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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灯火早在阮妤去屋那会就被霍青行点起来了,一排缀着丝绦的宫纱灯,上头绘着各式花样,有花鸟草虫,也有高山流水……这会被灯火一照,随风一吹,仿若活物。
阮妤一红『色』织金短褙配霜白『色』的挑线裙站在这如梦似幻的光影犹如九神女一般,她笑盈盈地看着从前厅转进来的年轻男子。
几丈之外,一道挺拔的影出现在阮妤的眼。
比起个月前,如今的阮庭之变得更加意气风发,也更有男的担当了,年少封将的他并不为此变得傲慢,甚至因为经历了从前没有经历过的,让他更加懂得收敛。
阮妤看着阮庭之从黑影走来,等近了,笑着喊了一声,“哥哥。”
阮庭之看她,原萦绕于上的沉稳内秀一散尽,眼睛一亮,立刻兴冲冲地朝她喊道:“妹妹!”
阮庭之这次封赏,是除了徐之恒之外的头功,被子授予了一个四品明威将军的封号,如今在禁军营做事。
他这会刚从禁军营散值回来,上穿的是统一的禁军服饰,玄衫轻甲,看阮妤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步并作一步跑了过来,正想好好和她叙旧一番,只是这叙旧的话还没说出,就瞧见从热气弥漫后厨走出来的霍青行。
脚步顿一滞,阮庭之十分没好气地喊道:“霍哑巴,你怎么在这!”
虽清楚这两肯定提前见了,但阮庭之就是非常不爽。
他也是前阵子才知道妹妹即将抵达安的消息,虽说妹妹在信和他说了买的屋宅的位置,但他一向不记事,禁军营忙,他虽觉得熟悉,但转头就抛之不管了,也是今日门口,他才发现两买的屋宅居真的是比邻的!想起当初在青山镇,妹妹同他说的那番话,他当真是高兴气愤!高兴是因为以后就算妹妹出嫁了,离家也就几步距离,但凡她受个委屈,他翻个墙就能过去霍青行揍一顿,气愤是因为还没成亲呢,妹妹就这般为霍青行考虑了……且爹娘这次没来,他不能日日看着他们俩,谁知道他不在的候,霍青行会对阿妤做什么?
这样一想——
阮庭之看霍青行简直是哪哪都不顺眼,横挑眉『毛』竖挑嘴。
阮妤和阮庭之相处久了,知道怎么顺他的『毛』,笑着走上前挽他的胳膊,“我饿了,他来给我做饭,哥哥来得正好,我们刚要吃饭呢。”
阮庭之一听这话,心里的不爽果散去一些。
等进屋瞧见桌上的菜,都是妹妹喜欢的,心最后一点不满也渐渐消失了,这次阿娘没跟过来,索『性』就让霍哑巴给妹妹做饭好了,他才舍不得妹妹自己动手呢。
阮庭之心里算得门清。
做饭归做饭,还是不能久待。
作为现在这间屋子辈分最大的,阮庭之看一眼两,轻咳一声,开口了,“先坐下吃饭吧。”等两都坐下,说,“你们底还没有成婚,以后让他来给你做饭可以,但绝不能久待,免得坏了你的名声。”
“霍青行,你听没?!”他不好冲阮妤大声,只能转头『逼』霍青行。
霍青行倒没有生气的意思,仍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给阮妤夹着菜,点点头,嗯了一声,“知道了,我不会坏了阿妤的名声。”
阮庭之心稍稍满意了一些,看向阮妤,和对霍青行不同,这会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阮妤。
阮妤心好笑,倒也应了一声,却没有太当一回事。
哥哥当值的候都得留在禁军,哪有功夫管她和霍青行的事?等哥哥走了,还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这会反驳他,反倒让哥哥不高兴。
许久没瞧见哥哥了,阮妤也怪是想他的,吃着霍青行给她夹得菜,看着哥哥明显黑了一些的脸庞和越发有力的挺拔形,不由柔声问道:“哥哥如今在禁军如何?”
阮庭之咧嘴一笑,“好着呢,你别担心,就是忙了点。”
见阮妤看他,似乎在问忙什么,想了想,他轻声说,“之前有检举晋王私藏军械,陛下得知后,严惩了晋王以及这事有关的官员,禁军营之前一任统领和晋王关系密切,新来的方统领正在彻查禁军营,我因为刚入营虽免过一劫,但因手不足,要做的活也就多了一些。”
说起这个,他还怪有些感慨的。
以前这些权谋争斗的事,他就听那些说书先生说过,哪里想有朝一日,自己居会离得这么近,且这玩意还不比其他,成王败寇,输了的话赔得可不仅仅是自己。
晋王被贬的事,阮妤前不久在路上就已经听闻了。
如今再听,其实已经没有初次听那般惊骇了,最初在路上听几个官差说起的候,她手的茶碗都打翻了……前世的晋王可没出过这样的事,想来应该是徐之恒动了手脚。
这样也好。
晋王失势,霍青行之后入朝为官就不会被贬,庄相等也就不会出事……不过事情真的能这么一帆风顺吗?
阮妤心不由有些担忧。
“怎么了?”霍青行正在给她剥虾,抬头瞧见她微微蹙眉,便低声询问。
阮庭之也听见了,他看向阮妤,和霍青行一样『露』出担忧的神情,紧张道:“妹妹,你怎么了?”
阮妤自不好心的担忧同两说,只是摇了摇头,劝诫阮庭之,“哥哥如今在禁军做事,切忌要谨言慎行。”
“妹妹放心,我省得的。”
阮庭之知道这安城不比从前的军营,在军营顶多就是上战场殒命的事,在安,牵一发动全,要是牵扯那些事情,自己出事还只是小事,就怕牵扯家。
他有爹娘有妹妹,自要更加警惕才是。
阮妤见他心有数便未再多言,心却总还留有一抹担忧。
后头阮庭之和霍青行喝酒聊的候,她便看着他们没说话,其实她并不喜欢这座安城,这里有太多的阴谋诡计,一不小心就入了那些局……可她的兄还有她的心上终究不是池鱼。
他们是要越上空的龙。
尤其是霍青行,这个男在那座小城韬光养晦那么多年,她怎么舍得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让他从此埋于青山镇?
他理应在这座古的城池发光,让所有都记得他的名字。
罢了。
就算晋王来日真的能够卷土重来,前世霍青行能和豫王、徐之恒一起了结了他,这辈子照样也可以。
更不用说,如今还有她以及一个同样有记忆的徐之恒呢,阮妤这样想着,心的那抹担忧也渐渐散开了。
……
这之后。
阮妤和霍青行,一个白日去酒楼,一个去书院,晚上便一起回去做饭,偶尔就在酒楼吃,阮庭之在禁军做事,没办法每出来,但只要得空也会过来。
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并没有什么扰的事。
唯一让阮妤有些无奈的是——
那日她以为“哄骗”哥哥的话,霍青行居它当承诺一般去完成,但凡他们回家做饭的日子,没有别,他陪着她用完晚膳,东西洗完,顶多只留两刻钟就起离开,绝不多留。
这期间,就连和她的亲热也少了。
阮妤知他是怕有损她的名声,虽无奈,倒也随他去了。
这样过了几悠闲日子,等和哥哥、霍青行一起过完生辰,张平、郑荣这个大部队也在七月旬分了安。
京城这边的酒楼前几日就已经收拾好了,由白竹夫『妇』领着张平他们住了阮妤提前安排好的屋子里,忙了几,金香楼也就正式开业了。
金香楼刚开业的这,阮妤请了安城最出名的班子来舞龙舞狮,是敲锣是打鼓,还连着放了十多串鞭炮,可谓是开业的气氛弄得十足。
开业前有酬宾答谢的活动,但凡来店用餐者都有优惠,运气好的,还有可能免单。
安酒楼虽多,但总喜欢热闹以及新鲜的东西,阮妤以这样的举动自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开业这几,酒楼的客几乎就没断过。
不过新鲜和热闹始终是一的,最主要的还是菜品好。
好在当初青山镇红极一的菜煲还没在这流行开,因为这个,金香楼倒是红火了一番,最开始那阵子,几乎要靠预定才能吃,倒也有走南闯北的曾在青山镇吃过,突在安吃的候还呆住了,虽之前在荆州其他几个地方也吃过,但底不正宗,今日吃的却和在青山镇吃过的一模一样,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晓原来不是撞了名字,是分店开安城来了。
如此一番,口口相传,金香楼的生意居开业超过一旬也没下去。
……
开业快半个多月了。
七月多闷热,偶尔下几场雨,不仅没能热气消散掉,反还让更加闷得发慌,一年四季里,阮妤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夏两季,一个太热一个太冷,这是个艳阳晴日,金香楼生意照旧好,阮妤让后厨熬了酸梅汤,地让凿了冰放进去,但凡来吃饭的客都会送上一大碗,给他们解渴消暑。
酒楼里每扇窗户也都让换上了竹帘,以免外头的艳阳照进来,四个角落还放了冰块,还请工匠做了风轮放在冰块旁边,这样一来,酷暑炎日居也透出了一些冰凉。
阮妤这间酒楼位置就不错,正通几条主街,平逛街都喜欢来这块地方,加上她舍得在冰上花钱,倒也积累了一批顾客,每饭点,几乎座无虚席。
也不是没有来找过麻烦。
最初他们觉得阮妤一个女流之辈,没有什么靠山,免不得过来找她的麻烦,不想来找麻烦那日正被跟着霍青行过来蹭饭吃的窦文、冯宾二瞧见,这两当场一通发作,直接吓跑了,加上后来有他们的宣传,不少鹿鸣书院的学子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平午吃饭或是闲暇分都喜欢往这跑,俨是这地当做他们聚会的地方了,那些可都是安城金贵的少爷,有他们在,哪里还有没眼见的来这找麻烦?
……
已经饭点了。
阮妤这几日让做了一些新菜式,多是一些爽口的菜肴,正适合这个闷热的夏,这会她刚从后厨出来,打算往二楼去,就瞧见冯宾、窦文从外头走了进来。
“嫂嫂!”
窦文先出声喊她。
冯、窦二起初是因为霍青行才过来捧她的场,日久了,倒也和阮妤逐渐熟悉起来了,尤其是窦文,他就好吃,阮妤这间酒楼的菜肴几乎各个对他胃口,如今他们之,他几乎比霍青行跑得还要勤。
对于这个称呼,霍青行起初听的候还红了脸,让窦文不要『乱』喊,阮妤倒是无所谓。
这会见他们来,也就止了要上楼的步子,笑着朝他们走去,“今日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扫了一眼,问,“霍青行呢?”
“明光被先生留下了,得晚些候才能过来。”冯宾替她解了『惑』。
秋闱在即,霍青行不是安,之后得回荆州准备科考,也因此,他现在比其余学子学得要更多些……阮妤点点头,“那你们先上去,今日上了几道新菜式,我让厨房给你们送上来。”
窦文一听有新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阮妤正要去后厨,见他们没有动的意思,倒是笑着问了一句,“怎么不上去?”
窦文笑道:“还有个朋友,嫂嫂不用管我们,来了,我们就上去了。”
阮妤点点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刚要离开,却听一道声音在后响起,“明光他媳『妇』呢?快让我看看!”这声音颇有几分熟悉,加上说的是她,阮妤便停下步子,循声看去。
目光所及是一个头束金冠,穿锦衣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束腰锦衣,手里握着马鞭,像是刚从练武场上下来,眉凤眼,爱笑,这会正歪着头往四周打量着,看着是个十分阳光的少年郎。
阮妤看得心下却微惊,难得有些失『色』地喊,“豫王?”
李璋笑盈盈的脸和阮妤的脸对上也是一愣,竟比她还惊讶地喊道:“表,表姐?”挂在窦文和冯宾上的手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