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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沈宵回到村医疗所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大山之后。
沈宵反锁好大门。
到了饮食店老板说的小窗口，果然四个塑料快餐盒码得整整齐。
他玩笑似的再敲了敲那块格挡的小木板，没有任何反应。
清脆的木板敲击声回荡在走廊,提示着小木板的厚度,大概是又薄又脆。
沈宵只能提着装着餐盒的塑料袋，忽然摸上去还有些烫手。
一楼是有用餐的办公室,就在对面。
走廊感应灯微弱的光在阴暗的室内勾勒出木桌的轮廓,上面四方四正的小箱子看上去是微波炉。
但一个人在死气沉沉的房间内用餐,不免有些孤单。特别是这种连窗户都没有的地方。
沈宵径直去了楼,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拉开窗帘，粗糙的木条有些煞风景。
沈宵陷入花里胡哨的沙发里,再在茶几上打开餐盒,香气扑面而来。饭菜分量很足，除了点的鱼块和青菜叶，老板还赠送了一盒凉拌皮蛋。
沈宵习打开手机短视频，吃饭的时候看个美食节目有助消化。
离开饮食店之后,WiFi信号自然变得很差，沈宵只好用自己的网络。
好在这个世界他并不是一个穷人,或者应该说他属于一个事业有成的中产阶级。
今天的节目是北方烧烤。
大串的食材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配上主播带着口音的逗趣解说,沈宵看得津津有味。夹了几筷子菜,吃在嘴里有如吃到了视频中的山珍海味。
渐渐的，短视频开始卡顿起来。
才吃了一半,沈宵便失去了食欲,他瘫软在沙发里，茫然地看着断断续续的视频。
仰起头，关掉视频,又下载了一个棋牌游戏。
斗地主是个不错的选择。
玩了一会儿。
饭菜彻底变凉。
沈宵看着屏幕打转的桌面，陷入了沉思，赠送的金币虽然还没完全输光，感觉自己掉线有些频繁。
他余光瞥了一眼窗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后，手机信号也变得迟钝起来。
本来满满的五格，慢慢变成了格，最后变成了现在若隐若现的一格。
掉线自然是不可能赢。
沈宵悻怏怏的关闭了游戏，也彻底失去了食欲。
他将残羹剩饭包起来。
饭菜的油烟味在不通风的室内一时间无法消散。
沈宵慢吞吞地下楼，如果有冰箱最好，明天鱼块热热应该还能吃，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扔垃圾桶。
去一楼找了一圈，唯一的冰箱里摆放着需要冷藏的注射药物。
他只能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天花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老鼠？
沈宵抬起头寻找了一番未果。
声音渐大，就在头顶的顶扣板上，仿佛在催促沈宵将美食投放在门口无盖垃圾桶内。
不止一个在警告晚上不能出门。
沈宵犹豫了一会，又忍不住往大门旁边的窗口看了一眼。
天色完全暗下来，路灯如卫兵一般排列整齐，路上没有车也没有人。
外面安静地出奇。
不如出去丢个垃圾？
应该不要紧吧。
沈宵观望着，绿油油的公共垃圾桶就在卫生所门口的大树下，不过四五米的距离。
头上的声音仿佛还在催促着。
沈宵纠结了片刻，终于被好奇心打败，他转了转门把手将反锁解除，用力把门打开。
门比看起来的沉重，沈宵很用力踩打开了一条小缝，冷风呜呜地钻进来。
林白鸥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晚上千万不要出去。”
配上那双带着神秘感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沈宵吓得一哆嗦，手一松门忽然失去了沉重感，自己往外面打开了。
风是从外面进来，就仿佛在将门往两边挤开。
一时间冷风如猛兽一般扑面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沈宵不得不挡住眼睛。
夜里的风有这么大吗？
沈宵顾不得心中疑问，往前走了几步，提起手中的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中。
赶快回去吧。
这个念头盘旋在沈宵脑子里，他再转身发现，卫生所的门不见了。
确切地说不是门，而是整栋房子都不见了，四周蒙上了一阵雾。
雾起得很突然，风倒是停了。
薄薄的雾就像是一层缥缈的柔纱。
四周能见度很低，大约四五米的样子。
沈宵往前走了几步，确定那是村卫生所大门的方向。按照记忆他移动了四米以上的距离，挥了挥手，本应该是卫生所的大门，那边却空无一物。
沈宵又回头再看垃圾桶，原本应该在马路边的垃圾桶和树也消失在迷雾之间。
眼看着雾越来越浓，沈宵心惊肉跳。
这难道就是一本灵异文？
444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呢？
在脑子里呼唤了几遍系统，始终没有反应，沈宵不觉有些焦躁。
很快他便想通了。
444只是临时系统。
就算是007，也不会有太多的作用。他在脑子里骂了几句不靠谱的系统。
随意走动可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要是到处是坑，或者有什么危险的生物该怎么办。
要不在原地等着吧，或许只是突然起了雾，说不定一会就散了。
沈宵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里除了浓雾，没有其他东西。四周的物体全部消失了，包括自己脚底下的水泥路。
沈宵清晰地记得，街道的人行道上有很细的格子状不
规则纹路。
他仔细看自己的脚下，只剩下虚空。
沈宵不觉头皮发麻，后悔没听林白鸥和村民的警告。
晚上请不要出门，会迷失方向。
原来是这种意思。
沈宵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裤口袋，才发现并没有带手机出门。只是丢个垃圾，他并没有想过回去不去的情况，手机还安静地躺在沙发上。
沈宵心中一阵懊恼。
他蹲下身体，摸索着脚下。
没有任何物体，脚下似乎是平整的，或者说是一个平面，并不光滑但是也没有任何纹理的平面。
一无所获的沈宵有些泄气，他抱着自己的头尽量蜷缩成一团，脚底仿佛就是无尽的深渊，或许深渊都比现在的情况好，四周白茫茫的，感觉不到冷和热，自己就被白色的浓雾包裹在其中。
有人吗？
有人吗？
是谁都好。
沈霄闭上眼，不知待了多久，这里仿佛没有时间流逝，他心里的焦躁也慢慢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他曾在穿越手册上看到过，关于寂静空间的事情。
小世界由主神的意识产生，穿越者的目标是回收能量换取积分。
但是小世界和小世界之中也有缝隙，这个缝隙就是BUG。
没有时间和空间，会让穿越者陷入虚无之中。
如果被关住，无法出入，只能等系统自查BUG，或许有机会离开。
沈宵惊出一身冷汗。
听说过有人永远也没有从夹缝出来过，还有听说有人侥幸出来之后，因为被关太久精神失常进入官方疗养院。
有人吗？
或者有什么东西也好。
只要有个东西，无论是什么。
让我看看，求你了。
沈宵现在无比渴望能着看见点什么，哪怕就是一只鬼一个怪物，哪怕一个死物也好。
然而白茫茫的雾中并没有回应。
沈宵不知自己待了多久，孤独感彻底将他包围。
终于，沈宵决定往前走。
他站起身子一步一步慢慢的前进。
因为没有参照物，感觉就像在原地踏步，他不知走了多久，感觉有些累了，他站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除了白雾什么都没有。
难道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一股悲伤从心底涌出，沈宵想起了父母，小农场，还有秦睿。
离开了之后不知道秦睿过得好不好，或许日子久了，又或许是小世界的力量，他的存在就会在人们心中淡去。
最后消失殆尽。
沈宵停住脚步，泪水湿润了双眼。
他低头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要是能不离开那个小世界就好了。
比起那些积分，关心爱护自己的人才是最宝贵的。
可是没有办法，任务完成了就会自动离开。
原本死气沉沉
的空间刮来了一阵风，风力有些大，吹得沈宵睁不开眼。
他在指缝中，看到面前的白雾开始四处逃散。
前面似乎有一点点光。
那是白色的光，不同于浓雾的白，带着一丝丝温暖的感觉。
或许有什么！
沈宵的精神瞬间抖擞起来，直觉告诉他，那里肯定有什么。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开始往光点的方向前进，那光点非常调皮，像一只蝴蝶般游动，速度时快时慢。
沈宵加快了脚步，从快步到小跑到冲刺，终于那光点越来越大。
光影渐渐扩大。
沈宵终于看清楚了是那是一个人影，是白色的背影，和雾几乎要融在一起。
沈宵又靠近了一些，背对着自己的影子，看身形是名男性，身着白色的长衫，浑身上下唯一有颜色的地方垂到腰间的黑色长发。
“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霄大声喊着。
那人并没有回头，白衣黑长直有些瘆人，却不像是幻象。
沈宵的脑子已经被孤独感填满，他又走近了一些。
男人身高大概比自己高半个头，一头长发齐腰，那白衣服轻飘飘的。
沈霄低头看，男人和自己一样是有脚的。他心里轻松了一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把上前拉住那白色的袖子。
四周的空气开始转动起来。
以男人为中心开始旋转。
沈宵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小心道了一句‘抱歉’。
白雾开始消散，四周渐渐清晰起来。
沈宵发现自己正踩在石板路上，地面上的砖块纹路并不同于马路上的。
四周是村里常见的树木，柏木。
冷风阵阵，刮的树叶哗哗作响。
沈宵抬起头，上层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带浓度明显减弱，露出深蓝色的夜空。
沈霄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异的错觉，不是白雾消散了，而是周围的空间被景物填充了。
以眼前的男人为中心。
沈宵有些好奇，原本一直背对着他站在原地的男人，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开始往前走。
沈宵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是回到了小世界的村子里。
能回来，估计和眼前的男人有极大的关系，离开男人或许又会陷入迷雾之中。
沈宵不想再回到那个虚空之中，他连忙追了上去。男人走得并不快，沈宵小心地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生怕跟丢了。
在后面走了大概百余米，四周的景色变化不大。
“你好，”沈宵忍不住小声道，“请问你是这里村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