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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憨憨一笑，转移话题，不敢回答。
于谦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微微皱起，这石亨真不是个东西，总是见缝插针，抓住任何机会拍陛下的马屁。
好在陛下英明神武，像这种糖衣炮弹向来是糖衣留下，炮弹也留下，然后不做出任何反应，直接当场白嫖。
不至于被这些吹捧言语，吹得飘到天上去，飘到云上去，双脚不着地。
朱钰这时才发现于谦的到来，惊讶地说：“于少保是何时来的？朕一时专注于下棋，真有些疏忽大意。”
于谦呵呵一笑道：“参见陛下，微臣来了也没多久，正好看见陛下在专心致志地下棋，便没有打扰。”
“陛下整日忧心于家国大事，对一个小游戏，竟会如此感兴趣，还真是难得。”
朱钰仰头大笑三声，随后低下头来，带着一丝笑意，摇头道：“朕作为九五至尊，即便想御驾亲征，都得考虑百姓生灵，责任过于重大。”
“如今，也就只能是玩一玩这小游戏，过一过瘾了。”
周围几人听闻此言，神色都有些尴尬，当初京城守卫战，陛下想亲自上阵杀敌，在座的这几位，都曾劝说过朱钰。
朱钰对此也不是很在意，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好，更是为国家考虑，随意地挥手道：“石教官，来来来，咱们再来一把！”
于谦见皇帝难得有如此兴趣，微笑着站在旁边，不做打扰。
说实话，他看到朱钰能玩得这么开心，其实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身为皇帝，朱钰实在太完美了。
不沉溺于女色，平日里不喝酒，更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癖好。
一天十二个时辰，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全神贯注地处理国事，几乎是将整个生命都燃烧给了大明。
如此圣明之君主，给底下的文武大臣的压力很大。
尤其是于谦这些身边人，更是担心陛下这根绷紧的神经，啥时候断掉，那就完蛋了！
如今局势逐渐缓和过来，陛下终于是学会了劳逸结合。
于谦那叫个欣慰啊。
心里的压力也在不知不觉间减轻了一些。
只有天知道，在陛下每天熬夜加班的这段时间里，于谦担心过多少次皇帝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有时候深夜辗转反侧，那叫一个忧愁啊。
第二局结束得比第一局还要快。
朱钰有了之前的经验，打法逐渐变得大胆起来，结果不出所料，被石亨抓住机会，不断分割穿插，二十万精锐直接被撕裂成五十九块。
然后，理所当然地，作为伟大的大明皇帝，朱钰神机妙算，再一次取得了无可置疑的胜利。
又赢了一次，朱钰心里明白，这是对手在让着自己，每次到后半段，就故意放水让自己赢。
朱钰对此不置可否，而是转过头来总结自己失败的经验，他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倒下第二次。
正想着，朱钰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个好主意，转过头望向于谦。
“于少保不妨也来玩一局？”
于谦听闻此言一愣，随后笑着点头接受，陛下兴致正旺，他不愿打扰。
换了对手，石亨所面对的大明军，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顿时压力山大。
往往于谦信手拈来的一步闲棋，都能让石亨疲于应对。
不过十几个回合，便不得不开始拆东墙补西墙，以这样的方式勉强支撑。
等到了第四十七个回合，石亨眼看着自己被围剿得快要成光杆司令了，大明军却依旧强盛，根本没有多少损失，当场竖起了白旗。
“玩不过玩不过！算你于大人厉害！咱们再来！”
石亨还想在陛下面前压于谦一头，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结果这第二把，于谦熟悉了游戏规则后，实力直接飙升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石亨不管是走骑兵还是步兵，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于谦所操纵的大明军都会提前在那里等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无处可走。
仿佛于谦有一双能看到未来的眼睛，看到了石亨的每一步，提前做好应对，让石亨这盘棋下的可谓是极为憋屈。
刚刚十七个回合，石亨所率领的瓦剌一方，就被杀得落花流水，七零八落。
“老子认输！咱们换阵容，你拿瓦剌，我拿大明，咱们再来一把！”
石亨顿时有点急眼了。
本来还想靠着对游戏的熟悉，赢上一两把，在陛下面前好好秀一秀能力。
怎么能输成这个样子啊？
输可以，但总不能输得这么惨吧。
于谦微笑着点头道：“可以。”
语气风轻云淡，内心毫无波澜。
十二个回合后，石亨神色呆滞地看着自己所率领的大明军队，明明有着硬实力上的绝对优势，却被于谦以小博大，闪电般的穿插粉碎。
他走的每一步，都会被于谦提前预判到。然后于谦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石亨的应对，疯狂地扩大自己的优势。
石亨被教育得彻底没了脾气，丢下自己手里的棋子，不玩了！
“玩不过你！真玩不过你！我石某人服了，你于少保确实厉害，石亨远不如也。”
明明有着对游戏规则熟悉的优势，最终却被人教育成了这个样子。
石亨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和于谦之间，在调兵遣将这方面，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确实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于谦放下手里的棋子，笑着摇摇头。
“人各有志，长短不同。不过是某人在某些方面更为擅长，而石侯爷擅长的领域则在其他方面罢了。”
“这军棋游戏，不过是一些小技巧罢了，真正的战场瞬息万变，变化无穷，那时才能真正体会到石侯爷的本事。”
石亨无奈地说道：“于少保就别谦虚了，石某确实是真不如你。”
其实早在京城保卫战期间，石亨就已经隐约感受到自己与于谦之间的差距。
如果让他来指挥那二十万新兵，能不出现大规模混乱就算不错了。
根本不可能像于谦那样，指挥二十万新兵如喝水一般轻松，更能在同时预判敌人的每一步行动，抓住每一个克敌制胜的机会。
最终硬生生创造出京城保卫战的大胜，将大明从覆灭的边缘拉了回来。
但在此之前，石亨和于谦之间的较量更多是在官场上，他并没有真正体会到两人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
直到现在……
石亨终于明白了。
让自己带兵冲锋、打硬仗、啃硬骨头，自己肯定比于谦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