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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信:
“愿陛下念臣一生肱骨,将臣葬于孟氏十里山间。”
他死后,葬礼办得很大。
崔鹤一如他所愿,在孟茴坟陵山脚下,修了徐季柏的墓。
还请不言寺的住持做了法事。
他倚着徐季柏的墓,散漫的脸上难得凝重:“这样他们来世就会重逢吗?”
住持念道一声阿弥陀佛:“有缘自会相见。”
/
徐季柏主观和旁观地经历了所有。
所有记忆奔涌而上,几乎冲破了他的脑海。
这些是前世的他吗?
那孟茴经历的都是真的?
他四肢麻木,良久才不甘地嘶吼出声,犹如绝境的困兽。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些,他怎么就能放心地去岭南,对孟茴的处境一无所知!
国公府该死,徐闻听该死,他又何尝不该死?
送着举手之劳的礼物,自以为地安抚自己没有越界的底线。
这怎么不是一种袖手旁观!
徐季柏的指甲狠狠陷进手腕,无意识地撕扯下一大块皮肉。
他一想到孟茴前世真的经历了那些,他就崩溃到想发疯。
如果他再勇敢一点。
是不是根本不用等到来世。
他该完全不顾孟茴的意愿,强行地占有她、拥有她。
徐季柏心脏抽痛到无法呼吸。
“三爷您的手!”
阿六的惊呼声在徐季柏耳边乍响。
徐季柏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梦了。
这是他和孟茴重逢的来世。
“这是哪……”
徐季柏随手捂住出血的手腕,哑声问。
“马车,三爷您晕倒前,说要进京。属下自作主张就把晕倒的您带上马车了。”阿六小声道。
“做得好。”
徐季柏敛眸夸赞道。
这一世和前世的走向完全不一样。
这是不是也在象征……孟茴也重生了?
徐季柏不希望她重生了。
带着那么多沉重的苦恼从头开始,她一个人会有多难过。
徐季柏无声红了眼。
/
打孟茴的小厮一点也没留情面。
她痛得失去知觉。
趴在祠堂的地上,轻轻发抖。
“感觉要留疤了。”孟茴苦中作乐地笑了笑。
其实给她送不送饭水都无所谓,打成这样,哪里吃得进去饭啊。
外面一阵吵闹。
“你们把我女儿关在那,打成那样,还不准我进去送饭!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孟母温温柔柔的性子今日冷冽得出奇。
小厮木着脸:“大夫人,小的只按照老夫人指令行事,您去找老夫人说吧。”
“你不让我进去?”
“抱歉。”
孟母哐当一顿砸:“行!那我就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这孟府上下是怎么虐待大老爷的遗孀!我明日就开了大郎的坟,让他亲眼看着,他支了一辈子的家!他的母亲!都是怎么虐待他的女儿!”
小厮面露难色:“大夫人您说的什么话……”
“让不让我进去!”
孟母柔弱的嗓音撕裂成线,到了临界点。
“……就进去送个饭。”
孟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拎着食盒快步走进,推开祠堂门。
一眼就看见趴在地上,下巴枕着父亲牌位的孟茴。
“阿娘。”孟茴笑笑。
孟母泪如雨下,她哽咽地胡乱擦了把眼泪:“疼不疼?”
孟茴摇头:“不疼。”
见她不信,孟茴动了动肩膀,笑着道:“您看,真的不疼,还能动。”
“傻孩子。”孟母更难过了。
她不停流泪,抖着手从食盒里拿出温水:“喝一点水,蒙蒙。”
孟茴抿了一半。
“好吧,有一点疼。”
孟母失笑。
她夜里看不清,哆嗦点了烛火。
这一亮,就完全照清了孟茴皮开肉绽的背,衣服和烂肉黏在一块,血干了就粘的死紧,分不清谁是谁。
孟母已经哭不出声了。
从小到大都胆小的小孩居然被打成这样。
“是阿娘没本事,对不起蒙蒙……对不起……”孟母哽咽地哭泣,“是阿娘对不起你……”
“阿娘,您别这么说。”孟茴强忍痛意,直起身蹭了蹭孟母的手,“是我的错,我料到会挨打了,阿娘您别自责,好不好?”
“你做什么了怎么成这个样子,阿娘怎么问都没人说。”孟母边哭,边替孟茴清理伤口。
她常年做女工,手稳。没撕下一块衣服布料,都会带下一块烂掉的皮肉,就好像撕在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
孟茴疼得打个哆嗦,道:“我和祖母说我不要嫁徐闻听,我要嫁徐季柏。”
孟母手一抖。
“……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孟茴。
这叫孟茴微微抿上了唇。
阿娘也不支持她吗?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她垂下眼,想说没什么。
可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走路声。
人未至,声先到。
“都听见了吧,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郑老夫人那张冷冽的脸出现在门口。
她眼睛冷得出奇。
孟茴没说话。
她看着孟母轻轻闭了一下眼,站起身,肩脊笔直:“怎么样的人?”
她反问:“婆母您说说,我女儿是怎么样的人?”
“不要脸!孟家的百年清誉都被她败坏了,满京城该怎么看我们孟家!”郑老夫人呵斥。
孟母倏然冷笑:“好一个不要脸。大郎去世后,蒙蒙性格内向,我给你们孟家当牛做马,嫁妆一半贴补给你们家,最后就换来您给我女儿的三十鞭,和一句不要脸……好一个不要脸!我就想问,难道你们挪动孀妇嫁妆,这就要脸、这就是好名声了吗!”
孟茴轻轻瞪大了眼。
阿娘……在替她争。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郑老夫人厉声道,“几个小辈我最怜惜的就是她,就因为她是大郎的小女儿,现在她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难道还是我做错了吗!”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孟母哐地摔了一个贡品,“你怜惜她?你不过就是因为对大郎虚伪的愧疚转移到蒙蒙身上!强加给她你觉得好的亲事,她遵从的时候你怜惜她,现在她不按你的意愿走,你恨不得把她贬到泥里!”
“……阿娘。”
孟茴轻轻喊。
刚重生时,她以为祖母怜惜她。
原来不过是因为修剪花枝,生得满意时便是最心仪的一盆,后来花枝生了叉芽,怎么修都回不到从前时,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她对郑老夫人来说只是一盆花。
和孟无越那样,要继承孟府、光宗耀祖的男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