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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上的两支箭逐一拔下丢在地上,点穴止住血,小医圣伸手将挡在身前的女子扶起。
“宣儿!”女子扶着他的手臂,低声唤他的名字。
“没事!”他想笑笑,只是临时用的□□并不如常用的伏贴,估计别人也只能看见他眼睛弯了弯,“一切都有我,你别怕!”他低声安慰一句,然后抬头看向高坐于马上的百越国主。
“国主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拦下我,不知所为何事?”小医圣向前迈出一步,对面的侍卫“唰”的举起弓,无数箭头齐齐对准了他。
“哦,也没什么大事,”百越国主示意左右放下弓箭,“周瑾宣这个名字毕竟是上了我百越国玉碟的,不过按照玉碟记载,他满月时就病死了,如今有人顶着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我的王宫,于情于理,不是都应该拦下来看看,究竟真的是王兄的遗孤还是心怀不轨来祸乱我百越的歹人吗?”
“那国主现在看过了,”小医圣张开双臂,“我可以走了吗?”
“杨夫人一口一声的唤你为宣儿,适才本王没看清……这如今细看,实在看不出你有哪里像王兄和杨夫人啊!”百越国主微微探身,又上下打量了小医圣几眼,“少不得留你一留,仔细查验一番了。”
“不用查验,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周瑾宣。”小医圣一甩衣袖,“我只是要带她走,你这百越王宫里,没有第二个我感兴趣的人,也没有一件我感兴趣的东西。”
“笑话!”百越国主坐直身子,“你若是宣儿,接走杨夫人也算无可厚非,你若不是,王兄的遗孀,岂能跟着身份不明的男子一走了之,你想我百越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吗?”
“你重色轻义,发妻卧病在床,就与妻妹勾搭成奸,自身早就是全天下的笑柄,还在乎多一两件吗?”百越国主身后的城墙之上,忽然有人说话,小医圣心如雷击,猛的抬头,只见城墙上原本张着弓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倒有一个黑衣人站在上面,虽然蒙面,可身形却在熟悉不过。
“抓刺客!”百越国主不提防被这几句话吓了一跳,身边的侍卫已经一阵连忙变换阵型,将他护在当中,一时间,宫门前,倒有一半的人,将弓箭、兵器,指向了城墙之上的怀瑾。
“啧啧!”怀瑾摇头叹气,“别这么激动,千万控制住手别抖啊,不然这娇滴滴的美人,可就要血溅当场了。”一行说,一行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往外一推,她站的地方本来就在阴影处,位置又高,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她手里提着的居然是个宫妆美人,美人似乎刚昏了过去,方才转醒,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两脚悬空,下面灯火通明处刀剑林立,不远处火光冲天,一时只吓得魂飞魄散,幸好遥遥望见了百越国主,顿时哭到,“陛下,陛下!”
“梓童!”百越国主嗔目欲裂,怀瑾抓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册封了没多久的新后小刘氏,自大刘氏去后,他便一心要立小刘氏为后,奈何他那国丈为他和小刘氏的传闻恼恨不已,硬拖了两年,方才点头,如今两人正是柔情蜜意之时,乍见她竟落入刺客之手,只觉得心口剧痛,在马上摇摇欲坠,只能勉强撑着问,“你要如何?”
“简单啊,让我们走!”怀瑾往小医圣身上一指,“给我们四匹马,放我们出金陵,你的王后,完璧归赵,否则……”她翻手亮出一把匕首,“我手抖一抖,这美人以后可就没法看了。”
“国主!”百越国主身边的侍卫统领说,“纵虎归山,必留后患!”
“你们这些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难道让王后拿命来为你们收拾残局?”百越国主大怒,“还不照他说的去办!”
“是!”侍卫统领无奈,只能护着百越国主退到一旁,让出城门,又腾出四匹马来。
小医圣虽然腿上受伤,但这时也勉力走到马前,将杨夫人扶上马,自己随后也上了这匹马,怀瑾提着小刘氏,自城楼一步步下来,也跃上一匹马,将小刘氏随手往马背上一放,拨转缰绳就要走。
“且慢!”百越国主却开了口,一听他的声音侍卫们的弓箭便又齐刷刷对准怀瑾和小医圣。
“怎么?国主反悔了?”怀瑾侧头看看百越国主,心里计算了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如果他猝然发难,她至少有五成的机会能够在侍卫们发出的第一支箭与第二支箭的间隙里杀到他身边,只是到了那时,今日之事,就不能善了了。
“孤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是让你们这么走了,如何能保证你们出城之后,就会放了王后?”百越国主说。
“哦,主要是我们抓了她没有,逃跑还是累赘,你要是不信,那也没办法。”怀瑾说,“不然,我现在杀了她,再杀出你的王宫去?”
“慢!”百越国主见她匕首一动,连忙说,“壮士如此胆魄,孤王相信你不至于为难一个弱女子。”转而看向小医圣身前的杨夫人,却沉吟了片刻后说,“王兄离世已经二十载,夫人在宫中守节,举国上下谁不敬重?如今,真的要跟这不明不白之人一走了之?就全不顾惜王兄的身后之名?也不顾念这二十年的情谊吗?”
“既然不反悔,还废什么话!”怀瑾看见杨夫人露出沉思和苦痛的神色,只怕百越国主再说出什么,让她反悔或是生出别的心思,连忙将另一匹马的缰绳也丢到小医圣手上,回手一鞭子抽在小医圣的马臀之上,“出城再说!”
一边自己也另牵了匹马,催马跟上,四匹马飞快闯过宫门,直奔西门而去。身后,百越国主亲自率领侍卫和禁军,在后紧追。
“你怎么来了?”几匹马并行时,小医圣抽空问怀瑾。
“你还有脸问?”怀瑾没好气的喷他,“单刀赴会,我以为你得多英雄了得呢,结果连宫门都没出去,就落了一身伤,真够本事的。”
“你倒是有法子!”小医圣苦笑一声,忍不住又看了眼怀瑾,他的麻药下得分量不轻,不知道她怎么能这么快就行动自如。
“还不是拜你所赐,只能用这最下流的手段。”提起这个怀瑾更来气,她追到金陵城,自然是小医圣的影子也没见到,只是麻药的作用仍在,她的灵活度仍旧大大的受影响,凭本事闯宫救人这件事想都不用想了,幸好有宫中内线接应,还提供了小刘氏的藏身所在。今夜百越王宫外松内紧,不过高手都被调去埋伏小医圣了,小刘氏这里的守卫并不森严,她以为躲进密室就安全了,不想怀瑾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抓个正着。
西门城楼下,双方自然再度僵持了一会,百越国主终究还是命人开了城门,“孤王可以放他们先出城,但你必须留下王后,否则,今日决不能让你踏出城门半步!”
“你先走!”怀瑾点点头,以传音入密对小医圣吩咐了几句,自己则将小刘氏如盾牌一般挡在身前,对百越国主说,“可以,让他们先走一炷香的时间,等他们走远了,我自然在城门口放开王后再走。”
“你——小心!”小医圣深深的看了怀瑾一眼,心里觉得还有很多话想叮嘱她,可到最后,只能留下这几个字,一咬牙拨马出城。
一炷香点燃,青烟渺渺,终究燃尽。
怀瑾一笑,悄悄并指在小刘氏背后点了几指,方才俯身将她放下马,与此同时,一众侍卫一拥而上,而她猛的将匕首扎入马臀,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抬起,落下时直接踩倒了两名侍卫,趁着这个间隙,她挥剑砍翻了四五个扑过来的侍卫,纵马突出包围。
“你对梓童做了什么?”身后,百越国主嘶声吼道。
“哦!忘了和国主说了,别追我追得太紧,我要是跑不了,三日之内,你的美人必然爆体而亡!”怀瑾哈哈大笑,挥剑将身后射来的飞箭击开,人虽然跑远,声音却犹在众人耳边,“我若平安,三日之后,解药会放在这西城门外。”
“国主!”一众护卫为难了。
“追,给我抓活的,抓活的!”百越国主不知道小刘氏方才扑入他的怀中就昏迷不醒,就是怎么了,一时也不知道黑衣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只是终究不甘心,“至于杨夫人和……杀!”
怀瑾跑出一段路后,就跃上没受伤的马匹,松手让受伤的马冲进一条岔路,自己又放马奔跑了一段,仍旧在马臀上留下一剑,放马奔走,自己则趁势跃上一棵大树,几个起纵,折而向南。
小医圣腿上受了伤,虽然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但按照怀瑾的主意,弃马之后,走得却并不快,几乎两盏茶的功夫,就被怀瑾追上。
“我发现,你不仅救人不靠谱,逃命速度也不行。”怀瑾追上前扶住他,“暂且追不过来,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你怎么样?”小医圣放下杨夫人,拉过怀瑾的手就要按她的脉搏,“受伤了吗?”
“没事,你顾你自己吧!”怀瑾反手挣脱开,“没多少时间,快点,我安排的马匹在前面,且得走几里路呢。”
小医圣包扎伤口,怀瑾不好去看,就在附近把风,暗夜之中,只听见他的衣服来回摩擦,发出悉悉索索之声,间或有杨夫人的哽咽声。
小医圣给别人看病很快,治自己更快,不过片刻,怀瑾就听到他低声道了句,好了。
怀瑾回到他身侧,正想说走吧,却见杨夫人仍维持着蹲的姿态,一动不动。
“宣儿,”除夕夜,天上连月光都没有半天,自然也看不清杨夫人的神情,俩人只听她说,“你要带娘去哪儿?”
“大齐,或者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小医圣本要起身,这时又坐了回去,“你想去哪儿?”
“我?”杨夫人的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我生在金陵,长在金陵,在这里遇到你父王,也在这里生下你,天下虽大,但娘从来没去过别的地方。”
“夫人,您也说天下很大了,您今后想去哪儿就去可以去哪儿,再没什么能拦阻您,多好。”怀瑾深知她虽然故布疑兵,不仅放四匹马跑向四个方向,甚至还安排了人骑马向四面八方奔跑以引开追兵,但百越国中精锐究竟如何,王宫之中有多少高手并不得而知,一刻没有渡江,一刻都不能放松。
“嗯,以后再没什么能阻拦我了,真好。”杨夫人喃喃自语般的重复了怀瑾的话,人也顺从的被怀瑾扶起,在趴上小医圣的背上时,她忽然说,“孩子,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听你叫过我一声娘亲,你叫我一声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口气把这段写完,结果又干到这个时候,太困了,睡觉,明儿继续,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