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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既已定,万宇轩又问祥子的打算。
祥子便把想了一整夜的法子和盘托出。
原不过随口一问,没成想这大个子想得竟如此周全,倒叫万宇轩吃了一惊。
他脸上笑意更浓??看来,这车夫出身的小子,该...
北风如刀,割过荒原的每一寸土地。我们三人踏雪而行,脚印在身后迅速被新落下的雪花掩埋。天穹低垂,灰白交界处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裂缝,正缓缓渗出某种古老的气息。那枚漆黑玉简贴在我胸口,时冷时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七棺镇九州,一魂唤万灵。”姜望水低声重复着那句谶语,眉头紧锁,“这不像普通的密令,倒像是……某种仪式的引言。”
我点头:“师尊一生布下无数局,可从不留下无用之言。‘七棺’必有所指??若我没猜错,应是当年封印九幽之主时所设的七座镇魂碑。它们以秘法炼成棺形,深埋于九州要地,镇压其散落的七块核心意志。”
影握了握剑柄:“也就是说,有人正在逐一唤醒这些‘棺’?一旦七棺尽启,万灵归附,便是九幽真身彻底复苏之时。”
“正是。”我说,“而如今已知的碎片已有三处现身:破庙中的晶石、玄阴岭的替身、还有赵崇义供出的那份名单背后隐藏的那一块。剩下四块,恐怕早已被人悄然掌控。”
话音刚落,玉简忽地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墨迹殷红如血:
**“第一棺,在北原雪窟深处;冰心照骨,唯诚者可见。”**
姜望水惊道:“它……自己显字了!”
“不是显字。”我凝视玉简,“是回应。师尊留下的不只是信息,更是一道灵契。当我们靠近真相时,它便会自动揭示下一步。”
影冷笑一声:“所以他是算准了你会来?哪怕死了,也要把你一步步推向风暴中心。”
我沉默片刻,抬头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那里终年积雪不化,传说中有远古冰魄游走,凡人踏入百步之内便会被冻毙神魂。可此刻,我的血脉却隐隐发热,仿佛体内那朵黑金莲花正与什么遥远的存在共鸣。
“走吧。”我说,“既然路已指向此处,避无可避。”
三日后,我们抵达雪窟外围。寒风呼啸,卷起千堆雪浪,天地间一片混沌。洞口藏于两座冰峰之间,形如巨兽之口,内里幽深不见底。洞壁上刻满古老符文,皆为失传已久的“冥篆”,记载着一段关于“代罪者”的禁忌历史。
“原来如此。”姜望水指尖轻抚石壁,声音微颤,“当年师尊并非独自封印九幽之主。他有六位同门,合称‘七星守魂使’,各自执掌一棺。第七棺,则由他自己亲自镇守。但他们最终都……陨落了。”
“怎么死的?”影问。
她摇头:“碑文残缺,只提到‘七棺逆开,七星崩命’。似乎是某种背叛……或是被迫启动了反噬阵法。”
我心中一凛。若真是七星同归于尽,那说明早在三百年前,这场劫难就已埋下伏笔。而师尊临终前对我说的那句话??“孩子,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忘记自己为何要走向光明”??或许不仅仅是在劝慰我,更是在忏悔。
我们继续深入。洞中温度骤降,呼吸瞬间凝成霜雾。脚下不再是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冰晶,其下竟封存着无数扭曲的人形轮廓,男女老少皆有,双目紧闭,面容痛苦,似在沉睡,又似永世不得解脱。
“这些人……是自愿献祭的?”姜望水喃喃。
“不。”我蹲下身,掌心贴上冰面,动用新道之力探入其中。刹那间,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涌入脑海:
??七名白衣修士立于祭坛之上,手持长剑,将自身精魂注入七具石棺;
??一道黑影悄然潜入阵眼,篡改咒印,致使封印逆转;
??七星相继爆体而亡,唯有最中央那人拼尽最后一丝神念,将一缕意识封入玉简,射向远方……
画面戛然而止。
我猛地收回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看到了?”影扶住我。
我点头,声音沙哑:“叛徒……早就存在。而且就在七星之中。他借封印之机,暗中调换了阵法规则,让七棺成了未来重启九幽的钥匙。而师尊知道真相,却无力阻止,只能留下玉简,等待继承者前来补救。”
“所以他选了你。”姜望水看着我,“因为你体内既有九幽之息,又能驾驭光明之道。你是唯一能同时触碰两端而不被吞噬的人。”
我苦笑:“也许吧。但现在的关键是找到第一棺。只有先控制住它,才能防止它落入敌人手中。”
又前行数里,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冰殿矗立眼前,殿顶悬着一颗直径丈许的冰珠,散发着柔和蓝光,照亮整片空间。大殿中央,一口通体漆黑的石棺静静安放,棺盖上刻着一个名字:
**“陆昭。”**
我浑身一震。
那是师尊的名字。
“这是……他的棺?”姜望水难以置信,“可他人明明已经火化,骨灰撒入东海……”
“这不是葬尸之棺。”我缓缓走近,“是魂棺。真正的七星守魂使,并未真正死去。他们的肉身虽灭,但一缕主魂却被封于此处,作为镇压之力的核心。而这口棺,正是师尊为自己准备的归宿。”
正当此时,异变陡生!
冰珠忽然剧烈晃动,光芒转为紫红。四周冰壁轰然碎裂,数十具冰封尸体猛然睁眼,眼中燃起幽绿色火焰,齐刷刷转向我们。
“傀儡……又是幽冥阁的手笔!”影拔剑横扫,一道剑气斩断三具尸首,可断颈处立刻钻出血藤,迅速再生。
姜望水疾速结印,打出清心咒,可那些尸体毫无反应??它们根本没有神智,完全是靠外力操控的杀戮机器。
“不对劲。”我眯眼望去,“这些尸体生前修为极高,至少都是金丹境以上……他们是谁?”
玉简再次震动,浮现新字:
**“昔日同门,今为傀奴。莫伤其魂,否则永堕轮回。”**
我心头剧震。这些……竟是其他六位守魂使的遗体?!
“住手!”我大喝一声,冲至影身前,双臂张开挡住她的剑锋,“不能杀!他们是被控制的,不是敌人!”
影咬牙:“可他们若不死,我们就得死!”
“那就困住他们!”我双手结印,黑金莲花自掌心升腾而起,化作一圈光环扩散开来。新道之力缠绕而出,形成一张无形之网,将所有行动的尸体尽数束缚。它们挣扎怒吼,血藤狂舞,却无法突破光网半步。
姜望水趁机取出一枚玉符,贴于额头,闭目沟通:“前辈们,请听我一言!你们曾为苍生舍命,今日岂容邪祟玷污英魂?若尚存一丝灵识,请予回应!”
片刻静默。
忽然,一名白发老者模样的尸体停止挣扎,眼中绿焰微微摇曳,竟缓缓跪下,叩首三次。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陆续低头臣服。
唯有最后一具身穿青袍的男子尸体,仍死死盯着我,嘴唇微动,发出嘶哑之声:
“……祥子……快逃……棺中有诈……”
话音未落,他头颅炸裂,血雾喷溅,整个人化作灰烬。
我呆立原地,心如刀绞。
那是六师叔,当年最爱给我带糖葫芦的人。
“他们还在抗争……哪怕只剩残魂。”姜望水泪流满面,“可操控他们的力量太强,稍有松动就会被彻底抹除。”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石棺。
“你要做什么?”影警惕道。
“打开它。”我说,“既然这里是师尊为自己准备的归宿,那他的最后意志,一定留在里面。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万一这是陷阱呢?”
“我知道。”我回头一笑,“可有些路,就算明知是死,也得走下去。不然,我对不起那些还跪着的人。”
我伸手推开了棺盖。
刹那间,整座冰殿陷入绝对寂静。
棺中并无尸骨,唯有一团旋转的银色光雾,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影。那身影望着我,嘴角微扬,一如当年慈爱的模样。
“孩子。”声音温柔而疲惫,“你终于来了。”
“师尊……”我跪倒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不必悲伤。”那光影抬手虚抚我的头顶,“我能再见你一面,已是天道垂怜。”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背负这一切?”我哽咽问道。
“因为你是唯一能完成它的人。”光影缓缓道,“当年我斩下你的黑暗意志,不仅是为了救你性命,更是为了留下一颗‘种子’。光明若无阴影对照,便只是虚妄;而黑暗若无光明引导,终将自我吞噬。你融合了二者,才有可能打破轮回宿命。”
“可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我也曾想过毁灭一切……”
“可你终究停下了。”师尊轻声道,“真正的强者,不是从未犯错的人,而是犯过错却仍愿回头的人。你做到了。”
我低头,拳头紧握:“可幕后之人是谁?七星之中,谁背叛了你们?”
光影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楚砚。**”
我如遭雷击。
楚砚??五师叔,当年儒雅温和,最爱吟诗作画,临终前还托人送来一幅《梅雪图》给我当贺礼。谁能想到,他才是最大的叛徒?
“他为何要这么做?”我嘶声问。
“因为他不信人间值得拯救。”师尊的声音充满悲悯,“他认为众生愚昧自私,唯有绝对秩序才能带来永恒和平。而九幽之力,正是实现这一理想的工具。他宁愿化身邪魔,也要重塑这个世界。”
“那他现在在哪?”
“第一棺本该是他镇守之地,但他早已窃取其中力量,逃遁无踪。如今七棺皆有异动,说明他正在集齐其余六块碎片,准备完成最终仪式。”
我猛然起身:“我去北原极渊找他。”
“不行!”姜望水急道,“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你刚经历大战,元气未复,何况还不知他藏身何处!”
“可若再等下去,更多人会死。”我望向玉简,只见上面又浮现一行新字:
**“第二棺,藏于南疆蛊陵;万虫噬心,唯勇者可取。”**
“原来如此。”我冷笑,“他故意让我们一个个去找,既是考验,也是消耗。他想看看我能不能走到最后。”
影忽然抽出长剑,斩断自己一缕青丝,扔进石棺之中:“既然你说他是儒修,那我就以武破文。我不懂什么大道至理,只知道装神弄鬼害人的家伙,都该砍了脑袋。”
师尊的光影轻轻笑了:“好孩子。武也好,文也罢,只要心中有义,便是正道。”
他最后看向我:“记住,七棺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强行破坏某一棺,其余六棺将同时失控,届时九幽之力暴走,九州将沦为炼狱。你必须……以‘包容’而非‘毁灭’的方式化解怨念,才能真正终结这场劫难。”
光影渐渐消散,石棺缓缓闭合。
我们默默退出冰殿。回望雪窟,风雪已重新封住了洞口,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三天后,我们在边境小镇休整。夜晚,我独自坐在屋顶,仰望星空。姜望水端来一碗热汤,坐在我身旁。
“你在想他吗?”她问。
我点头:“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被救,是不是也会变成楚砚那样?觉得世界无可救药,于是干脆亲手毁掉它?”
“不会的。”她轻轻握住我的手,“因为你始终记得温暖是什么感觉。你记得师尊的笑,记得百姓的恩情,记得我们一起走过的路。而楚砚……大概早就忘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远处,一只乌鸦飞过,落下一根黑色羽毛,恰好飘进我掌心。羽毛上缠着一张极小的纸条,字迹娟秀:
**“南疆见。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酒。”**
我怔住。
这是……阿箬的笔迹。
那个曾在云阳城外茶摊卖茶,却精通奇门遁甲的盲女。她曾帮我破解过一道阵法,后来莫名失踪。我一直以为她死了。
“她还活着。”我喃喃。
姜望水脸色微变:“小心,这可能是诱饵。”
“我知道。”我把纸条收好,“但她若真想害我,早在那时就可以动手。这场酒,我非赴不可。”
翌日清晨,我们再度启程,南下蛊陵。
路上,影忽然问我:“你说,如果我们找到最后一个棺,却发现必须牺牲一人来永久封印九幽之力……你会怎么做?”
我望着远方升起的朝阳,轻声道:
“我会告诉那个人:你不是牺牲,你是选择。而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光明,一直走下去。”
风起了。
吹动衣角,也吹动心中的火焰。
黑夜从未退场。
但它再也挡不住,奔涌向前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