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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白毛猴子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淮水之中，禹王化身才收起那副信心满满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猛地转过头，满脸惊疑不定地看向许宣。
“一年之后你能打得过无支祁？”
这小子三年时间就从一介凡...
“那这可就有意思了。”廖山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咀嚼着许宣话中的每一个字。他的目光从禹王身上移开，转向远处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山林，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说这猴子，当年被封印在此，如今又破封而出，看来是命不该绝啊。”廖山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又似乎掺杂着一丝无奈。
许宣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你将它封印于此，其实也并非全然是为了人族的安危吧？”廖山忽然抬头，目光如电，直视许宣。
许宣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你倒是看得通透。”
“我虽只是你的一缕香火化身，但你的念头，我多少也能感知一二。”廖山缓缓道，“你当年留下它，不是不能杀，而是……不愿杀。”
许宣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不错，我确实不愿杀它。”
“它虽凶狂，但也是天地间一缕灵识，与我等并无本质区别。我若将其彻底抹杀，便与那些只知杀伐、不问因果的屠夫无异。”许宣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许宣，虽不求成圣，但也不能堕入无情之道。”
廖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所以，你当年才以香火愿力镇压它，而非彻底毁灭？”他问。
“正是。”许宣点头，“我以禹王之名，借涂山香火之力，将其封印于山腹之中，以愿力磨其戾气，待其心性平和，或许……有朝一日，它也能化去凶性，归于正途。”
“可如今，它又破封而出。”廖山皱眉，“看来，你的愿力，终究还是不够。”
“愿力，终究只是外物。”许宣淡淡道，“真正能改变一物本质的，是时间，是命运。”
“那现在呢？”廖山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它？”
许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头，望向那座山巅。
“它如今已破封而出，力量虽未恢复至巅峰，但也足以搅动淮水，掀起滔天巨浪。”许宣道，“若任其妄为，恐怕两岸百姓将遭大劫。”
“所以，你打算……再封它一次？”廖山问。
“不是再封。”许宣摇头，“而是……与它一战。”
廖山一怔：“你亲自出手？”
“我虽是香火化身，但终究承载的是许宣之名。”许宣语气平静，“若连我都无法压制它，那它便真有资格踏出封印，重归天地。”
“可你若败了呢？”廖山问。
“那便是天意。”许宣笑了笑，“天意若容它出世，我便顺应天意。”
廖山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山巅之上，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仿佛一道雷霆撕裂了云层，震得整座涂山都在微微颤抖。
“来了。”许宣眼神一凝，脚下一踏，身形如箭般直冲山巅。
廖山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冲破云雾，直抵山顶。
山顶之上，一座古老的祭坛静静伫立，四周布满了古老的符文，那是当年许宣亲手布下的封印阵法。
而在祭坛中央，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那是一只猴子，身形高大，身披金甲，双目如炬，手中握着一根金色的长棍，棍身之上，缠绕着浓郁的水汽，仿佛整条淮水都被它握于掌中。
“哈哈哈哈！”猴子仰天大笑，声音震得山石崩裂，“终于，终于等到你了！”
许宣立于空中，目光平静地望着它：“多年未见，你倒是精神不少。”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猴子怒吼一声，手中金棍猛然一挥，一道滔天巨浪从天而降，直扑许宣！
许宣不闪不避，抬手一指，一道金色的符文从他掌心浮现，化作一道屏障，将那巨浪挡下。
“你还是老样子，脾气暴躁。”许宣淡淡道。
“你也是，说话还是这么不痛快！”猴子怒吼，身形一闪，已至许宣面前，金棍横扫而来！
许宣身形一闪，避过一击，随即反手一掌拍出，掌风如雷，轰然击中猴子胸口！
猴子闷哼一声，倒飞而出，砸在祭坛边缘，震得符文闪烁不定。
“你……变强了。”猴子抹去嘴角血迹，眼中战意更盛。
“你也比当年更难缠了。”许宣点头，“看来，这一战，不会太轻松。”
廖山站在一旁，没有插手，他知道，这一战，是属于许宣与猴子之间的宿命对决。
“来吧！”猴子怒吼一声，再次冲来，手中金棍化作万千残影，铺天盖地般砸向许宣！
许宣迎上，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拳风棍影交错，天地色变，风云倒卷！
战斗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山巅之上，祭坛早已被毁，山体崩塌，大地裂开，淮水翻涌，仿佛整个涂山都要被这场战斗撕裂。
最终，在第四日的黎明时分，许宣一掌击中猴子胸口，将它轰入山体之中，封印阵法瞬间启动，无数符文缠绕，将猴子彻底镇压。
猴子倒下前，望着许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赢了。”
许宣站在山巅，看着那被封印的身影，轻轻叹息：“你虽败，但你未死，这便够了。”
廖山走上前来，轻声道：“这一战，结束了。”
“不。”许宣摇头，“这只是开始。”
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抹深意：“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廖山沉默，他知道，许宣所说的“风暴”，并非只是这猴子的破封而出，而是……更大的变局。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廖山问。
“我？”许宣笑了笑，“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一个……比我更早踏上这条路的人。”
廖山一怔：“你是说……祝英台？”
许宣点头：“是的，她或许知道，这场风暴的源头。”
话音落下，许宣的身影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廖山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语。
他知道，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山巅之上，战斗的余波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水汽与金铁之气。猴子被重新封印，祭坛上的符文依旧闪烁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再度崩裂。
廖山缓步走到许宣身旁，目光凝重：“这一战虽胜，但你消耗不小。”
许宣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之色：“它虽未恢复全盛，但终究是当年那个能与我一战的对手。这一战，我已倾尽全力。”
廖山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刚才说，这只是开始。那真正的风暴，到底是什么？”
许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天际，眼神深邃：“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为何能以凡人之躯，镇压四海，平定九州？”
廖山点头：“你得天地认可，承人族香火，凝聚众生愿力，才得以成就禹王之名。”
“不错。”许宣缓缓道，“但你可曾想过，为何偏偏是我？为何不是别人？”
廖山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许宣轻轻一笑，笑容却带着几分苦涩：“当年的我，不过是一个凡人书生，虽有志于济世安民，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正让我走上这条路的，并非是我自己的意志，而是一股更强大的力量。”
“什么力量？”廖山追问。
“命运。”许宣低声说道，“或者说……天命。”
廖山瞳孔微缩：“你是说，这一切，早在你踏上这条路之前，便已注定？”
“或许吧。”许宣点头，“但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选的。”
“可若真是天命所归，那如今的变局，是否也早已注定？”廖山语气凝重。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许宣缓缓道，“有支祁破封而出，只是开始。接下来，恐怕还会有更多不该出现的存在，一一现世。”
“你是说……那些被封印的古老存在？”廖山声音微颤。
“是的。”许宣点头，“当年我虽以香火愿力封印了它们，但那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封印，需以天地为基，以因果为锁，而非仅凭愿力。”
“可如今……”廖山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天地灵机混乱，因果紊乱，那些封印……恐怕早已松动。”
“没错。”许宣叹息，“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亲自出手，重新镇压这只猴子。它若彻底脱困，恐怕整个淮水流域都将陷入浩劫。”
廖山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所以，你打算……亲自去修复那些封印？”
“不止是我。”许宣摇头，“我只是一个化身，真正的许宣，早已不知去向。我所能做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真正的答案。”
“真正的答案？”廖山皱眉。
“是的。”许宣眼神坚定，“我要去找祝英台。”
“她？”廖山一惊，“她不是……早已……”
“她没死。”许宣打断道，“她只是……消失在了命运长河之中。”
廖山怔住，良久才低声问道：“你确定？”
“我不确定。”许宣苦笑，“但我必须去找她。她是我唯一知道的，曾经真正窥见过命运长河的人。”
“可你若去找她，岂不是要离开此地？”廖山担忧道，“若封印再出问题，谁来镇压？”
“你。”许宣看着他，“你虽只是我的香火化身，但你已有了自己的意志，甚至比我还更接近‘许宣’的本质。”
“我？”廖山一愣。
“是的。”许宣点头，“你虽无我之名，却有我之志。若我此去无归，你便是新的禹王。”
廖山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许宣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天际。
廖山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密布，雷声隐隐，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真正的风暴……真的要来了吗？”他喃喃自语。
山脚下，禹王宫依旧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廖山知道，一切都已改变。
他缓缓走下山巅，心中却已下定决心。
若许宣此去无归，他便继承禹王之名，守护这片土地，直到最后一刻。
山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袍，仿佛在为他送行。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