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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启程离开苏州城，只有一日了。
阮青妩和裴南烨特意去了趟烤肉店，交代绯色和全磊一些事儿。
叮嘱好注意事项，霍全磊送他们出来。
阮青妩想到前日的事，正想问问他和齐汐月是怎么回事。
恰逢这时，被蓦然插来的声音打断：“全……全磊哥哥……”
一道嗓音在后方响起，那声音细若蚊蝇。
若不是此刻是时辰早，店里没什么客人。
且街上行人也少，附近都安静得很，他们压根没听出来。
裴南烨微愣，转过头去。
只见几米开外，一个素衫瘦弱的女子局促站着。
旁边跟着一个白皙瘦瘦的男人，正对他们讨好笑着。
阮青妩蹙眉，一时愣了神。
反倒裴南烨是眼尖，一下子认出那人是齐汐月。
而她旁边的男人，则是见过几次的方横舟。
大概一年多没见，齐汐月暴瘦憔悴了许多。
以前又白又精致，现在则面黄肌瘦。
头发随意盘个素髻，随意簪了朵白色小珠花，朴素又简陋异常。
与第一次见时，她那光鲜亮丽、娇艳欲滴的样简直天差地别。
方横舟仍是一副小白脸长相。
不过落魄得很，没了以前的书生气，多了一些颓废和流氓气。
衣冠勉强过得去。
见他们看过去，连忙热切拱手行礼：“全磊兄，南烨兄。”
裴南烨的糕点铺子在苏州城开得火热。
加上他时常与何记酒楼合作的原因，方横舟也认识他。
霍全磊才不吃这一套。
他脸色铁青，冷冷瞪方横舟一眼，转而看向齐汐月。
前日她来找他求助。
想让他带她和这男人回家去住，暂时给他们二人一个庇护所。
霍全磊当时虽拒绝了，却也给了她五两银子，任其安置。
没想到，他们今日又堂而皇之的找来了。
原本相亲宴的事散后，他便将齐汐月视为妹妹，不再多想。
毕竟是一起相处几年的情分，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可当初她根本不是正经嫁人、跟着方横舟去上京赶考的。
这丫头竟然未婚先孕，匆匆嫁给方横舟不说。
还在新婚第二日。
帮着那个男人把齐先生攒了大半辈子、送给她当陪嫁的院房给卖了。
更过分的是，她还偷偷灌醉了齐先生，偷了家里的银钱，跟着方横舟跑了。
只留下一封信，说是什么陪夫君上京参加科考！
齐先生醒来知道后，差点没被气得个半死，隔了好久才堪堪缓过来。
如今他俩这般模样回来。
什么科考中举，一飞冲天，飞黄腾达？
只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吧！
齐汐月埋着头，眼睛红红的，手心攥紧了手帕。
阮青妩拍了拍霍全磊，低声：“先看看情况，别顾着生气。”
“先去把齐先生请过来，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她对齐汐月招招手，喊道：“汐月姑娘，你回来了？”
齐汐月抽抽噎噎，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方横舟笑了，掩下眼里对阮青妩美色的惊艳，拉着齐汐月快步走来。
“全磊哥，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
霍全磊冷着脸，沉声：“谁是你哥？不要乱叫！”
方横舟窘了窘，讨好笑了笑。
他也是昨儿个才知道。
在他带着齐汐月偷偷离开苏州城，去往京城后。
为避免齐先生伤怒过度，霍全磊拜齐先生为义父，悉心照顾。
他搓搓手，腆着脸笑笑：“我……我和月儿是真心相爱的。”
“你是她大哥，以后也就是我大哥。”
齐汐月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怯怯看着霍全磊，不敢说话。
恰好齐先生来此找徒弟霍全磊有事。
刚走近，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腾地也懵了！
“月……月儿？”
方横舟扭头看去，吓得怯怯躲闪，偷偷扯了身旁的齐汐月一下。
“快叫人！”
齐汐月咬着下唇，眼泪哗啦往下掉，终于更咽：“爹……爹爹……”
齐先生快速上前，狠狠“啪地”一声，甩了她一巴掌！
“爹？”齐汐月瞪大泪眼，捂着脸不可置信:“您打我？您竟然打我！”
继而她彻底崩溃，嚎啕哭起来：“呜呜呜……”
从小到大，她从未挨过爹爹的打。
就是与霍家的相亲宴上，她表明与他人私定终身，也未曾挨打。
如今，爹爹居然打她？
齐先生气不打一出来，再次狠狠扬起巴掌:“打的就是你这个逆女！”
霍全磊连忙上前，拦住师父重重挥下去的手。
师父毕竟是男子，虽至中年，可手劲儿也不小。
前一巴掌下去，齐汐月的脸已经肿了。
如果再扇，估计得出血破相。
“你这贱丫头！”齐先生也哭了，上前拍打女儿的胳膊：“你怎么那么蠢！”
“老子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容易吗？容易吗！”
“你就这么对我和你死去的娘！”
“你对得起我们吗！啊？”
齐汐月跌坐在地上，没有躲也没有闪，一味地哭着。
阮青妩拉住齐先生，劝道：“先生，先别动手。”
“有什么事咱们先进里头说。”
“街上行人越发多了，一会儿人来人往，众人看着多不好。”
原本在店里忙活的绯色都出来了，她站在门口都看愣了。
霍全磊最先反应过来，帮忙搀扶齐先生。
“师父，汐月平安回来就好。”
“咱先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裴南烨沉声附和：“大家伙，都先去后院吧。”
齐先生被徒弟搀扶着，愤愤往后头走。
裴南烨给方横舟一个眼色。
方横舟吓得脸色铁青，手忙脚乱捞起齐汐月，跟着往后面走。
阮青妩落在最后，盯着小白脸的背影若有所思，走得慢了半截。
等进到后院里的客厅时。
看到齐汐月跪在齐先生面前，哭得伤心不已。
方横舟则在一旁低低说着话：“岳父，您别生气。”
“我和月儿是真心相爱的。”
“我将来一定待她好，也会好好孝敬您们。”
霍全磊听得冷哼：“你连齐家陪嫁的房子都敢卖了，自己的媳妇儿都没法养活。”
“你要用什么来养她，你连你自个都没法养好吧！”
方横舟红着脸，支吾：“那个……没这一回事。”
裴南烨和齐先生坐在上首的座椅上，两人都沉着脸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