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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的声音刚落，林间便传来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顾玄煜眼神一凛，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张玄色面具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
楚明昭正疑惑，就见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身着月白锦袍，身姿挺拔，是秦怀策。
他身后跟着十余名秦家侍卫，个个神色警惕。
“嫂子！”秦怀策看到楚明昭，翻身下马，快步上前，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见她虽脸色苍白但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他身后的侍卫迅速散开，将四周警戒起来。
楚明昭站起身，微微颔首：“秦大人，劳你费心了。”
“张嬷嬷昨夜急得不行，顾家没人肯管，她没法子，只能托人找到我，说你祭祖未归，怕是出了意外。”秦怀策解释道，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眉头蹙起，“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楚明昭轻描淡写带过，又道，“多谢秦大人仗义相助。”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秦怀策笑了笑，语气诚恳，“玄煜是我生死之交的兄弟，他不在了，我护着他的妻子，是应当的。”
提到顾玄煜，他脸上多了几分惋惜：“说起来，我那兄长秦怀安，性子执拗，当年跟玄煜总不对付。他们一个是文臣里的翘楚，一个是武将中的锋芒，在京中常被人拿来比较，明争暗斗没少过。可真论起本事，我兄长常说，顾玄煜是他这辈子最敬佩的对手。”
秦怀安不也是武将吗？
楚明昭静静听着，没接话，因为她不太清楚。
但记得，顾玄煜最开始是一个文臣，还是新科状元，怎么入了军营就不得而知。
秦怀策看了眼天色：“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府。”
楚明昭点头应下。
顾玄煜默默退后一步，隐入侍卫身后，如同真正的暗卫般，存在感极低。
回到侯府时，已是巳时。
马车刚停在门口，就见顾承宴和许柔娇等人站在台阶上，显然是得了消息特意等着的。
看到楚明昭平安无事地从秦怀策的马车上下来，许柔娇和顾承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顾承宴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上前几步，对着秦怀策拱手笑道：“秦小大人大驾光临，还劳烦你亲自送嫂嫂回来，真是多谢了。”
心里却暗骂秦怀策多管闲事，坏了他的好事。
许柔娇眼底闪过抹冷芒，抚着微隆的小腹，脸上带着假惺惺的关切，语气却阴阳怪气：“大嫂可算回来了，昨夜一夜未归，把我们担心坏了。只是……秦小大人怎么会跟姐姐一起回来？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莫非你们昨晚上在一起过夜……”
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下人都听见，眼神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楚明昭本就因昨夜的事憋着气，闻言脸色骤冷，不等秦怀策开口，径直走到许柔娇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侯府门前。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顾长风和闻讯赶来的老夫人都愣住。
许柔娇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明昭，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敢打我？我还怀着身孕啊！大哥刚走没多久，你就耐不住寂寞，勾搭外男，现在还敢动手欺负我这个苦命人。”
“楚明昭，你别太过分。”顾承宴心疼地冲过去将许柔娇扶起，怒视着楚明昭，“柔儿怀着我们顾家的骨肉，你竟然对她动手。”
“要是柔儿和孩子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
秦怀策眉头紧蹙，上前一步，沉声道：“顾世子慎言。昨夜少夫人在祭祖返程时遇刺，被困在林中，是张嬷嬷求到我门上，我才带人去找的。她是玄煜的遗孀，在顾家地界遇刺，一夜未归，侯府上下竟无一人关心，反倒在此编排是非，你们就这么对待玄煜的遗孀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直指顾家的冷漠和失职。
顾长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还牵扯到了遇刺。
他连忙呵斥道：“柔儿不懂事，胡说八道，还不快把她带回后院。”
又转向秦怀策，满脸歉意，“秦小大人息怒，是我们家事处理不当，让你见笑了。阿昭，你受委屈了，放心，府里定会彻查遇刺之事，给你一个交代。”
秦怀策见他态度还算诚恳，知道再多说便是越界，便对着楚明昭道：“若有难处，可派人去秦府寻我。”
说完，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楚明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顾长风虚伪的笑脸，眼底一片寒凉。
收回目光，她冷冷地看向顾承宴和许柔娇，声音清晰而坚定：“刺客，是许柔娇派来的。”
话音刚落，顾承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指着楚明昭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柔儿怎么会做这种事？你有证据吗？”
楚明昭看着他急于撇清的模样，心底冷笑。
刺客都死在了那片林子里，死无对证，确实没有直接证据。
她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昨夜那些黑衣人招招致命，若不是冷夜及时出现，她早已是崖下枯骨。
这份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但她清楚，没有证据就贸然动手，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了顾承宴这种人赔上性命，太不值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杀意，目光如冰刃般剜在顾承宴脸上：“有没有证据，你和她心里最清楚。”
顾承宴被她看得浑身发寒，仿佛自己那点龌龊心思全被看穿了。
可不知怎的，看着楚明昭此刻这般锋芒毕露的模样，褪去了往日的温顺，眼底的倔强和锐利像淬了火的钢，竟让他心头莫名一跳。
这个女人，好像比以前有趣多了，明艳张扬，带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劲儿。
他喉结滚动，莫名心痒痒。
“够了！”顾老夫人终于开口，拄着拐杖重重顿了下地面，“没有证据的话，休要再提。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我们顾家内宅不宁。”
她看向许柔娇，语气缓和了些，“柔儿怀着孕，受了惊吓，先让人去请太医来看看。”
许柔娇靠在顾承宴怀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孩子，这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而楚明昭呢？顾玄煜死了，她要是敢怀孕，那就是红杏出墙，名声尽毁。
这次没能除掉她又如何？以后有的是机会，总能让她身败名裂。
楚明昭看着许柔娇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冷哼，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既然老夫人说要查，那我便等着。”楚明昭淡淡地说，转身往栖光院走去，背影挺直。
顾承宴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