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第405章辩开海2(第1/2页)
陈砚笑容丝毫未变:“不知我何尝失了礼数?”
汪商端道:“尊师重道,乃是古训,我比你年长,也为师者,既前来,你为何不起身相迎?”
他只一发难,下方不少士子鼓掌叫好。
陈砚却是反问:“汪老今日究竟是来与我辩开海,还是来讲学的?若你想讲学,抱歉,我今日并无空闲,还请将机会留给他人。”
汪商端神情微变。
若来辩论开海,他与陈砚二人便不存在师生关系,陈砚自是无需起身迎他。
唯有讲学,他才可被称为师长,可若如此,他就不该出现在高台上。
只短短一句话,便将他给堵了回去。
陈三元果然口才了得!
下方的士子也领悟过来,便知陈三元能舌战百官,其口才绝非普通人可比。
周既白却是双眼大亮,立刻将早备好的装满墨汁的竹筒拿出来,又拿出毫笔,顶着寒风便记录起来。
今日怀远必会拿出毕生所学,他定要好好记下,往后反复研读!
甫一交手就吃了亏的汪商端,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缓缓坐在陈砚对面的蒲团上。
再看陈砚,眼中战意已无法遏制。
“《尚书·说命》有云: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何解?”
陈砚应道:“不效法古训,难长治久安。”
汪商端又道:“祖宗之法,不可变也。是何出处?”
陈砚从善如流:“《新唐书·舆服志》。”
汪商端又问道:“后世有言更祖制者,以奸臣论,出自何处?”
陈砚依旧对答如流:“《明史·太祖本纪》。”
“陈三元果然博览群书,不愧是我大梁第一位三元公。”汪商端称赞一句后,话锋陡然一变,大声呵斥道:“既如此,为何还要行那违逆祖制之事?难不成你要当我大梁第一奸臣?”
那陡然拔高的气势,让得众观战士子热血沸腾,当即大声呼好,那热烈的气氛,仿佛汪商端已全面碾压陈砚,只等陈砚低头认输。
吕沫潮等士子却是担忧不已,更为陈砚捏把汗。
祖制不可违啊!
汪老搬出如此重器,陈三元又该如何应对?
高台上,杨夫子等人紧紧盯着陈砚。
这汪商端一来就拿祖制压人,一点不给陈砚喘息之机。可这开海一事,最绕不开的就是祖制。
陈砚笑着反问:“汪老既为大儒,必是学富五车,怎就忘了《周易》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华夏古训多的是各说各话,相互矛盾。
譬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譬如兔子不吃窝边草,又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等。
只要书读得多,无理也可辩三分。
汪商端想要用祖制压他?
古籍中可有不少违背祖制之语。
汪商端脸色一变,当即道:“《诗经·大雅》有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陈砚不动如山:“《商君书》有云,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按汪老所言,我等该尊祖制,可夏商周三朝法度都不同,我大梁该遵哪一朝法度?”
“好!”
杨夫子激动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冷,直接站起身给陈砚喝彩。
妙啊!
夏是不是祖制?商是不是祖制?周是不是祖制?
若尊夏,是不是就未遵守商、周等祖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05章辩开海2(第2/2页)
周既白激动得脸颊通红,手上运笔如飞,恨不能写出残影。
他就知怀远必早已有应对之语,果然!
刘子吟目光灼灼,双手紧握成拳,将咳嗽硬生生忍下。
此时万万不可咳嗽打断东翁思绪。
因天气寒冷,陈砚本欲让刘子吟在家静养,可刘子吟不愿,并道:“东翁即将奔赴战场,在下身为幕僚,如何能躲藏起来?”
于是,他拖着病体来了。
寒风萧瑟,却挡不住他心中的火。
与他们相比,汪商端则是惊诧与激愤并存。
他大声道:“太祖圣明,驱除异族,建立万世基业,禁海之规乃太祖所立,你要开海,莫不是要违背太祖?此乃对太祖大不敬!”
一口气说完,汪商端只觉畅快无比。
连当今圣上也不敢对太祖不敬,你陈砚敢再提开海,就是对太祖不敬,必定性命不保。
你陈砚如何应战?
底下的士子们气血翻涌,攥紧拳头,激动得盯着陈砚。
到底是汪老,能在陈砚如此诡辩之下,还能出杀招。
此刻,汪商端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感受到众士子的支持,汪商端气势如虹,对陈砚乘胜追击:“陈三元还要开海吗?”
陈砚笑容敛去,神情一沉:“我大梁建立之时,北有金虎视眈眈,南有海寇肆略,太祖高瞻远瞩,禁海抵挡倭寇,举国之力退金,护我大梁基业。如今北方已安宁,南方百姓却无田可耕,无地可种,再不开海,只两条路可选,其一,一家老小躺在屋里饿死,其二,落草为寇。”
陈砚直直盯着汪商端:“汪老以为,他们该如何选?”
汪商端哪里敢顺着陈砚的话去选,当即就道:“他们可佃大户田地耕种。”
陈砚嗤笑,眼中尽是对汪商端的鄙夷。
他再不留情,直接逼问:“你可知松奉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田地?”
汪商端自是答不出,只得道:“你此言,莫不是说太祖不顾百姓生死?”
陈砚气势陡然大增,直直冲着汪商端而去,竟让汪商端在寒冬之时,浑身冒热汗。
“我已说了,如今局势与太祖建立大梁时已截然不同,太祖仁厚,爱民如子,岂会眼睁睁看着海边百姓饿死?”
冷风一吹,汪商端便觉得后背的汗冷得厉害。
隐藏在宽袖之下的手用力拧着大腿,试图借用疼痛让自己镇定下来,尽快想出应对之语。
陈砚并不给他如此机会,气势节节攀升,声音更拔高几分,当着天下士子的面训斥汪商端:“枉你被尊大儒,受天下士子敬仰。我本以为你德高望重,谁料你连圣贤书都未读透,只知照本宣科,不顾百姓死活!”
汪商端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他抬眸看向陈砚,就见陈砚睥睨地看向他,脸上尽是讥讽。
只这一眼,他就知陈三元今日要毁了他。
陈砚音量更大:“你若只是士子倒也罢了,可你偏偏当了庐阳书院的山长,将这书院的士子尽数教得只会空谈,丝毫不知什么是民为本。你无知便也罢了,还出来祸害人,若庐阳书院的士子入朝堂空谈误国,你汪商端就是我大梁第一罪人!”
声音自高台飘向四周,将众士子耳膜震得动荡不止。
汪商端一下脱力,整个人瘫软下来,心中只一个念头: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