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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珂颇感意外。黄花山并非皇室陵寝,而是皇族宗室祸罪之人,偏偏又以太子妃之名……
一股寒流从顶门直下,直沁到心里,连四肢百骸皆成冰凉。
她忙问道:“这是谁拿的主意?”
薛雨薇低声道:“皇上的口谕。”
慕晚珂思忖半晌,道:“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薛雨薇深有同感,道:“府里也正因为这事,颇感头痛,猜不透宫里的意思。”
慕晚珂慢慢抚着胸口,道:“猜不透便不要猜,累心。好好劝慰着府上二老,富贵有命,生死在天,大姐苦熬多年,这番也算解脱。”
薛雨薇听这话说得通透,泪方才少了些,“二老都病了,父亲听说大姐过逝,当下喷出一口血。若你不出这事,正想让你去诊诊脉呢。”
“为什么不早说?”慕晚珂埋怨道。
薛雨薇摇摇头,“你哪里知道,因为大姐过逝,宫里怕我们这头闹事,府外头添了好些兵卫,进出不便。父亲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忍着。”
慕晚珂气结,冷笑道:“你们竟也忍得。不过是请个大夫看病,能翻出什么事来。一会我让福伯去府里。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会让人到府上去请平安脉。”
“晚珂。”薛雨薇听着慕晚珂如此贴心的安排,眼泪早已泣下道:“能不避讳着,巴巴凑上来的也只有妹妹。其它人都避之不及。”
慕晚珂又是冷笑一声,“那些避之不及的人,二姐让府里人睁大了眼睛瞧着,他日府里复起,那脸子就该狠狠的甩上去。”
薛雨薇叹道:“还能如何复起,能保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已是大幸。”
慕晚珂听了心下直摇头,想了想道:“大姐走了,她的一双儿女由谁照料?”
“无人照料,只几个得用的下人看顾着。”
薛雨薇想着侄儿侄女小小年纪,便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吃苦受罪,心痛如绞,刚收的泪又滴落下来。
慕晚珂慢慢的撇过脸,目光幽幽的看着头顶的雕花床顶,只觉得有些乏了。
许久,她淡淡道:“回头我让翡翠暗下送十万两银子过来。”
薛雨薇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慕晚珂微笑,“你把银子分成两份,一份给伯父伯母留着防身,一份托人送到那头,有了银子,两个孩子也能少受些罪。别推辞,这是做妹妹的一点心意。”
“晚珂,我的好妹妹。”薛雨薇此时真真是泣不成声。
定国公府里门庭冷落,只有出项,没有进项,这些年多亏了石家暗中贴补着。
石松做为女婿,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极不容易。可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多,她没脸开这个口,只能狠狠心的眼不见为净。远在杭州时,日子一忙也就算了;可入了京亲眼见到那府的景象后,她的心又揪成了一团。
原本想厚着脸皮向男人开口,可看到他忙得脚不沾地,一碰枕头就呼呼大睡,又实在不忍心开口,只能生生忍着。
慕晚珂见她泪如雨下,觉得胸口更疼了,心疼道:“别哭了,以后有什么难事直管向我开口,别总放在心里,白白熬坏了身子,不值当。”
薛雨薇一怔,旋即擦了眼泪,定定的看着她,哽咽道:“晚珂,你和你表姐,真的很像。”
慕晚珂心中一紧,“哪里像?”
薛雨薇深吸一口气,“一样的心肠软,一样的仗义。只不过她软在外面,而你,软在内里。”
慕晚珂浅笑望向那皎皎明月拂过的窗棂——窗棂之上,几缕婆娑树影,前世的面容浮上心头,冰冷的目光直刺着她的心。
“二姐,我只对你一个人心软。”
薛雨薇雨双目莹然,久久不曾说出话来。
书房里,石松一通算盘打下来,把数字眷抄在纸上,递给一旁的江弘文。
江弘文拿过一瞧,惊道:“这一日,竟有这么多。”
石松点头道:“这只是京中一处的钱庄,三十二加起来,数量更大。”
江弘文连连叹道:“怪不得……怪不得。”
石松唇边挂着淡笑,“我再在京中呆三日,把这里头的事情理顺了,三日后便往各分铺走动,顺便联系当地权贵世家,京中的铺子交给你。凡事你拿不定主意的,去问病着的那个。”
江弘文叹息一口气,“来人,把这个送去煜王府。”
黑衣人破门而入,接过江弘文递来的纸,悄然而去。
“走吧石爷,去瞧瞧病着的那个。”
石松眉睫一动,道:“七爷请。”
“七爷,老祖宗请您过去一趟。”丫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江弘文与石松对视一眼,无可奈何道:“我去去就来。来人,带石爷往六小姐院里去。”
江弘文一进老祖宗的院子,就见大嫂祝氏正翘首以盼,他朝她挤了挤眼睛,道:“今日辛苦大嫂。”
“老七,今儿一天你跑哪里去了,我……”
“大嫂,等我见过老祖宗再帮你解惑。”江弘文从她身边走过,转身进了内屋,不曾想屋里还有母亲张氏。
回头再看,祝氏也跟了进来,他一见这个场面,心道多亏了煜霖让阿尹把真相告诉他,若不然今儿不好应付过去。
不等众人开口,直截了当道:“据煜霖所查,事情是平阳郡主做的,目的是想让郑玉燕嫁到咱们府里,所以才会设计坏了六小姐的名声。”
张氏听得心惊肉跳。这女人也太狠了些,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祝氏松出一口气,早知道如此,今儿在慕府就应该把话说得更重些。
老祖宗微胖的脸上淡淡冷笑,“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女人简直不知所谓,竟然还想把人嫁进江府,作梦。都回吧。”
祝氏不解道:“老七,郡主怎的就看中了咱们府里?”
江弘文不欲多说,“此事牵扯颇多,煜霖交待过,不可多说,也不可外传,他自有用意。大嫂,你就别问了。”
“都听见了?”
张氏起身,替老祖宗掖了掖锦被,道:“都听见了,老祖宗好生歇着,儿媳妇告退。”
祝氏朝江弘文递了个眼神,扶着张氏出门。
江弘文等人离开,大大咧咧往床上一坐,伸手环住老太太的腰,道:“老祖宗,孙儿今儿累死了。”
老祖宗心疼的抚着他的额头,道:“成大事者,自然是累的。煜霖那孩子独木难支,你可得在边上好好帮衬着。”
江弘文心道,他哪里是独木难支,后头病着的那个不晓得有多聪明,有她帮衬着,一个抵他两个。
“后院有客人来了?”
江弘文昂起头,“老祖宗的耳报还是那么灵,是定国公嫁到石家的二女儿,曾与梅家大小姐是手帕之交,暗中对六小姐颇为照拂。前些日子刚进京,听到六小姐出了事儿,就急急的跑过来了。”
老祖宗闭目想了想,道:“原来是这丫头。薛府几个姑娘中,就数她的命最好。能想着照拂旧人,该这丫头有好报。”
江弘文一听这话,想着那死去的人儿,心痛如裂,把头埋了下去,久久不语。
老祖宗拍拍他的背,道:“人各有命啊,女人啊,还是傻人有傻福。去吧,好好招呼着,老祖宗年岁大了,也没精力应付小的一辈,不必过来磕头了。”
“嗯!”江弘文闷闷的应了一声。
张氏走到院门口,顿下脚步,“那孩子怪可怜的,咱们去看看她吧。”
祝氏想着老七的交待,道:“明儿再去吧,这会迟了,她又病着。”
“明儿从库房里选些个补药,千万不可委屈了那孩子。”
祝氏笑道:“定是要去看的。夜深了,我送夫人回房。”
张氏脚步未动,道:“外头的那些个不好听的话,只怕已经传进府里,明日理家的时候,你敲打敲打。”
祝氏心中一动,忙点头应下。婆媳二人在夜色中渐走渐远。
石婉婷与翡翠两人正站在树荫下说话,却见不远处有人打着灯笼过来,走进来,方才见是大哥石松。
“怎的站在外头?”石婉婷笑道:“屋里太闷,我到外头透透气,顺便等等大哥。”
石松抚着她的发,道:“走吧,进去瞧瞧。”
石家兄妹俩入了厢房,慕晚珂见石松过来,眼睛一亮,“姐夫来了。”
石松上前,右手在薛雨薇肩上拍了拍,目光看向慕晚珂,“真要被你吓出病来。”
慕晚珂扯出一抹淡笑,“劳姐夫担心了,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
石松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来看看你,若不然,你二姐又怎能饶过我。”
慕晚珂无力的笑道:“赶紧把人领走吧,哭得我胸口更痛了。”
石松低下头,看了看发妻的眼睛,无可奈何道:“婉婷,陪你大嫂到外头洗漱一下,咱们一会就走了。”
姑嫂俩刚去外头,石松便坐到了慕晚珂床前,压低了声道:“钱庄很顺利,我三日后出发,快则四五个月,慢则半年后才能回来。你的事情,我会办妥的。”
慕晚珂心思微转,道:“姐夫安心去,二姐,婉婷我会照顾好的。回头,我让福伯把买地的银子送过来。”
石松点头,道:“太子妃过世了,那府里这会子有些乱,你二姐怕是要常过去。我不放心婉婷,想把她放在你身边。”
慕晚珂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让她住金府吧,福伯,杜嬷嬷,玛瑙,翡翠几个都是她熟悉的,一墙之隔,万一有个什么,也有我在。”
石松对上她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你好生养病,凡事多个心眼,别再像这回一样,被人算计了去。”
慕晚珂眸光一暗,道:“姐夫放心,我何时被人白白计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