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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养心殿
外面雷声隆隆，闪电霍霍，天地间扯起一张大幕，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这大幕之中。
已经沐浴更衣过的楚景辉，目色沉沉地看着那殿外黑沉沉地天空，一言不发。
张公公小心翼翼地站在他的身后，心里却着实有些七上八下。
他同站在另一头的索图递了一个眼神，那头，也是一脸的凝重。
两个人现在，谁也猜不透，此刻的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们不敢猜，更不敢问。
楚景辉对着那殿前一方天地，肃立了很久，久到张公公的后背，都已经出了一身细细的汗。
眼角处已经被那汗水给浸湿了，咸咸地，扎着眼睛有点难受。
但是张公公连抬个手擦拭一番，都不敢。
“小张子……”
楚景辉的声音有些飘忽，张公公虽然全身贯注于楚景辉，但许是沉默了太久的缘故，楚景辉都叫了他的名字，他还在那里发愣。
迟钝了好几秒，他才回过神来，慌忙道：“奴才在！”
“去，把那杨澄明把朕叫过来！”
楚景辉的话，落到张公公和索图的耳朵里皆是一愣。
“皇上，这都快二更天了，再者说来外面下着大雨宫里又已经下钥，现在去宣杨大人，这……这不合规制啊！”
张公公对着楚景辉道。
“按你的意思，朕现在，想要见一位臣子，也是不行的了？”
楚景辉的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但是张公公和索图还是从这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怒意。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跪倒在楚景辉跟前：“请皇上三思！”
“在这个时辰召见杨大人，将会惊动宫里宫外许多的人，别的且不说，明儿一早，那些谏官们一定会在朝堂上面参赅皇上一本，而且还会被记录于史册之中。”
“再者，皇上今儿个已经忙了一宿了，多少也要顾及些龙体才是。”
听着张公公与索图两个一前一后地进言，楚景辉最终是开了口：“且罢，明日早朝后，把杨澄明那小子直接带去御书房，不得惊动任何人！”
“遵旨！”
楚景辉再度看了一眼那片黑漆漆的天空，冷哼了一声，一甩那宽大的袖子，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张公公与索图心中暗暗地吁了一口气，紧跟在楚景辉身后，也出了养心殿。
而这外头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架式。
……
与此同时，杨清府邸
杨清手里一直拿着一本书册，但是那上面的纸张，已经许久没有曾被翻动过一页了。
不二听着外面那嘈杂无比的雨声，转头看看还坐在那软榻上出神的杨清，不由得忧心道：“少爷，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时候更是不早了，该歇息了。”
闻言，杨清有点回过神来，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
不二道：“这事儿也怪不得你，谁叫那北凉行事来得如此之急？少爷这也是为了以防夜长梦多，这才先下手为强，皇上他心头自是明白得很，又怎么会怪罪与你呢？”
杨清却是缓缓地摇头：“自古人心难测，帝心更是。”
说到此处，杨清将目光转向不二道：“若我明日早朝后未能及时而回，你与江少爷商议，那件事情不能停，一定要把它给圆满了。”
不二冷声道：“少爷，你为了此事出生入死都多少回了，皇上不体恤倒也罢了，难道他还想因此而问你的罪不成？”
杨清瞪了他一眼：“放肆！此话如何能从你口中而出？”
“如此以下犯上之事，你竟也做得？”
不二自知失言，当下跪倒在杨清面前：“不二知错，还请少爷责罚！”
“不二，如今我们身在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你何时学得这般沉不住气？心浮气躁，兵家之大忌！”
“莫再说些混帐话，白白误了自己的性命。”
“少爷教训得是！”不二低着头，不敢有半句多言。
“虽然我们现在的处境，的确很不妙，但是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要镇定。”
“以不变，应万变，你自己下去，自领家法！”
不二附和道：“是！”
说罢，便下去了。
杨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忍，但是，他却没有出口拦下他。
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继续回到他的软榻之上，再度捧起那本书册，然后再度看了起来。
这一夜，杨清屋内的那点光，一直亮到天亮
……
翌日，御书房
杨清一早就入了宫，但是，他却没能等到上朝。
因为早在他刚刚入宫之时，那皇帝身边的第一侍卫索图就将他请去了御书房。
此时的御书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杨清一人站在那里。
想着自己昨日的那些猜测，杨清不由得笑了一下：他的运气果然还算不差，若不是昨日的那场大雨，恐怕，他昨夜就会被急召入宫。
至于所谓何事，他就是不想，也都能知道。
杨清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御书房里很久，既没有人来搭理他，也没有人进来。
杨清却是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只是想知道，楚景辉会在什么时候出来见他。
正想着，突闻外头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杨清当下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当下对着那门口跪了下来。
楚景辉缓步而来，却是当没有看到杨清一般，径直地绕过了他，往那上头的椅子上头一坐，半天不开口。
杨清跪在地上，将身体转了过来，依旧对着楚景辉。
他后背的伤，其实并未好全，如今这般跪着，很快，他身后便开始冒了一层冷汗，濡湿了他后背上的衣衫。
就在此时，楚景辉开口了。
“杨澄明，朕以前倒是没有想到，你是如此地聪慧过人！”
杨清正了正自己的身形，当下道：“臣，不敢。”
楚景辉的手，往椅子边的扶手上重重地一击：“不敢？这天下还有何事，是你杨澄明所不敢做的？”
“连朕都成了你手中的棋子，你还有何事不敢为？”
楚景辉此言一出，连张公公与索图都一并跪了下来。
“皇上，请听臣一言。”
杨清的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子俯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