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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小爷倒有些诧异，看着江明岳的眼神同之前隐隐有些不同——暗藏着些前所未有的热情在其中：“你居然知晓魅生？”
江明岳的笑意清浅，在这样的夜里，便如同一壶酒，入口微苦，带着淡淡的辛辣之意：“‘魅生’之名，多年前也曾略有耳闻。而扶余山……慕小爷莫要小看了‘扶余山’这三字。这三字虽说并不是闻名天下，可该知道的人，却是从未有人敢忘却一分一毫的。”
慕泽愣住，他半歪着脑袋，将信将疑：“不敢忘却？”
“的确如此。从来扶余山之名便如同仙人一般缥缈，世间有扶余山传言诸多，可真正见到扶余山或是见到扶余山门人的，却是半个也无。”这说话的乃是楚青青，他方才倚着墙耷拉着脑袋，脑袋还是有规律有节奏一点一点的，打节拍似的，可一听到“扶余山”三个字，那一双本已有些混沌的眼眸一下又明亮起来，似乎方才那个打瞌睡闲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连楚青青也知晓这“扶余山”的名声，可她苏小小却是从未听过。真有这么个门派？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小听到“扶余山”三个字忽然间有些热泪盈眶，难以自禁的热泪盈眶，几乎都要感动得落泪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门派名字特别特别地正常，久违的正常，既不是“采花盟”这种一听就不正道的门派，也不是“外貌协会”这种一听就不正经的门派。
尤其是在“采花盟”和“外貌协会”的衬托之下，这“扶余山”那是要多正道有多正道，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不过，看楚青青和江明岳的脸色，怎么感觉这“扶余山”有猫腻呢？
楚青青不亏是个全能小百科还是个愿意解说的全能小百科，他一看到苏小小皱眉，便轻声解释：“‘扶余山’乃是世外门派，其实他们门派本来没有姓名，只不过是居于扶余山，所以便自称扶余山。那扶余山门人鲜少下山，可但凡下山之人，却无一不在江湖上留下传说。”
在江湖间留下传说？那岂不是众口相传人人知晓？可她苏小小在采花盟大本营里混迹了十几年也没听过一丝半点这“扶余山”的消息。
楚青青道：“他们不为世人所知，便是因所为之事太过怪异，多数，并非是人力所能达成。譬如——在寒冬腊月时节，令得牡丹盛开！”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时节，令得牡丹盛开？
苏小小还当真认认真真想了这个可能性，想了想，这事谁说麻烦了些，可到底也是人力所能为的。
“楚公子，其实若是在冬日令牡丹所停之处温暖如春，未必不能开放。”
花的盛开是要看时节和温度的，她苏小小上辈子所生活的现代就有温室大棚这种神器，批量生产，各种反季节农作物再正常不过了。
就算是古代，没那么高的科学技术，可真有人想方设法有钱有权也能做到吧。
楚青青摇头：“不，苏姑娘。寒冬以温泉养花此法虽然稀罕，可也算不得什么不传之秘，若是扶余山门人是如此做到令牡丹盛放，虽然稀罕，可也算不上惊世骇俗。何况温泉养花也是需要时候的，可这奇就奇在此处。那扶余山门人却是转瞬之间令牡丹结苞盛放！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了这点。便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苏小小愣住，谁说这的确很神奇，可她苏小小毕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平安客栈那是一时胆小，不算），听到这事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就是个障眼法，偷天换日。
而且……这些是楚青青亲眼看到的吗？
楚青青摇头：“我如何有这般幸运，这些……都是我家先祖记在手札之上，我偶然翻阅看到的。”
那就不是亲眼看到的了。亲眼看到尚且有假，更何况是别人记载在手札上的呢？
不过这“扶余山”的门人很厉害就是了不说别的，单说眼前的慕小爷，别人她苏小小不认识不了解不清楚是什么货色，可慕小爷的厉害之处她可是有切身体会的！
能养出慕小爷这样的人物的门派，脚趾头想想，其实也不会差到哪去。
楚青青解释了一番，又拱手向慕泽：“只是在下也听闻‘扶余山’门规森严，门人一入此山，非死不得下山。不知慕小爷……”
慕泽脸色一沉，冷哼：“楚青青，你知道得不少嘛！”
慕小爷一出声，楚青青身板情不自禁晃了晃，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垂首，不敢去看慕泽：“不过是先祖与那‘扶余山’门人乃是好友。这些都是先祖手札之中说流传而来的。据手札记载，那‘扶余山’门人下山未有多久，便会元气耗尽，整个人如同枯木一般，迅速老去，不过短短数月，便老死在我先祖家中。他死前曾对我先祖诉说此事。”
楚青青说罢，还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慕小爷。
慕泽神情倒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从前那一副有些冷淡疏离的天真模样，他一昂首，依然是少年人的潇洒恣意：“我同那人不一样。我此次下山，虽是不告而辞。可扶余山中，缺一个没人敢来找我。”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小小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最后一句话，分明该是骄傲而自满，应该是慕小爷眼角眉梢微微上挑，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可真的听到耳中，却是带着些哀伤。
虽然不过是一闪而逝，可哀伤便是哀伤，慕泽恐怕也瞒着他们不少事。
慕泽微微颔首，他不再看楚青青，转而看向江明岳：“江明岳，你说这话又有何用意？难道……这五仙林中之事，同扶余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