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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担忧(第1/2页)
今年八月的乡试,周既白中了解元,名声大噪。
随着一同出名的,还有陈氏族学。
陈氏一族先是出了位陈三元,如今族学又出了位解元郎,还有进士老爷当夫子,众读书人便觉他们必有读书秘法,许多人前往陈氏族学求学,其中不乏天资卓越之人。
那些学子的目标只有两人:进士周荣和夫子杨诏元。
周荣自身考中进士不必多言,那三元公陈砚是周荣的养子,如今周荣的亲儿子周既白又夺了解元,这足以见其家教之好。
杨夫子更是了不得。
在陈砚连中三元后,杨夫子就名满士林,被无数读书人追捧。
如今他的另一个学生又中解元,更是让那些读书人沸腾,纷纷拜访想要拜入杨夫子门下。
杨夫子不堪其扰,便早早与周既白来京城躲进陈砚这套宅子里,让周既白闭门苦读。
“这是既白今日所做文章,怀远你看看。”
杨夫子将文章递过来,陈砚接过,逐字逐句看着。
一旁的周既白屏住呼吸,双手握成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陈老虎边往嘴里塞栗子,边奇怪地看向周既白:“周老爷怎的还出汗了?”
周既白下意识去摸额头,发觉额头有些湿,他只得干笑道:“热的。”
陈老虎便越发奇怪,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吹,就连他都觉得有些冷,怎的这弱不禁风的周老爷还会热?
他一双虎目探究地看了会儿周既白,又顺着周既白的目光看向陈砚,心里大抵明白了。
周老爷是怕砚老爷嫌弃他写的文章不好。
这时他便想,自己大字不识几个都不怕砚老爷嫌弃,周老爷都是举人老爷了,文章写得必然不差,怎的还怕被嫌弃?
陈老虎便不多费心,缩着坐在炕桌前喝温酒,酒盅一口喝完,他再给自己斟一杯,又是一饮而尽,旋即便想,还是冷酒更好喝。
“既白的文章辞章雅致,精炼典雅,进益不小,可见下了苦工。”
周既白兴奋得脸颊通红,仿佛已连中三元般。
一旁的杨夫子却泼凉水:“光论文采,既白足可争一争会元,但他于策论一途与怀远你当初相差甚远,怕是与会元无缘。”
到了会试就不仅是看文采,还要看治国之道。
周既白到底年少,并未经历过官场,周荣虽中了进士,在官场上时日极短,自己尚且还未看透官场,又能教周既白多少?
周既白的策论一眼看过去,好似是那么回事,再一细看,就会看出其外强中干,终究还是书生的幻想。
陈砚笑道:“此次我归京,是要与一大帮子朝堂官员斗,既白在我身边看着,不出一个月便能学到里面的门道。”
旋即看向周既白:“离会试还有几个月,你得多看多学。你当初做了承诺,要连中三元,为夫子扬名立万。”
教出一个三元公,便让杨夫子名扬天下了。
若杨夫子再教出一个三元公,整个大梁的先生教谕无人能出其右,到时夫子便是一方大家。
周既白攥紧拳头,斗志满满道:“我会睁大双眼跟阿砚……怀远你好好学!”
杨夫子捋着胡须笑道:“有怀远你指点,为师便安心了。”
作为他的得意门生,陈砚不仅连中三元,更是中枢与地方都待过。
陈砚前往松奉后,一直处于搏命状态,与家中和夫子书信来往不多,杨夫子就托自己的同窗等打探,大致知晓松奉局势如何混乱,也知陈砚这个同知当得如何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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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子目光上下打量陈砚,见其脸部轮廓比一年前硬朗了不少,身上隐隐透出官威,与一年前已是天壤之别。
这一年的变化着实大,怕是经历了许多磨难。
“怀远怎的不在松奉,反倒回京了?”
杨夫子询问起来。
周既白道:“听闻宁王反了,怀远你是不是回京搬救兵来了?”
陈砚笑着摇摇头,道:“宁王叛乱已平息,今日已被押送回京,我与他一同回京,是为了开海。”
“开海”两字一出,杨夫子和周既白均是呆住。
从前朝起就有的海禁,陈砚竟想打破?
周既白反应过来,便焦急道:“你这是与满朝文武为敌,比得罪徐首辅的后果还严重,你一人如何能承担?”
杨夫子明明觉得冷,额头却滚滚落下豆大汗珠。
他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开海……
开海!
他这个学生真要捅破天!
陈砚笑着对杨夫子道:“我看夫子对既白的判定有误,这不是很通政事吗?”
杨夫子被他这话一气,话竟脱口而出:“连既白都能看出此事牵连甚广,你怎的还敢干?你虽有惊天之才,然终究是农家出身,无人相护,无人相帮,更无三头六臂,一旦出事……”
说到此处,杨夫子泪光烁烁。
颤抖着嘴唇道:“你要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自教导陈砚,杨夫子就知这个学生非池中物。
他不想这等人中龙凤被自己耽误,便拼尽全力去教,纵使《春秋》非他的本经,他也努力学。
他杨诏元不仅将自身学问尽数教给陈砚,更是将自己未竟的政治抱负也寄托于陈砚。
往常除了教学,他也会带着两名学生去乡野田间,去看民生疾苦,只盼望陈砚和周既白为官后能造福一方。
陈砚果然不负他所望,连中三元,声名远播。
不久后,陈砚当堂死谏首辅徐鸿渐,得知消息的杨夫子险些去了半条命。
陈砚去松奉,杨夫子更是提心吊胆。
他来京城,一来是为了帮周既白准备会试,二来,便是在京城好打探消息。
他知道宁王造反后,便急得整夜睡不着,又不愿扰乱周既白的心神,一直未与其说,只能自己憋着。
今日见到陈砚,他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可陈砚说要开海,他的情绪便再压不住。
“阿砚,为师虽教你要为国为民,你也要先保全自身呐!”
以五品官身去对抗满朝文武,对抗祖制,只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陈砚心情复杂:“怕是要让夫子失望了,学生今日已禀明陛下开海一事。”
杨夫子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好在陈砚和周既白一左一右将其扶住。
几人忙着又是喂热水,又是给他顺背,好一会儿杨夫子才缓过劲。
他抓住陈砚的胳膊,双眼带了期盼:“就不能缓缓?”
陈砚深吸口气,对上杨夫子的双眼:“学生缓得,松奉的百姓缓不得,宁淮缓不得,大梁更缓不得。”
他却不知,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改变了周既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