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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扬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就是炮灰营里杀出来的直觉吗？
不，这已经不是直觉了。
这是神！
他看着李琼的侧脸，眼神中的崇拜，几乎要满溢出来。
“将军，您简直就是天生的战神！”
“跟着您，别说五千人，就是五百人，我也敢把这蛮夷草原给捅个对穿！”
李琼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拍马屁的话，留到活着走出草原再说。”
“加快速度，天黑之前，我们要看到断魂峡谷的入口。”
李显扬嘿嘿一笑，用力一夹马腹。
“好嘞！”
“将军放心，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三天，我们就能穿过断魂峡谷，抵达朔方郡的地界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又收敛了一些。
“不过将军，那个断魂峡谷，有点邪门。”
李琼瞥了他一眼：“怎么说？”
李显扬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我以前在虎贲军的时候，听北边的老兵油子们说过。”
“那地方，被蛮夷称作天神之鞭。”
“说是但凡有心怀不轨的人，或者大军从那里经过，就会触怒天神，降下神罚。”
“晴天白日的，一道雷就从天上劈下来，直接把人活活劈成焦炭！”
“听说，几十年前，就有一支蛮夷的千人队，想从那里偷袭我们边关，结果走到一半，整个千人队，被天火烧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还有个侥幸活下来的斥候，亲眼看到他们的千夫长，连人带马，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金光，劈得灰飞烟灭！”
他说得绘声绘色，周围几个亲兵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有些发白。
神罚，天谴。
这两个词，对于终日刀口舔血的军人来说，有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李琼听完，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很高，很蓝，云层稀薄。
秋季的草原，空气干燥得能冒出火星来。
他沉默了片刻，脑子里迅速分析着。
峡谷狭长地形，气流汇聚。
金属盔甲兵器，容易引雷。
雷电需要空气中足够的水汽和剧烈的对流。
夏季的雷雨天，确实有可能在峡谷形成落雷。
可现在是深冬，天干物燥，连下雨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哪来的雷？
至于什么天神之鞭，金光，多半是无知者的以讹传讹罢了。
李琼收回目光，语气平静：“路，还是要走的。”
“这是我们最快，也是唯一的路。”
李显扬有些着急：“可是将军，万一……”
李琼打断了他。
“没有万一。”
“传令下去，抵达峡谷后，把我们带来的牛羊，先驱赶进去。”
“让它们先走半个时辰，探探路。”
听到这话，李显扬和周围的亲兵，眼睛都是一亮。
对啊！
用牲口探路！
如果真有什么神罚，先劈的也是那些牛羊！
众人心中的恐惧，顿时消散了大半。
李显扬一脸钦佩地看着李琼。
“将军英明！”
“还是您想得周到！”
李琼没再说话，只是双腿一夹，身下的乌骓再次提速，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他的目光，始终望着东方。
家就在那里。
……
与此同时。
在李琼身后数十里之外。
一座由无数帐篷组成的巨大营地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要凝固。
蛮夷公主阿古拉的王帐内。
“啪！”
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金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阿古拉一身火红色的皮甲，衬得她本就美艳的脸庞，此刻充满了暴戾之气。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双杏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废物！”
“通通都是废物！”
“三万大军，三万草原上的雄鹰，竟然连一个五千人的南朝耗子都抓不住！”
帐内，十几个蛮夷将领，全都跪在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名斥候队长，浑身是血，哆哆嗦嗦地跪在最前面。
“公主息怒，那个李琼他简直就不是人！”
“他就像个草原上的鬼魂，我们明明算好了他的路线，布下了口袋，可他每次都能提前察觉，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我们刚刚赶到埋伏点，连人家的马尾巴都没看到！”
阿古拉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上面的烤羊腿和马奶酒滚了一地。
“鬼魂？”
“我看是你们的脑子被沙子给糊住了！”
“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踪迹，是人就要吃喝拉撒！”
“你们这群自称草原之眼的家伙，竟然连一个南朝人的屁都闻不到！”
她指着那斥候队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父王把最精锐的斥候都交给了我，不是让你们来告诉我，敌人是个鬼的！”
“巴图的血，还没凉透，南营三万勇士的亡魂，还在天上看着你们！”
“你们就这么回报他们的？”
一番训斥，让帐内所有将领的头，埋得更低了。
羞愧，愤怒，还有一丝恐惧，在他们心中交织。
阿古拉发泄了一通，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她来回踱着步，金色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甩动着。
“他现在到哪里了？”
一名将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指着铺在地上的巨大羊皮地图。
“公主，根据他这几次绕行的方向判断，他的目标，应该是东边的断魂峡谷。”
“那里是通往南朝朔方郡最近的路。”
“断魂峡谷……”
阿古拉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天神之鞭，好啊，真是个好地方。”
“他以为，绕过了我所有的陷阱，就能从那里逃出生天吗？”
“真是天真！”
她走到地图前，雪白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断魂峡谷的出口处。
“传我的命令！”
“命苍狼、血鹰两部，立刻轻装出发，不计代价，绕到断魂峡谷的出口，给我死死堵住！”
“其余人，跟我从后面追！”
“这一次，我要把他像赶牲口一样，赶进那个号称会降下神罚的峡谷里！”
“我倒要看看，是天神之鞭先劈死他，还是我的弯刀先砍下他的脑袋！”
“我要把他的头，挂在我的帐前，用他的头骨当酒杯！”
阿古拉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帐内的将领们，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所感染，也纷纷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嗜血的光芒。
“是，公主！”
“定要将李琼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