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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西装脱下去扔一边,又看见袖口上也有污渍。起初没注意的细节,这么被骆优点出来便有些尴尬。刑鸣抬起胳膊嗅了嗅,身上多少也沾上一些油腻腻的味道,与这一屋子的香薰格格不入。没细想,直接把村衣也脱了,光着上楼。
    人在自己家里总可以随心所欲的,这举动另有含义,分明说着:家是他的,人,也是他的。
    骆优看明白了,掉过头看着虞仲夜,笑了笑说:“虞老师,这是跟我示威呢。”
    刑鸣刚踩上楼梯,被这个称呼又刺了一下,当初老狐狸亲口答应,不准这人再这么叫的。
    饭桌上,听骆优说起自己的近况,他离开传媒行业没如家人所愿投身政坛,反倒开了一家公关公司,业务发展得还算凑合。
    骆主播有多大能耐,他再清楚不过,博能精,专能透,天之骄子,人如其名,何况又有本身的家庭背景与多年传媒业积攒的人脉加持,确实没比公关这个行业更适合他的了。刑鸣知道,骆优这声“凑合”实是谦虚,但他不知道他与华能还有业务往来,虞仲夜从未在家提过,不知是别有用心地瞒着,还是根本没把那段单向的感情放在心上。
    “华能的那个自由塔项目,我们很有诚意拿下这场合作,”就刑鸣换衣服的当口,骆优已经自说自话地将他那瓶拉菲打开了,他替虞仲夜把酒杯斟个半满,笑笑说,“虞老师,算我向你讨个情分,行不行?”骆优举着酒杯,递在虞仲夜的面前,两人的关系瞧着并不可疑,只是这么漂亮的男人再一热络,平白无故就多出些许暖昧的意味。他重复一遍:“老师,行不行?”
    “别人一定是公事公办,但既然你开口,”刑鸣与虞仲夜同坐一边,一直冷艳打量着对面的骆优,虞仲夜却不理他,只对骆优笑道,“这个情分,我给。”
    两人碰了个杯,骆优扭头看了看刑鸣:“刑主播,不一起?”
    刑鸣端起酒杯,犹豫数秒又放下,冷着脸说:“酒精过敏,不奉陪了。”
    骆优看着虞仲夜:“他这好像还是跟我生气,今天什么日子?我是不是打扰了?”
    “还是小孩子脾气。”虞仲夜抬手摸了摸刑鸣的后背,跟安抚一只宠物似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骆优脸上,“他什么时候像你这么懂事,我也就省心了。”
    骆优说:“哪里,刑鸣的变化才叫人佩服,《东方视界》我也关注着,越来越妥帖老练,越来越有能量,‘五个一工程奖’实至名归。”
    连刚获的奖都知道,还真没少关心自己动向,刑鸣问他:“你也看了?”
    骆优说:“偶尔。公司刚上正轨,太忙,但明珠台的王牌栏目的总要关注的。今天正巧你在,我想问问,好端端的怎么停播了?”
    “节目调整,合理变动。”刑鸣不愿意透露太多,骆优也在明珠台待过,这台前幕后的门道,不说也该懂的。
    “眼界要细,落点要细,比如有一期节目说房姐,房产税即将出台,产业改革迫在眉睫,做这个选题当然很有眼光,但你得分清楚你节目是拍给政府官员看的,还是拍给老百姓看的,你找经济学家来讲宏观调控,老百姓就看不懂也听不懂,倒不如多从普通百姓视角抛出问题、解决问题,比如限购令引发的结婚离婚潮,售楼小姐一年内结婚离婚十二次,就为了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多卖出一套房……”
    骆优就《东方视界》某一期的节目提了几个建议,虞仲夜表示赞许。刑鸣在一旁翻白眼,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俩都不是媒体人了,管得太宽。
    虞仲夜间骆优:“老爷子还好?”
    “目前还好。前阵子突然倒下,都上新闻了。家里人都以为这次撑不过去了,没想到外公自己意志力坚强,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虞仲夜笑笑:“老爷子在部队里的时候就是最铁最牛的兵,他的事迹外头传得不多,我们都知道。”
    骆优也笑:“也亏得三军大尽心,如果不是院方尽心尽力抢救及时,外公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脱险。”
    两人边吃边聊,谈笑风生,这一顿饭既是洽谈生意,又是故友重逢,骆优很殷勤,虞仲夜很体恤,反正基本没刑鸣什么事儿。
    晚餐后,虞仲夜让刑鸣送送客人。刑鸣不情不愿,却碍着面子照做了。
    他问骆优:“没开车?”
    “没开车。不能酒驾,走走也挺好。”骆优说,“不麻烦你了,你送我去最近的地铁站就行。”
    “送佛送上西么,不麻烦。”刑鸣堆了一晚上的笑脸,脸都僵了,这会儿完全卸下伪装,说话也愈发不客气。
    “你不问我近况?”骆优挑着眉,笑得倍儿艳。
    “不是问了么,你的公司不错。”
    “我是……个人情况。”
    驾驶座上的刑鸣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沉默十来秒后才问:“还是单身?”
    “是啊,还是单身。”骆优回他一笑,“不是单身,我今晚过来图什么呢?”
    果不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刑鸣倒不意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顿了顿,尽量控制自己收拾掉过于刻薄的措辞,“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是啊,我还没放弃。我可以等。林思泉跟着虞老师十年,还不是被一脚踢开了?他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等他对你没思了,骆优笑笑说,“我看也不用等,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话还未完,刑鸣已经一脚踩下刹车,他将车停在道边,冷冷盯着对方的眼睛:“下车。”
    骆优也不扭捏,解了安全带就下车,临走前俯身靠向车窗,对刑鸣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公司的业务主要在美国,过两天我就会和虞老师一起出国,你呢,就继续住你的酒店吧。”
    把这尊大佛送走之后,刑鸣突然觉得特别疲倦。可能是为了工作上的不顺,可能是为了这一泡汤的纪念日,也可能都不是。晚上十一点,天已经黑透了,街上行人寥寥。骆优的香水味道留在车里,刑鸣嫌闻着难受,将车窗一开到底,透透气。他开着车在路上晃荡,节目停播了,台里其实不需要他天天在那儿坐着。他吃不准是该回家还是回酒店,那种无家可归的空虚感特别强烈。
    街边有对情侣在吵架,叽叽哇哇的,嗓门特别大。听上去也就为了点鸡毛蒜皮翻了脸,女孩子吵着要走,男方也不劝,赌气地嚷着走了就别回来。刑鸣跟看戏似的看了他们许久,突然从中得来了灵感,也决定出去走走。
    踏上北去的火车时,刑鸣特别理智地思考了自己这个行为该如何定性,然后他得出结论,不能把它归结为离家出走,他只是需要一个新环境,在把自己憋死之前透一口新鲜空气,散散心。
    刑鸣以前听虞仲夜说过,他年轻时候学画,几乎每年都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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