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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铁链紧紧缠绕、拖拽。
每一次抬腿,都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从泥潭中硬生生拔起!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全身骨架即将散架般的恐怖震颤和深入骨髓的剧痛。
呼吸变得粗重如破旧风箱,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中充斥着血液奔涌的轰鸣。
他只能死死盯着脚下的石阶,用最原始的意志驱动身体机械地向上挪动。
一百阶……双腿如同被巨锤反复砸击,膝盖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
三百阶……上半身佝偻得像一只煮熟的虾米,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视线里只剩下陡峭的石阶和冰冷的山岩。
五百阶……意识开始模糊,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几乎要摧毁他的神智。
无数次,他想放弃,想就此躺倒,让黑暗将自己彻底吞噬。
但每一次倒下前,总有一股源自骨子里的、穿越者不屈的执念,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意识即将熄灭的深渊边缘顽强闪烁。
“老子……不能……死在这里……”他嘶哑地低吼着,手脚并用,如同最原始的猿猴,指甲在冰冷的黑色岩石上抠出深深的划痕,一点点地向上攀爬、挪动。
时间在这里流逝得格外缓慢,每一秒都如同千年般漫长。他忘了自己爬了多久,忘了自己失败了多少次,从陡峭处滑落,又挣扎着重新爬起,忘了痛苦的具体形态。
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个近乎执念的目标,登顶。
不知穿越了多少层翻滚的黑色云雾,身上的压力已经沉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意识体变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崩溃。
就在他感觉自己最后一缕意志也要被压垮时,前方的云雾陡然变得稀薄!
他猛地抬头。
最后几十级台阶之上,赫然是一片相对平坦的黑色石台,那里,便是云雾遮蔽的峰顶。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注入了他即将枯竭的意念,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了最后几级陡峭得令人绝望的台阶。
噗通!
他的意识体重重摔在冰冷的黑色石台之上,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剧烈地“喘息”着。
身体内那沉重到无以复加的恐怖压力,在登上峰顶的刹那,如同退潮般轰然消散。
巨大的解脱感让他几乎晕厥过去。意识体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再动。
“结……结束了吗……”陈宇的意识模糊地想着,心底涌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这庆幸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
峰顶的黑色云雾剧烈地翻滚起来,如同煮沸的墨汤,一股比之前迷宫和重力山更加凌厉、更加森然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峰顶。
无边的黑暗再次降临,将整个峰顶石台彻底笼罩。
紧接着,在这纯粹的黑暗中心,一点微光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扩散。
光芒扭曲、凝实。
一道人影,从那微光中缓缓走出,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陈宇的面前。
当陈宇看清那道人影的面容时,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最寒冷的冰锥刺穿!
那张脸……眉峰挺拔,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惊愕,嘴唇因为过度的疲惫而微微抿紧……那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脸!
是他陈宇的面容!
身高、体型、穿着……甚至连刚才攀登重力山留下的狼狈痕迹都一模一样!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另一个陈宇。
唯一的区别,或许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属于“镜像”陈宇的眼睛里,没有疲惫,没有惊愕,只有一片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漠然,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带着俯瞰蝼蚁般的嘲弄。
镜像陈宇看着瘫倒在地、满脸难以置信的本体,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完美的弧度,那弧度与陈宇记忆里自己思考时的表情分毫不差。
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却无比清晰地传入陈宇耳中。
“惊讶吗?”
镜像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毒刺。
“杀了你。”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指向陈宇的心脏位置,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与本体习惯完全一致。
“你的一切,就是我的。”
冰冷的眼神中,透着赤裸裸的占有欲。
“然后,由我……来掌控这具身体。”
话音刚落!
嗡!
镜像陈宇的身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凌厉、迅捷、连绵不绝!正是陈宇目前掌握的最强剑法《惊涛九叠》第一式“波澜起”的起手式。甚至那灵力运转的轨迹、爆发的气势,都与陈宇施展时一般无二。
杀!
镜像没有半分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指剑如电,直刺陈宇的眉心。
速度、力量、角度……完美地复刻了陈宇所能发挥的巅峰一击,甚至带着一丝陈宇因愤怒和恐惧而可能产生的、超出常规的狠戾。
“操!”陈宇瞳孔骤缩!
强烈的生死危机让他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几乎是凭借着无数次生死搏杀锻炼出的本能,他一个狼狈不堪的侧身翻滚。
嗤啦!
凌厉的指风擦着他的耳畔掠过,意念体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镜像的攻击如同跗骨之蛆,连绵不绝!陈宇刚刚稳住身形,对方的第二指已然带着更加凶悍的劲风袭来,赫然是“波澜起”的后续变化!角度刁钻,狠辣致命。
陈宇狼狈格挡、闪避。
他尝试反击,施展同样的“波澜起”。
但当他的意念调动,刚刚摆出起手式,对面的镜像仿佛早已预知,身形诡异地一扭,以毫厘之差避开他攻击线路的同时,更凌厉的反击已如毒蛇般噬向他的破绽。
砰!
陈宇躲闪不及,肩头被重重一点,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意识核心传来,意念凝聚的躯体猛地一晃,差点溃散!
“没用的。”镜像陈宇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嘲讽,“你的想法,你的动作,你的习惯……甚至你下一瞬想怎么做……我都一清二楚。”
“我就是你,完美无缺的你,现在的你,破绽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