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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可闷葫芦也会生闷气。
时间是六点半,言扶来找池礼,但池礼已经出去晨跑了。他进了池礼的房间,坐在他桌前,一直用指尖去抠池礼的桌面。
他等池礼回来。
但言扶也不是机器人,他学医的,本来就又卷又累的,昨晚背书又到很晚,现在六点半人就过来,铁打的机器人都要抱怨。
言扶不抱怨,他想着池礼,想不通,慢慢地,他趴在桌前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一转身,发现池礼就站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池礼站在那里做什么,更不知道池礼在那里站了多久。
池礼用一种……很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言扶。好像这不是言扶,而是什么叫他陌生的蔬菜。
言扶想问他和岁凛的事情,可他才提起这个,池礼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多说什么,池礼只是目光扫了一圈,又落回在言扶身上。
他俩都不了解恋爱,看过些爱情电影,里面对于爱情的描写单调也直白。
恋爱是要亲吻的,接吻的话,就是亲嘴喽。
十八岁,前不前,后不后的一个年纪。没有年轻到认为亲嘴啥也不是,也没有成熟到可以肆意地提起热吻。
亲吻,就是提起恋爱的第一个想法。
池礼轻描淡写地开口:“好可怕啊,认识三个月而已,他就想和我亲嘴。”
“我们认识十四年了,转过年来,就是十五年,你怎么没那么可怕的想法?”
言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感觉,池礼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池礼说完这句话,低头看着刚睡醒的言扶,突然问:“你为什么裹着我的毯子?”
言扶吭哧了一会儿,见池礼一定要个答案,他才开口。
言扶:“……它闻起来像你。”
他的声音细细的,轻轻柔柔。
第32章略施小计,把他拿下
这张小毯子上面有池礼的味道。
言扶也说不清池礼到底是什么味道。如果一定要追着他问,他吭哧半天,也只能说出来一句:就是池礼的味道。
可池礼用的洗衣液都是言扶买的,他们明明用着一样的洗衣液,可言扶身上就是没有池礼的味道。
毯子有。
毯子摸起来毛乎乎的,毯子盖上去轻软软的,毯子闻起来像刚出炉的可颂搭配焦糖甜甜圈,叫人放弃掉脑子里缠人的想法,只披着抱着毯子,别的什么都不想。
这就是言扶说的实话。
因为毯子闻起来像池礼。他想池礼,想到即便人已经在池礼的房间里了,即便马上池礼晨跑回来就可以看到池礼了,但尤不满足。
要裹着池礼的毯子,像是整个人都浸在池礼的味道里一样。那会叫一夜都没有怎么睡着的言扶,正仓皇忐忑的言扶,多那么些安全感。
言扶说完这句话,有点难以面对池礼。
他暗自讨厌自己,只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了,什么话都说。
池礼语气有些奇怪:“像我,也不是我吧。”他只是这么说。
他其实想问言扶,瞧,他本人就在这里呢,还拽着毯子做什么?
毯子闻起来像他,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这个世界上闻起来最像他的,难道不是他本人吗?
言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逃避的心思上来了,急忙把毯子拢到胸口和肩颈的位置,低头下去。半张脸都埋进软绵绵的毯子里去,连鼻子都埋进去了。
只是露着眼睛,偷偷扫了池礼一眼,那一眼重重长长的。但之后,又看着别的地方发呆。
池礼就站在他面前。
他又不肯看池礼了,他呆呆地看着别的地方,在脑子里想着池礼。
这么离谱又荒唐的事情,只有言扶能干得出来了。
池礼不懂他。好像也没人懂他。
为什么嘴巴像是被锯掉了一样,人张着嘴,又学了语言,怎么不说话?
可言扶的性格就是这样,好像真的如同岁凛说的那样,他是生下来,就注定会错过很多的性格。
池礼想懂他。池礼以为他在说洗衣液。
“你可以拿去用。”池礼盯着言扶黑乌乌服帖乖顺的头发,轻轻地说。
言扶摇头。
他不要池礼的东西,他喜欢付出,不想索取。他一起买完给池礼的东西,有什么拿回去的必要?
池礼见他摇摇头,又安静地不动了。
他看着缩在毯子里的言扶,突然伸出手去。
言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也不躲。
但,池礼这么一出手,不是为了把毯子拉下来,露出言扶的脸。他拽着毯子的上端,在言扶迷茫的眼神下,猛地往上一兜,把毯子拽出来盖在言扶身上,把言扶的头都包住了。
言扶本来就闷闷的,此刻人藏在毯子里,发出的声音更是瓮声瓮气的。
言扶不明白怎么了:“池礼……”
他叫他一声,池礼没有应,言扶为难地又叫了一声。
“……池礼。”
池礼神情复杂地盯着毯子,和毯子下的人。
遮住了脸,遮住了可以说话的眼睛,现在唯一可以沟通的就是语言。
别去看他的眼睛,别去凝望他小心翼翼又珍重的眼神。
那些爱情电影里的大人,他们说得没错,眼神的确自有千言万语,目光亦可心有灵犀。
可,嘴巴才是讲话的那个。如果不讲话,真是可恶极了。
池礼开口说话了:“岁凛让我选他。”
言扶知道。
他几乎一整晚都没睡,天微微擦起亮光的时候,他就忍不了了,跑了过来。
他没有立场,于是迈了一点小小的步子,就一退再退。
一片寂静里,好像周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言扶又是那么安静的性格,连呼吸都无声。
在这种时刻里,言扶开口说了一句。
“岁凛挺可爱的。”
池礼扬起眉梢,在言扶看不见的时候,无声地摇头笑着。
言扶在毯子下的阴暗里,睫毛微微轻颤着。
他张张嘴,后悔那声可爱,他想池礼好,又不想他和岁凛那样好。总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好像是本能行事的,缝垫子、穿帽绳、剥柚子,这种事情都是本能去做的,都是做习惯了的,他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喜欢照顾池礼。
那么小就认识的两个人,怎么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呢?怎么就长大到需要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了呢?
言扶在毯子下面,空气有些滞涩,他吸入和呼出的气都带着点闷热。
他被裹在毯子里,无法看池礼的脸色行事,只能听见池礼带着点儿哑意的声音响起。
池礼低低开口:“你和我说清楚好吗,言扶?你为什么来,你听到了什么,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