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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顾盼生觉得他好像睡着了。
只不过好像又跟睡着了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他眼皮死活睁不开来，就感觉好像粘了强力胶水一样。
可又不太像是昏迷。
因为他还有意识。
姑且就暂时称之为睡着吧。
在睡着的时候，顾盼生感觉自己好像正被人背着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长到顾盼生都累的意识沉睡了过去了。
等他意识再度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师父，盼生这样……怎么办？”
“先不要告诉他。”
那声音很朦胧。
顾盼生又累了，他的意识就再度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又醒了，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总觉得有些烦。
只不过，这一次，他非常认真的去听外界有没有其他声音。
可他听了半天，也似乎只听见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
“盼生，你别怪为师，为师也只是为了……，所以才这样做的，为师对不起你……”
顾盼生没听清楚究竟那说的是什么。
只不过他听的出来，那句话是季易川说的。
奇了怪了？师父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还特意跟他道歉？
正当顾盼生疑惑着的时候，顾盼生那疲惫的意识又不打一声招呼的沉睡了。
等顾盼生再度醒来，他就已经彻底的醒了，屋子里很温暖，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布局摆设，甚至于连一个花瓶摆放的位置都和他房间一模一样。
顾盼生使劲眨了眨眼，正好奇着他怎么回来的，就在此时，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顾盼生下意识的以为是季易川，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喊道，“师父，我怎么……”
等顾盼生坐起来了朝门口一看，那哪里是季易川？
只见玉枫端着些东西，一进来就被顾盼生劈头盖脸的喊了一句师父，他显得有些不解与茫然。
“玉枫师兄？”
顾盼生尴尬的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玉枫很快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端着手上的东西就朝顾盼生走了过去，他把粥放到了桌子上。
“对不起，师兄，我刚才还以为是师父……”
顾盼生连忙道歉。
玉枫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师父他在忙所以我就来看看你，还给你熬了粥，想说你如果醒了就能吃下了，看来，我运气真不错，这锅粥没白熬。”
顾盼生很感谢着玉枫的体贴与温柔，“谢谢玉枫师兄。”
“和师兄说什么谢谢啊？”
玉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顾盼生脸颊，倒是一脸的心疼，“你看你，瘦了不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吗？你倒好，弄了一身血回来，都快要把我给吓坏了。”
顾盼生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让师兄你担心了。”
“不仅担心，倒还操心着呢。”
玉枫故意抱怨道，“你昏迷了几日，我就在床边伺候了几日。”
闻言，顾盼生连连道不是。
只不过，他转念一想，他昏迷的时候一直是玉枫在照顾他吗？
为什么他一直没听到玉枫的声音呢？
很快，顾盼生又想道，或许是他没听到而已。
“好了，现在师兄就罚你吃掉我亲自熬的粥。”
玉枫笑着伸手点了点顾盼生鼻子。
顾盼生从善如流的张嘴吃下玉枫喂来的粥，嘴上还说着各种花言巧语，逗的玉枫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中途，玉枫就随口问了一句，“你现在和师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是因为和师父相处过的原因吗？”
顾盼生还以为玉枫是随口一问，所以他便随口答道，“就相处过后，发现师父还挺好相处的样子，之前是我太小心眼了，师父其实是个很不错人的。”
听着顾盼生对季易川的夸赞，玉枫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只不过顾盼生看过去的时候，玉枫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朝着顾盼生笑了笑，“那就好，我真担心你和师父闹矛盾，现在看到你和师父关系这么好，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我昏迷了多久啊？”
顾盼生问玉枫道。
“你都昏迷四日了，再不醒啊，这四肢都快要躺退化了。”
玉枫取笑顾盼生道。
“四天？”
顾盼生震惊，他怎么躺了这么久啊？
“我伤的很重吗？昏迷了四天？”
顾盼生疑惑问道。
“这个啊，你得问师父，师父才知道。”
玉枫道。
顾盼生也不好继续问。
“来，把剩下的粥全吃了，这样身体才会好的快的。”
玉枫同顾盼生道。
顾盼生只能硬着头皮把一碗粥都吃完了。
吃完粥后，玉枫就走了，顾盼生就休息了一会。
等到晚上的时候，顾盼生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一看，季易川正在床边坐着。
“师父，你来了啊？”
顾盼生立马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季易川心疼顾盼生，便拦了顾盼生一把，“不用起来了，躺着吧。”
“师父，我没事。”
顾盼生还是坐了起来，他坐在床边，朝季易川笑了笑。
“你啊，就会逞强。”
季易川无奈，“渴不渴？”
被季易川这么一说，顾盼生还真是觉得喉咙有些干，他点了点头，“嗯，渴了。”
闻言，季易川立马起身去倒茶。
顾盼生心里乐滋滋的。
没想到受过伤还能受到向来不食人间烟火，严格又无情的师父照顾。
像以前，这种倒茶的事情他怎么敢让季易川去做哦。
他怕季易川分分钟砍了他。
现在他不担心了，毕竟，季易川再怎么也不至于对一个伤患动手吧？
季易川倒了茶端到了顾盼生的面前来，“润润喉咙。”
顾盼生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接过茶。
“你醒了就好，下次像之前那种危险的事情不许再做了，知道吗？”
季易川板起脸警告顾盼生道。
可顾盼生态度异常坚定，他道，“可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照样这样做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毕竟事情不会重来一次。
他掌也挨了，伤也受，现在当然得说些好听的话了，要不然，他多亏啊！
季易川被顾盼生气的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又不能罚季易川，只能是叹了一口气，道，“为师不需要你救，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便可。”
“什么救不救的？我不知道。”
顾盼生看着季易川，特别认真的道，“我只知道，我要护好师父你。”
顾盼生几乎把他所知道的所有感人台词都说出来了。
事实其实是，在他扑上去替季易川挡的时候，他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想。
季易川一言不发，他看了顾盼生好一会，然后移开目光去，他低下头去，淡淡的道，“傻瓜，何必为了这个而差点送命呢？”
顾盼生没听清楚，问了一句，“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季易川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抬起头来，对顾盼生道，“我是说，你昏迷的时候把馒头吓的一直哭。”
“对了，馒头怎么样了？他爹娘呢？还有景阳镇的百姓呢？”
顾盼生一下子想起来，连忙如炮仗一般一连串的问个不停。
季易川笑了笑，“慢些说，不用担心，馒头很好，他爹娘也很好，还有景阳镇的百姓，现在全都没事，想必是白明轩依旧心存善念从头到尾都未曾想要景阳镇百姓的性命。”
闻言，顾盼生松了一口气，“这句话。”
“馒头还想跟着上山一块照顾你，只不过，他刚与爹娘团聚，我就没允，等你好了，我就派人去将馒头接上山来。”
季易川宽慰着对顾盼生道，语气难得的温柔，顾盼生的有些不太习惯了。
顾盼生哈哈大笑起来，“师父，我是不是伤的特别重啊，要不然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你只是小伤，休息几日就好了。”
季易川轻轻捏了捏顾盼生的鼻子，道，“还有，为师就不能对你好了吗？”
季易川没用力，只不过顾盼生故意的配合着季易川哭天喊地一般叫着疼，“哎呦，师父，你徒儿我可是伤患啊，您怎么忍心下手哦。”
“为师还能更残忍，你之前欠下的几百遍门规莫非忘了吗？”
季易川慢悠悠的道。
闻言，顾盼生立马一脸正色的恭维道，“师父你温柔大方体贴善良，还武艺高强，出得厅堂，入的厨房，不仅如此，花见花开，人见人爱，所以，罚抄门规的事情，能不能免了啊？”
说到最后，顾盼生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不可以。”
季易川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顾盼生笑容立刻垮了下去，然后啪叽一声重新倒回床上去，掩脸痛哭，“枉我不求回报的替家师挡了致命的一击，可没想到，如今我尚在病榻，连握笔之力都还没有，家师就已经无情到让我拖着这虚弱又破碎的身躯去罚抄门规了……”
说到这里，顾盼生停了下来，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着，看起来那叫一个逼真。
季易川倒是不出声，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顾盼生。
顾盼生眼泪都快要哭干了，也没看见季易川开口说些什么，终于，顾盼生忍不住了，扭头就问季易川，“师父，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哭却又不说话啊？”
“我只是想看看你为了逃避罚抄可以哭多久。”
季易川淡淡的道。
顾盼生的眼泪戛然而止。
“……”
白掉眼泪了，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