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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自裴不羁手中取了那离香，却是看也不看，悉数撒在那无字石碑上头。
那离香虽香，但在未被点燃之前，乃是无味之物，只是被杨清这么一洒，像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刹那间便是异香满室。
“这……这香味，并非离香所有。”
裴不羁自然也闻到了这股香味，却是在眼睛一眯之后，讶然出声。
杨清看着那块无字碑，点头道：“此香，的确非离香所有，但若无此香，自然也引不出这碑上的黯然香。”
黯然香，取自黯然消魂之意。
虽看似极好，却是天下第一毒香。
果然，一看到“黯然香”三个字，不二与江之洲当下变了脸，齐齐出手将杨清护在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石碑不放。
此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如此歹毒手段，若说并无他意，断不能信。
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是杨清竟然会识得此毒。
黯然香也好，离香也罢，都乃江湖中所产之物。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命不久长之人，又是如何识得？
杨清却是微微一笑：“不过巧合。”
不错，杨清虽不会武，但是却博览群书。当初在暗盟中养病之时，曾看过不少江湖秘闻杂记。再者，杨清过目不忘，肚子里头存了不少墨水。
这离香与黯然香相冲一事，自然也得知于此。
原本杨清也不会想到两香，只是看到那无字碑，倒是想到了一些传闻，故而向裴不羁拿了离香一试。
却不料，竟是一试得中。
如此说来，此处倒是真与那东煌古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这无字碑其形怪异，与普通石碑相去甚远。却是与传说中的东煌套碑有着极为相似之处。
所谓套碑，便是双生碑的一种，外头的这一层石碑，如同封刀剑之绝鞘，鞘中还有另物。
若要打开此鞘，自然不能以蛮力待之，只可智取。
套碑虽看上去毫无破绽可寻，但就如那刀剑与其鞘，不管如何严丝合缝，却终非一体。
且封碑之法各种各样，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不光会毁了这外头的这层身当刀鞘的碑，连同里头那层最为紧要的东西也会一同被毁去。
故而，识得套碑尚不难，难在找出其封碑之法。
好在，杨清得上天眷顾，这封碑之法，倒真是让他给找出来了。
因为这封碑之法，正是套碑中极为罕见的天虫丝封之法。
“少爷，这无字碑可是另有隐情？”
不二感觉到无字碑上所散发开的那股异香越来越浓郁，心中生忧，但见杨清并无其他举动，不由得开口问道。
“此碑称为套碑，所谓套碑，其碑为壳，里另有一碑。”
听到不二问起，杨清遂说道。
“套碑？此碑，竟是套碑？”
听到杨清此言，一旁的裴不羁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之色：“相传套碑出自东煌古国，难不成此处竟是跟此那灵山一般，都与东煌古国有关？”
杨清点点头：“是与不是，很快便可见分晓。”
杨清伸手指了指那无字碑离地数寸处：“此处，便是拿天虫丝封的口子。”
“所谓天虫，乃是一种习性奇特之虫，它以土石为食，却又会将所食之土石化为丝线自其口而出。此丝坚硬似铁，水火难侵，且刀剑不惧。”
杨清看着那处越来越明显的缝隙，脸上多了些笑意：“除非天虫自身将其丝损毁，否则无人难解其束缚。而约束天虫之物，便是那黯然香。”
“如此说来，这黯然香的克星，便是那离香？”裴不羁道。
杨清摇摇头：“非也。”
一旁的江之洲却是插进话来：“若这离香不克黯然香，那便是与天虫相克。”
方才杨清便已经说了，天虫丝若非天虫自身损毁，旁人断然奈何不得。
杨清撒出那离香，定然是有其用意。
杨清又笑道：“小洲之所见，是，也不是。光离香对付天虫无甚作用，但与黯然香混合之后，两者便会产生一种新的香味，此香，才是对付天虫利器。”
“世间万物，当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不二感叹道：“少爷的意思是，这混合了离香与黯然香的产物，便能使那天虫神智不清，毁掉自身所封之天丝？”
“不错，原本也不过是一试，不过如今看来，虽然历经漫长岁月，这套碑中的天虫，竟还是活的。”
若天虫已死，这天丝便无从得破。
但如今，他们四人看着那道越来越大的缝隙，心头闪过一丝期待。
不知这套碑之中，又会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秘密？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裴不羁一边盯着那道缝隙，一边对杨清道：“此处乃是北凉龙脉，为何不见段氏先祖之物，却独有这与东煌古国有关的套碑？难道，段氏一族，竟是把这石碑当成龙脉供奉不成？”
东煌古国，乃是数百年前此方大陆上唯一巨国。其国力之强盛，举世罕见。
虽说古国早已陨落数百年之久，但其威名却依旧在诸国间流传。
“待看看再说。”
杨清从不以为这段氏皇族会随便定下龙脉，毕竟事关一国之运，千秋万代。
或许，这套碑之下，能让他一探究竟。
无字碑的那道裂缝依旧在不断地扩大之中，但杨清他们脸上却无半点焦虑之色。
“这天虫既然无惧黯然之毒，岂不是说明其本身剧毒无比？倘若真让它们离了这无字碑，保不齐会攻击我们。”
不二看着那条裂缝，突然想起一事。
倘若果真如此的话，他们现在就要撤开去，不然被那天虫咬到，非死即残。
“不必担心，天虫一旦自毁天丝，便离死期不远。”
无须他们出手，天虫便已经死了。
果然，那无字碑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但却没有半只虫子往外爬。
大概一柱香之后，这无字碑终于是裂成了两半。上面一截离了底下石碑座的支撑，竟是慢慢地歪向一旁，最后，轰然倒地。
一阵尘土飞扬。
不过此时，杨清早已被江之洲带着，躲到了远处。
等到那漫天飞尘渐渐落地之后，四人看向那断碑之处，却是愕然发现，那里头，所藏的，乃是一截断碑。
断碑上，隐约可见白色絮状沾于其上。
“这，竟是檄碑不成？”裴不羁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