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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霜策从万里以外的极寒地一剑驰回,满身风雪未散,趁夜来到岱山惩舒宫,然而软禁宫惟的居所却已去楼空。
宫惟已经离开界,杀进鬼垣找宣静河去了。
这几个月以来,宫惟与应恺对谈数次,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无法通过控制应恺的方式来阻止仙盟建造通天大道——打开天门是每一位修士共同的愿望,只有那道飞升的门打开了,芸芸众生才能得到某种虚渺的信,才能得到继续苦修的。否则每一个玄门子弟出生时能一眼看尽最终老死的结局,谁还清寡欲地苦修几上百年?
相比较而言,应恺本对飞升反而没有那么热衷。他潜意识里仍然残存着九千年前的『迷』茫痛苦,但问题是此时的应盟已经被强烈舆情所挟,即便宫惟用言语幻术说服他,也无法阻止整个仙盟的大势所趋了。
就算是神明也无法与抗衡,宫惟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那天深夜他独自离开惩舒宫,一剑杀进鬼垣,趁着鬼太子在,翻遍了鬼垣二府,然而怎么没找到宣静河。
——他当然找到,此时的宣静河早已被关进鬼太子的秘密寝殿,在血池祭坛禁锢上百年了。
而鬼太子在哪里呢?在极北。
鬼太子救活了被徐霜策一剑斩首的度开洵,从度开洵那里得到了一部分阴元神,借此取得了『操』控兵丝的能。随后他让度开洵埋伏在天门关,守株待兔到了前来查探灭世兵残骸的长孙澄风,要偷袭杀兄,夺舍代。
然而巧的是,度开洵失手了。
长孙澄风侥幸从天门关逃脱,并没有死在亲弟弟手上。
而度开洵受了重伤,无法回中原,只得在天门关一带盘桓养伤。
鬼太子只能感慨一句长孙澄风命大,然后回了鬼垣,却没巧撞上翻遍黄泉寻找宣静河的宫惟,顿时爆发了激烈的恶斗。
曲獬与宫惟根生同源,是双面镜中的阴阳两面,虽然很多时候成长速度快的曲獬更强一些,但真要死战到底的话其实很难分出上。更何况宫惟使出了浑身解数拖住曲獬,眼见升仙台强开天门的日子越来越近,曲獬却被硬生生困在了鬼垣无法脱身。
无奈,曲獬只得兵行险着,隔空将自己的部神传进了升仙台地宫中那座通天法阵里——这样论他在在,到了升仙台祭祀那天,法阵准时效,用他的神为玄门百家建通天的长阶。
愤怒的宫惟无计可施,只得将曲獬一剑刺死,然后转身离开鬼垣,回到了岱山仙盟。
这一天刚好是升仙台祭祀的日子。
白玉高台金柱林立,玄门百家齐聚岱山,各位宗师济济一堂。
既然通天大道已无法阻止,摆在宫惟面前的只剩最后一条路,杀死应恺。
绯衣少年手握长剑,身后一片尸山血海,仿佛地狱里恐怖的死神降临间。
——徐霜策被匆匆请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沿途修士死伤无数,越靠近升仙台就越是触目惊,惨况令忍目睹。那些前途大好的年轻子弟大多连反抗的机没有就被一剑穿,很多修士甚至死瞑目,最后一刻惊愕的神情还凝固在僵冷的脸上。
白玉长阶已被鲜血染红,升仙台上的三六位大宗师亦死伤惨重,有被生生剁了使剑的右臂,有躺在血泊中生死知。在场唯一能勉强身的只有尉迟锐,但也只能残喘着最后一口,发着抖指向宫惟:“杀……杀了他……”
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沧阳宗此刻的感觉,或者说他其实么感觉没有,脑海完是死了一样的空白。
“这些是……是他干的,他还杀了澄风!”尉迟锐泪水一涌上眼眶,咬牙切齿盯着宫惟:“他还杀了澄风!!”
如果说在听到消息赶来的那一刻,徐霜策里其实有过其他法的话,那么在亲眼目睹沿途这一切后,在他所有的法消失了。
徐霜策看着血泊中遍体鳞伤的宫惟,颤栗着张了张口。他说我去了极北,杀了度开洵,那天深夜回来的时候去惩舒宫找你,但你已经在了;他还问那天你对我说你是一只小狐狸,这其中是是有些隐秘而特殊的意义呢,可以告诉我吗?
但他最终紧紧咬住了牙关。
“你是,也属于这个世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每个字带着咽喉干裂的血:“我必须要送你走。”
少年顾一切攥住了奈何剑锋:“徐霜策,我喜欢你,你能这么对我!”
“……,你根本懂这种感情是么。”徐霜策看着他,一字字冰冷而绝望:“你过是一面让我看清自己是如何堕入情障的镜子。”
宫惟含泪睁大了眼睛。
一刻他双瞳血红,蝶死梦生幻术发。
神的洪流席卷天地,将世时间就此暂停。
升仙台上,徐霜策作凝固,奈何静止在了宫惟腔中;
与此同时黄泉,镜仙最后的神凝聚成一座镜棺,将鬼太子的神魂囚禁、封印,连同天修士一,拉进了徐徐展开的庞大梦境里。
——故事终于从这一刻开始。
在蝶死梦生中,被境亲手诛杀是离开梦境、回归世的唯一方式。所以当宫惟进入梦境时,他知道自己将万念皆空、万事皆忘,最后的毅只让他牢牢记住了一件事,就是杀死徐霜策。
他把徐霜策从这个注定要毁灭的梦里驱赶出去,尽管一腔委屈,满舍。
但他没料到的是,当徐霜策进入梦境后,只在沧阳宗桃花林里见到了幼年宫惟第一眼,九千年未灭的情障便再度从内深处升,几乎在刹那间贯穿了他的整个灵魂。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因爱得而生恶障。
“我一直爱着你,像凡在中亵渎神明……”
“……我愿意永远怀揣着这些欢喜、忧虑恐惧,直到漫长生命的尽头。”
地府三途河畔,徐霜策躺在宫惟怀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神格的最后一缕清光没入他眉,随即神磅礴扩散,金钟撼三界。
阔别九千年的东天上神终于在此刻归位了。
“……”徐霜策凝视着宫惟熟悉的面容,眼睛一眨眨,良久才沙哑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宫惟深绯『色』的袍袖拂在河岸岩石上,一手托腮微笑来:“梦见了么?”
徐霜策沉默片刻,说:“梦见一只小狐狸说他永远喜欢我。”
“嗯。”宫惟狡黠的笑意更加深了:“小狐狸永远爱你。”
徐霜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急剧颤栗,板着宫惟的后颈让他低头来,两嘴唇相触,随即唇齿纠缠,无间无隙。
仿佛九千年来的分别与离『乱』从未发生,仿佛九千年前的东天上神跪在云榻边,情障初生,跳如鼓,对醉酒的镜仙印虔诚一吻。
“……你们,”远处响一个冷静的声音。
宫惟差点惊蹿来,徐霜策扭头一看,只见步以外尉迟锐盘腿坐在地上,手里还维持着刚才那个擦剑的姿势,眼神镇定,面无表情。
半晌他缓缓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双修对吧。”
“……”徐霜策说:“并。”
宫惟:“长生听我解释!是你看到的那样!”
然而尉迟锐来回看着他俩,目光凌厉充满谴责,半晌用屁股蹭着地面把身体转了个向,只『露』出一个冷漠而挺拔的背影。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冷冷道:“你们竟然让我看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