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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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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 47为师今日心情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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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太子妃是女的吗?
    这是宫惟的第一反应,但紧接着他转念一想,没错啊。如果徐夫人是女的,那鬼太子妃当然也可是女的,反正谁也知道神话传说背后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同样被世人传迎亲,徐霜策有己跑前跑后帮忙渡杀障,鬼太子就未必有那运气了而已。
    过人人皆知的道经故事陡然与现实相交,还是让宫惟生出一种荒谬感。他坐在床拥着被子思索半天,才突然反应过,赶紧啊了声:“原师尊看到的是一位女钜宗么?”
    徐霜策咸淡地瞥了他一眼,似乎连答都懒得答。
    宫惟讪讪道:“弟子愚钝。弟子还是明白师尊为何忧惧,莫非是那位天神长相分可怕吗?”
    徐霜策道:“我并未看清对方面目形容,想必凡人想要看清一位神只的长相也是需要法力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幻境里的机巨人说,万物刍狗,兵人灭世。”
    这话宫惟然也听见了,毕竟当时兵人饱含愤怒的狂吼惊天动地,“那师尊认为……”
    徐霜策突然陷入了沉默,好似接下的话连他都太知道如何开口。
    半晌他才吸了口气,缓缓道:“有没有可能,那机巨人本身就是某位神只派遣下灭世的呢?”
    宫惟心说这话实在太荒谬了,难道这“某位神灵”就是想让地众生都去成?
    “若是如此揣测,宗师渡劫时降下的极恶大劫便可解释了,因为那原本就是想让渡劫人飞升,而是碎尸万段永超生的惩罚。后镜中灵物将九重天雷击回,并载着宗师的元神飞升天,亦是违背了这位天神的意志,因此他才会勃然大怒地出现降下神罚。”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说这话时徐霜策声调罕见地略微稳,甚至于尾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道:“如果我推测为真的话,那么这位神只,应当是一位恶神了。”
    世人都知道徐宗寡言语,宫惟也没见过他一次说这么多话,尽管他越听越一头雾水,又敢追根究底去问,只得道:“可是……可是师尊,神话中鬼太子妃最终顺利飞升了呀。”
    徐霜策道:“是,飞升了。”
    “那您所见的那位天神岂失败了吗?”
    窗外天光渐渐破晓,终于将昏暗暧昧的房间映出一丝光亮,只见徐霜策立于窗棂前,半身逆光没入阴影,眉目如画一般清朗,眼睫下却好似遮住了难言说的阴霾。
    “是啊,”他声音很轻,仿佛在回答宫惟又仿佛在言语。
    “——这位犯下恶罪的神,失败后去了哪里,是否被贬谪为人了呢?”
    宫惟下半张脸藏在被子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心地盯着徐霜策。沧阳宗那深水般平静克制的外表之下,似乎有种隐隐的暴戾和烦『乱』呼之欲出,让他有点紧张,但又知道异样从何而。
    “……师尊把这推测和应盟说了吗?”半晌他警惕地声问。
    出乎意料的是徐霜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反正只要寻出幕后黑手就能得到答案,因此为师只告诉了你。”
    宫惟:“……啊?”
    徐霜策身那烦闷欲躁的感觉没那么重了,应该是他暂时将思绪撇到了一边的原因。他回头推开客栈窗户,道:“所如果这世再有第三人知晓,便一定是你说的了——”
    清晨的风将他紧慢的两个字轻轻吹到宫惟耳梢:“爱徒。”
    明明是很正常的称呼,可能是因为仅着寝衣的系,宫惟窝在宽大的床角里,莫名妙面颊发热,然地『摸』了『摸』耳朵。
    徐霜策转过身,似笑非笑:“起身吧,爱徒。今日便可到宴春台乐圣处,你是还认识一位好朋友在那里吗?”
    ·
    仙盟在各地设立专供修士休憩疗养所用的客栈,接受民间铜钱银票,只能记入派账或直接使用黄金。他们下退房的时候宫惟已经做好了引发轰动的准备,心翼翼把己完全藏在了徐霜策身后,谁料他二人穿过大堂时,往修士均面貌如常,没有丝毫讶异,仿佛完全没认出堂堂沧阳宗一般。
    徐霜策平静道:“用担心,为师已经施了障眼法。旁人眼见你我时,看到的只是一名普通沧阳宗修士罢了。”
    宫惟满脸钦佩拱手:“师尊英明!”
    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一名普通沧阳宗修士?
    “……师尊,那我呢?”
    徐霜策眼角向他轻轻瞟,眼神深处似乎闪动着一丝揶揄,然后施施然前结账去了。
    宫惟僵立原地,下意识『摸』了『摸』己的脸,心想他把我变成了什么?
    但担心也没用,除非找到水银镜施术,否则他也看到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模样,总能随便逮着个路人就问:“喂,请问我是什么?”
    宫惟只得按捺住直觉中隐隐的妙,向周围环顾了一圈。
    因为修士大多辟谷的缘故,仙盟设立的客栈里很提供饮食,即便有也只供给刚筑基的弟子,多是热粥、包子一类简单粮。客栈厨房传菜的窗口正开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正下屉,掌勺的拿起一个包子随手掰开,宫惟眼一下直了,只见那里面赫然是个硕大的鸡肉香菇丸子。
    香味随风飘,宫惟咕嘟咽了口唾沫,伤感突然涌心头。
    吃饭对他说虽然是必需,但也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了。抛去沧阳宗那几顿白水煮青菜提,一顿正经饭已是月余之前,孟云飞请的醉鸡,当时他人还在临江都……
    这时只见那大厨突然探头向外望了望,见徐霜策背对着他们,便鬼鬼祟祟地向宫惟一招手。
    “?”
    宫惟明所,颠颠地凑过去,胖大厨用纸包了那包子塞到他手里,一腔慈爱简直要满溢出:“趁那道爷没回头,你赶紧吃,快!”
    宫惟惊呆了:“可,可我没有钱?”
    “哎呀,要什么钱。拿去拿去!”
    “行我能白拿东……”
    “快拿着,可怜见的。”大厨由分说声催促:“别怕,我帮你盯着那道爷,赶紧吃吧!”
    宫惟猝及防被肉香汁多的大包子塞了一嘴,慌『乱』中一边回头瞅徐霜策一边赶紧直着脖子往下咽,食物充盈的香甜和大厨强烈的慈爱简直把他包围了。一个包子吃得迅猛仿佛打仗,大厨从窗口抻着半边身体帮他挡住徐霜策,还眼明手快又拿了个包子掰开,用筷子夹出馅儿低声道:“这个也是鸡肉馅的,,把馅儿吃了!”
    那鸡肉香菇丸子把宫惟嘴塞得满满的,同时脑海也被一个突如的疑问充满了: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鸡肉馅?
    这时远处只见徐霜策退后半步,随即传掌柜满面笑容的声音:“客官慢走,客官下次再啊!”
    大厨:“快,他回头了!”
    咕咚!宫惟用力把吃的咽了下去,一边匆忙抹嘴一边赶紧叮嘱:“我下次会带钱的!”
    大厨洋溢着一脸光彩,依依舍挥手作别,宫惟迅速给嘴边和手指施了个洁净法术,在徐霜策转身的刹那间已奔回了客栈口,双手背在身后,仰头一脸无辜,全然毫无异状。
    “……”
    目相对,清风掠过。
    徐霜策下打量了宫惟一眼,知为何宫惟觉得他虽然面『色』疏离,但目光中总藏着一丝若笑非笑的神情。
    他一拂袖,抬脚跨过槛,淡淡道:“走吧,爱徒。”
    徐霜策腿长步子大,宫惟连跑带走地跟在后面,偷偷回头冲那胖大厨感激地挥了挥手。
    ·
    乐圣柳虚之长居宴春台,而宴春台正巧卡在天的必经之路,离他们所在的遂城过一百多里路。宫惟本为按徐霜策的格,根本就会在中途停留,直接御剑三刻便可宴春台;谁知徐霜策完全没有把奈何召的意思,就这么空手负剑,闲庭信步在城中逛了起。
    遂城地处边,然像临江都那么繁华,但清晨早市出摊时也分热闹。宫惟重伤在身,灵力已经被最大限度地压制了,走起路没有徐霜策那么快,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只见路过的城中百姓有八九都含笑侧目看他,由疑窦丛生,心想徐霜策到底把我变成了个什么?
    正巧这时路边有人卖早点,用大勺从锅里捞出热腾腾的鸡骨架,大声吆喝:“刘氏鸡肉面!货真价实鸡腿肉!瞧一瞧看一看嘞!”
    宫惟情禁觅声望去,却见那卖早点的立刻捕捉到了潜在的商机:“客官要尝尝吗?好吃要钱!”
    宫惟伤感地想就算好吃我也没钱,徐霜策根本就是那种会给弟子发零花钱的师尊!谁料正当这时那卖早点的一看他要走,立刻改了口,热情招手道:“别走别走,今日免费赠送一碗鸡腿肉,先到先得!切勿错失良机!”
    宫惟惊得险些一个踉跄,前方的徐霜策突然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淡淡道:“怎么了?”
    宫惟哪敢提鸡这个字,赶紧颠颠奔过去,低眉顺眼道:“回禀师尊,没什么。”
    徐霜策俯视他片刻,突然伸出右手。
    “?”
    宫惟敢轻举妄动,一时僵在那里,只听徐霜策道:“拉着。”
    拉着……
    宫惟非常识趣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徐霜策的袖子,赔笑道:“师尊真是体贴弟子,弟子受宠若惊……”一言未尽只见徐霜策抬起左手,往他手腕处一点,宫惟雪白的手腕内侧顿时出现了一个浅金『色』闪烁着微光的字,赫然是个“徐”。
    “你既然走得慢,就别东张望。有了这个记号,论你身在何处,为师便都能知晓了。”
    宫惟咬牙想你竟然还给我做个记号,面老老实实诚恳告罪:“弟子知错。”
    徐霜策欣然道:“否则若是被人拐带,岂耽误了行程?”
    “师尊教训得是,弟子一定……拐带?”
    宫惟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能出现在己身,结合刚才大厨过分慈爱的表现,脑子里陡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师尊,您是把我变成了丫鬟吗?”
    徐霜策居高临下瞟了他一眼,并未作答,举步向前走去。
    我真是丫鬟吗?徐霜策至于那么捉弄人吧?
    宫惟赶紧拔腿跟去,内心丛生的疑窦简直要把他给淹没了。所幸这次徐霜策步伐慢了下,至于让他连跑带走地追,大约一炷香工夫后突然停住脚步,宫惟抬头一望,眼前竟是个酒馆。
    “道爷快请!往里请!”跑堂二充满热情奔出,极有眼『色』地把徐霜策往楼雅间领,殷勤地问:“您要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
    徐霜策掀袍落座,漫经心道:“你是想食吗?”
    ——愧是徐宗,吃饭这么美好的词在他口中竟然只是“食”。
    宫惟连日备受惊吓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喉咙口,心想前世那些『逼』他辟谷的人里徐霜策也有份,怎么想也可能突然好心要领己吃东——难道是看出了端倪,准备诈他?
    这么一想宫惟更敢把醉鸡、烧鸡、口水鸡、香菇鸡肉包子等直接与亡挂钩的字词说出口,一咬牙忍痛道:“弟子敢。弟子理应辟谷求大道,怎能贪恋口腹之欲?”
    徐霜策连眼睫『毛』都没抬:“无妨。为师今天心情甚佳,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宫惟长身而拜:“既然如此,就请师尊赐予弟子一碗白水煮青菜吧!”
    “……”
    徐霜策的动作停了。许他问:“为何?”
    宫惟神情郑重:“弟子出日久,分想念沧阳山师尊赐予的饮食,故此只愿吃白水煮青菜时时铭记师恩。师尊英明!”
    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宫惟维持这个毕恭毕敬低头的动作,良久才听徐霜策一字字轻声道:“但为师记得当日在临江都时,你可是毫见外,动让乐圣下那个孟云飞请了一餐醉鸡,还言谈甚欢啊。”
    为什么这么久了徐霜策还记得那倒霉醉鸡?
    宫惟掷地有声,道:“当日弟子放松过度而一时犯戒,保证后再犯了!”
    雅间里的温度像是骤然降了下,只听徐霜策一字字地重复:“——放松过度。”
    他眼底像是结了层薄冰,良久缓缓道:“果然爱徒只有与那姓孟的弟子结交才愉悦放松,难怪那天胃口大开,还言笑晏晏呢。”
    宫惟心想他竟然这么看惯我吃醉鸡,于是面更加忏悔:“师尊……”
    “给他白水煮青菜。”徐霜策冷冷道。
    那二赶紧脚底抹油跑了,多时传菜,果然是巨大一海碗跟沧阳山极为类似的青菜汤,见半点油腥的水面亮得能当镜子,明晃晃照出了宫惟伤感的眼神,就这样他还得故作感激地拜谢徐宗:“师尊厚爱,弟子铭记于心!”
    刚才还“心情甚佳”的徐霜策此刻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搭理他。
    雅间一,便只剩下了他两人相对而坐。宫惟连头都敢抬,正哑巴吃黄连般一根根叼那青菜,突然徐霜策腰间一块传信玉牌亮起,动飞到半空中,弹出了一个千里显形阵,法阵光芒中心正是应恺。
    “太好了霜策,你总算肯接我的显形牌了!昨晚我一直在尝试联系你,但怎么也联系——”应恺急切的话音在看到宫惟时戛然而止。
    宫惟:“……”
    应恺:“……”
    刹那间仿佛天雷勾动地火,宫惟委屈得差点当场扑去号啕:师兄!你看到我如今这低声下气食果腹的惨状了吗!你还赶紧解救我!
    “是吗。”这时只听圆桌另一侧的徐霜策从容道,“此地偏僻,灵气稀薄,兴许是法阵显形畅之故吧。”
    “……”
    应恺眼睁睁看着六没见的师弟,尽管他已经尽全力了,但任何熟悉他的人都能从那僵硬的表情中看出强颜欢笑这个字:“……霜策,这就是你带走的那个弟子吗?哈哈,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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