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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矿警,矿工?三排?你别慌,鬼子还有五年就会投降!(第1/2页)
林彦的身前……那高大的身影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
矿井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绷紧的肩背线条,像一头骤然受惊的豹子。
黑暗中,林彦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倏然回望的视线——如同两道实质的冷电,在浓墨般的黑暗里灼灼燃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
那目光死死锁住林彦,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有坑道深处传来的沉闷凿击声和远处模糊的呜咽在耳边回荡。
半晌,一声极其嘶哑、仿佛砂砾摩擦的声音从黑暗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凶狠!
“别他娘的胡言乱语!老实干活!里面有背篓,每次下矿,不往上运六背篓的煤,别想休息!”
“那些矿警,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下来检查!”
“被他们发现你偷懒儿,就别想活了。”
话音未落,那高大的身影猛地转回去,几乎带着点仓促的意味,大步流星地扎进更深的黑暗里,仿佛要尽快摆脱这突如其来的、危险的接触。
林彦一愣,他之前一个人测验时,抽取到的矿工角色,在矿区的北半区,耿长生,在矿区的南半区……他只是听说过这号人,但没有具体的接触过。
他没想到,耿长生会是这样的反应。
但他没得选择……他牙关一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不能放弃,这是唯一的机会!
越往井下走,空气越发滞重污浊。
刚才入口处的刺骨寒冷迅速被一种闷热、潮湿的窒息感取代。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煤尘味,混杂着岩石的土腥气、井下积水的铁锈味,以及……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从无数矿工身上散发出的汗臭、脓血和绝望糅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挂在坑木支架上寥寥几盏电石灯,散发着昏黄如豆、摇曳不定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坑洼泥泞、满是煤渣碎石的小路。灯光所及之处,能看到坑木上渗出的水珠,反射着幽暗的光。
巷道曲折向下,如同通往地府的迷宫。两侧粗糙的煤壁仿佛随时会挤压过来,头顶不时有细小的煤屑和碎石簌簌落下,敲打在那些矿工们的头皮、肩颈上,引来几声压抑的咳嗽或麻木的瑟缩。
前方传来密集的、单调的声响——铁镐刨在坚硬煤壁上的“哐哐”声,铁锹铲煤的“沙沙”声,还有沉重的喘息、偶尔因力竭或受伤发出的短促呻吟。
影影绰绰间,能看到无数黑乎乎的人影在昏暗中机械地劳作着,他们弯腰弓背,如同被无形锁链拴住的鬼影,在狭窄、闷热的巷道里重复着耗尽生命的动作。
监工的矿警提着灯,拎着鞭子,像幽魂一样在巷道里穿梭,呵骂声和鞭子抽打在空处的破空声不时响起,加剧着这里的压抑和恐惧。
耿长生的脚步很快,对这里复杂的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将林彦带到了一条相对偏僻的支巷尽头。这里灯光更加稀疏,只有远处一盏灯透过拐角投来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煤壁。
他停下脚步,抓起靠在煤壁上的铁镐,甚至没有看林彦一眼,只是对着面前的煤壁,猛地挥下了镐头。
哐!
镐尖砸在煤壁上,溅起几点火星和碎煤渣。
他沉默着,一下,又一下,动作机械而有力,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在这冰冷的煤层上。绷紧的背肌在微光下起伏,那些狰狞的伤疤也随之扭动,像活物一般。
林彦深吸了一口闷热污浊的空气,抓起自己的镐,在他旁边不远处也开始刨煤。镐头很沉,煤壁坚硬,震得他虎口发麻。他一边费力地挥动镐头,一边再次压低声音,声音因为用力和不稳的呼吸而断断续续……
“同志……我真是抗联的!我们抗联,要来救这里的老百姓了!”
“但我们只有一百来人!对抗不了这里这么多的鬼子和矿警……我们需要里面的人配合!需要矿工兄弟们自己拿起镐把、铁锹,去砸爆那些鬼子的狗头!”
“据我所知,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只有你能把矿上的工人都组织起来!”
哐的一声!
耿长生挥镐的动作猛地一滞,镐头狠狠砸在煤壁上,发出一声格外沉闷的巨响。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脖颈上的青筋在昏暗光线下突突跳动,如同扭曲的蚯蚓。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头来!
微光勉强照亮了他半张脸。那脸上早已看不到悲伤或软弱,只有一种近乎狂暴的怒意,从他那深陷的眼窝里喷薄而出。嘴唇死死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脸颊的肌肉因极度用力而微微抽搐,那些交错的伤疤也因此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他死死瞪着林彦,眼神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嘶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因为压抑到极致而显得撕裂不堪……
“我有这个能力?我有个屁的能力!我有能力,我就不会在这里当矿工!我有能力,我就不会满身疮痍,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乡们一个个被拖去炼人炉!九年前,东北军一走了之,他们在关内抗战,在关内打鬼子,可就是打不回老家来!”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破风箱。
“你们抗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抗联的兵……但你们抗联,除了义勇兵初期差点打下了茶啊冲,还他娘的有什么像样的战绩?你们在深山老林里躲着、猫着,除了偶尔袭击鬼子的仓库,抢点粮食弹药,可还干过什么?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东北老百姓,你们解救了吗?你们护住他们了吗?你们对抗得了关东军的飞机大炮铁甲车吗?!”
他猛地逼近一步,那双燃烧着痛苦和愤怒的眼睛几乎要钉进林彦的灵魂深处。
“你指望我来组织工人?哈哈……你知不知道我害死了多少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去,变成一种痛苦不堪的低吼,每一个字都滴着血!
“小石头!才十六岁!信了我的话,想着夜里从排水沟爬出去……结果呢?被电网缠住,烧得焦黑!鬼子把他吊在井架上挂了三天,杀鸡给猴看!”
“还有刘家坳来的兄弟俩……大的叫大柱,小的叫铁蛋……想着趁送煤车装煤的时候藏在空车里混出去……结果被查了出来……鬼子当着所有工友的面,用刺刀,把他们……捅成了筛子……血淌了一地,渗进煤渣里,到现在那块地的颜色都比别处深!”
“还有……还有念过书的小陈先生……他说他懂道理,说不能当亡国奴!他偷偷写传单,想让大家一起罢工……结果被叛徒告发了!鬼子,鬼子把他绑在绞车盘上,活活……活活让狼狗……撕碎了!我就在旁边看着……听着他叫……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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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长生的声音开始哽咽,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取代。
他猛地抬手,用那残缺不堪、丑陋狰狞的手掌狠狠抹了一把脸,仿佛要擦掉眼前血淋淋的画面和那刻骨铭心的愧疚。
“信任我?现在这矿上,还有谁敢信我耿长生?!谁信我,谁就离死不远了!你如果真是抗联的,只能说你是个蠢货!天大的蠢货!滚!滚远点!别再来害人!”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林彦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带来更大的不幸。他抡起铁镐,发疯似的砸向煤壁。
哐!哐!哐!
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镐头深深凿进煤层,碎煤飞溅,打在他赤裸的、伤痕累累的胸膛上,他也浑然不觉。
绷紧的肌肉块块贲起,汗水瞬间从毛孔里涌出,和着煤灰,在他背上冲刷出一道道泥泞的痕迹。那不再是在劳作,那是在自戕,是在发泄,是在用肉体的痛苦来对抗内心无法承受的煎熬和绝望。
沉重的镐声在偏僻的巷道里回荡,一声声,像是敲打在坟墓上的丧钟,又像是一头困兽濒死前最绝望的嘶吼。
林彦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耿长生话语里那血淋淋的现实和沉甸甸的绝望,如同这矿井深处的煤尘,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微弱的灯光下,只有那个疯狂劳作的身影和那一声声沉闷的、如同捶打在心脏上的镐头声。
希望的火苗,在这一刻,仿佛被这冰冷黑暗的现实彻底压灭,只剩下一片茫然无措的死寂……
林彦半垂着眼皮,好半晌后,他才吞咽了一口唾沫,试图再次开口。
可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突兀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压低的交谈声,从巷道拐角处传来!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这组合诡异得让耿长生瞳孔骤缩,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为首的是一个矿警,穿着那身标志性的、脏兮兮的黑色棉大衣,狗皮帽歪戴着,露出半张年轻却带着几分油滑气的脸,腰间皮带上挂着的鞭子随着他的走动一甩一甩。但奇怪的是,他脸上并没有平日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紧张和无奈?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瘦得几乎脱相的老矿工。
他们佝偻着背,光着膀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浑身发紫,深陷的眼窝里却闪烁一种与这绝望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亢奋的光芒。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手里竟小心翼翼地捧着半个烤得焦黑、还冒着微弱热气的生地瓜!
另一个更年轻的,则一边走,一边毫不客气地把那双脏污不堪、骨节突出的手使劲往那矿警的大衣口袋里掏摸,嘴里还不住地低声抱怨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熟稔……
“还有吃的吗?你咋就带这么点儿?饿死了啊!这副身体要饿死了,你把我饿死了,谁和你三排?!妈的,这世界,咱们不聚在一起,报团取暖,就是个死……难啊!太艰难了!这个时代的东北,比我想的还要艰难!现在距离鬼子投降还有多少年?”
耿长生彻底愣住了,脸上的怒意和痛苦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荒谬和错愕所取代。他瞪大了眼睛,看看那个一脸憋屈的矿警,又看看那两个行为言语都诡异无比的矿工,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
矿工和矿警?勾肩搭背?讨要食物?嘴里还念叨着“鬼子要投降”……
鬼子会投降?开什么玩笑?
这景象比看见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要离谱一万倍!这简直就像亲眼目睹自家养了十年的老母鸡突然搂着黄鼠狼的脖子称兄道弟,还商量着一起去逛窑子!巨大的荒诞感冲击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让他一时之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与耿长生的震惊和茫然不同,林彦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眼中猛地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瞬间意识到,这仨人,他不是本地人啊!
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玩家”!
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在这种绝境下出现了!
还不等林彦开口。
那个正徒劳地捂着口袋、躲避同伴掏摸的年轻矿警也注意到了他们。
而那个手里捧着半个地瓜的年长矿工,目光扫过耿长生那身触目惊心的伤疤和标志性的残缺手指时,眼睛猛地一亮!
他几乎是雀跃着一步蹿上前,完全无视了耿长生那警惕、排斥和看疯子一样的眼神,极其自然地将手里那半个还烫手的地瓜掰下一大半,不由分说地就往耿长生那布满煤灰和伤疤的手里塞!
“耿老大!耿大哥!可算找到你了!你别紧张,你别着急!”
“我叫戴刚!”
“你也可以叫我刚子!”
他的语气热情得过分,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极不协调的欢快!
“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我们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起义!咱们把矿区里的工人都团结起来,把矿区掀他个底朝天,锤爆那些鬼子的狗头!”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晃动着耿长生的手。
耿长生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块温热的地瓜,手掌传来的暖意和食物真实的触感让他更加恍惚。
他听着对方那慷慨激昂却如同天方夜谭般的话语,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看对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病人。
那老矿工却浑然不觉,反而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语气神秘兮兮却又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
“我跟您讲,耿大哥,信我们的准没错!用不了多少年,大概还有个四五年吧!那些小鬼子,都会被我们赶跑!什么关东军,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咱们东北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东北的黑土地,漫山遍野,能重新种满大豆高粱!北大荒会变成北大仓!真的!我骗你我是狗汉奸!”
他说得两眼放光,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耿长生脸上了,那神情,仿佛不是在描述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而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板上钉钉的未来……
耿长生彻底懵了。他手里捏着那半块温热的地瓜,看着眼前这三个行为诡异、言语疯癫的家伙,又瞥了一眼旁边眼中放光、明显知情的林彦,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理解的荒诞感如同矿井深处的潮气,瞬间将他吞没。
“你们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可林彦却在这时,抬起眼皮,瞥着耿长生。
“我们没疯!我们只是和之前的你一样,救下这里的万千同胞!岂曰无衣,与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