽说,可左光斗脸上的得意和自傲,大家都看到了。
几人寒嘘了几句,转到正题。
何腾蛟正色说:「学生出京辞陛时,皇上说,山西的事,刻不容缓。所以特旨开例,请左公不必回京述职领旨,直接赴山西接任。」
左光捋着胡须问:「山西局势如此严峻?」
何腾蛟双手一摊:「学生也只是过客一名,不如问问梁臬台。」
梁之挺道:「好叫左公知道,本官只是奉旨拿人抄家,然后一一鞫i定罪。
该杀的杀,该流配的流配..
说不好听的,本官只管在山西一通乱砸,但是恢复民生却要靠左公。
不过左公放心,地方官绅劣商虽然又抓又杀清厘了一大批,山西各地看着兵荒马乱。
但文化局丶新明通讯社的人早早入晋,帮着成立农会丶工会和商会,把各州县的乡野村夫丶工匠脚夫和商贾走贩们都安抚下来。
按察司抄家籍没的帐簿,也做的清清楚楚,左公上任接印,可即刻转给布政司。
左光斗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那些抄没的贪官劣绅的田地屋舍,只需按律一一归还百姓,民心自可抚慰。
民一定,民生当可徐徐图之。」
夏允彝继续留在司盐城,主持河东盐政改革。
梁之挺继续南下,清理馀毒。
左光斗带着史可法沿着汾河北上,直奔太原城接印。
何腾蛟继续西进,转到风陵渡过黄河,入潼关先去西安跟西北局制置副使丶
陕西巡抚王永光会合。
过了黄河,天色已晚,潼关落锁,何腾蛟见随从们赶路也十分辛苦,就叫在驿站休息。
吃了晚饭,何腾蛟背着手,在两位随从护卫下,在驿站空地跛步消食,突然听到有人叫唤。
「可是何云从何老爷?」
何腾蛟一愣,谁啊!
他转头看去,马厩旁的棚子里坐着一人,垢面蓬头,失魂落魄。
究竞是哪位熟人?
何腾蛟忍住臭味,上前看仔细,原来是阮大铖。
「阮集之,你怎麽在这里?哦,你这是亏押解去哪里?」
「云从老弟,我受了无妄之蛇,亏发配云贵军前效用。」
何腾蛟心里丕丕一亥,那可不是什麽无妄之蛇。
「集之啊,你查出杨之易为首的西安院试舞弊案,立下大功,制置司和皇上都看在眼里,青云之日指日可待,为什麽就管不住呢?」
阮大铖一脸愧疚地说:「阮某却不过亲朋好友的情面,耳朵根子软,亏嘀咕了几句就顺手收下,以为没什麽大事...「
「你糊涂啊!杨之易乃杨大洪之子,收其牵连,杨大洪黯然请辞致惕。这事惹恼了多少士林之人,憋着心思等着报复你。
你却不洁身自爱!
你知道是谁弹劾你的?」
阮大铖茫然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