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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锐泽的身形如一只跃龙门的鲤鱼一般,猛地从水下高高腾起,跃出水面。
双脚轻巧落地之时,已身在甲板之上。
当他刚从水中探出头的刹那,便如换了一方天地。
激烈的喊杀声充斥左右,瞬间便灌入他耳中。
当他落在甲板上,观望形势之时,身后水面接连有身影从水中跃出,在他身周甲板上站定。
有的体能消耗过度,还在那里剧烈喘息,回复元气。
有的却已随着阮锐泽的身影,朝着前方敌船接触处冲杀而去。
水战争锋,只要护住坐船无恙,真正的胜负手,还得是接舷战。
面对忽然从河水域杀来的敌船,“黑风军”的应对不可谓不顽强。
援军源源不断从北面玄青海水域赶赴过来。
这在事实上变成了添油战术。
而另一方却早有准备,这一击蓄势已久,势大力沉。
“黑风军”虽然勉强维持住了整体局面的不崩不乱,单从杀伤效率来说,甚至还在南来敌船之上。
可若纵观整个战线的变化,就可以清晰的看见,“黑风军”的船队正在被南来船队“压”着不断往北面水域后退。
另一方面,随着“黑风军”的船队不断往北后退回缩,加上不断从北面赶来支援的船队。
无论是船队数量,还是兵力规模,都越来越强。
应对也就变得越来越从容。
那从河水域杀来的、势大力沉的一击,也就在这持续的应对中被不断消磨。
这种一迫一退的僵持局面,持续了许久。
直到夜幕降临,双方交战水域,终于没再继续北移。
一方力竭势尽,一方却是勉强扎下了跟脚。
在几声鸣金之后,双方默契罢兵,各往后退了数百步,与敌船拉开距离。
却又没有真个转身离去。
都是一副等明日天亮,双方继续来过的架势。
若是视野再放大一些,就会发现,双方罢战对峙的水域,恰在“咽喉水道”最窄的“咽喉”处。
左右两岸,就是原“水门军”的驻地。
被短暂摧毁的驻地和码头,都已重新“活”了过来。
远超“水门军”时期的强盛兵力,早已是严阵以待。
董观亲自来到岸边,身后跟随着一众心腹高层,往这远处黑黢黢的水面。
从远处船上传来的火光,在跨越十几里虚空之后,已如点点跃动的萤火。
随风送来的喊杀声,也已细若蚊蚋。
若不仔细分辨,这轻微异响都要消没在宏大的世界背景之中。
原本,因敌船把控了“咽喉水道”,隔断两岸,形势对己方很不友好。
可在经多日蓄势之后,集结在河水域的船队倾力北推。
在补寄伤亡的强攻之下,己方形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等到明日,己方船队继续前推一段距离,与两岸兵力勾连上,不仅将重新夺回“咽喉水道”的控制权。
还能形成“铁锁横江”之势,将敌军彻底锁死在玄青海内。
而他们的脚步,却绝不会止步于此。
重新拿回“咽喉水道”控制权之后,他们将“得寸进尺”,快速将战线北推至“夜光岛”一线。
到那时,敌方的局面,将越来越窘迫。
可以腾挪的余地,也将越来越小。
按照观与一众心腹的推演,敌方要摆脱这样的困局,这水道两岸,至少要强攻破掉一处。
让这“铁锁横江”的局面无法成型。
唯有如此,双方才能继续“势均力敌”的在这片水域对峙。
虽然,随着时间流逝,己方力量持续往这片区域填充,没有任何后劲根基的敌方,终将彻底失去这种虚假的支撑。
但毕竟能够挣扎得更久一些。
“机会,可只有这一晚了!”
对此,观心中,还隐隐有些期待。
经过分析,他们认为,敌军大概率会避开有他坐镇的玄州东岸,而是选择更加虚弱的幽州西岸作为目标。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天,他们已经通过河水道运兵,对看似更弱的西岸做了持续的加强。
若敌军真将其当成软柿子捏,那可就有趣了。
在岸边朝着远处水面静静观望了一阵,董观转身朝兵营走去。
“咱们也不能在这等他一晚上,回去吧。”
跟随在他身旁的一众心腹,也都随之转身而去。
走了几步,董观忽然想起一事,忽然问道:
“可有影风堂的人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目光交流一阵,各自轻轻摇头。
一人轻声回道:“还没回来......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观忽然停住脚步,过了几个呼吸,才忽然道:
“也可能回不来了,对吧?”
没人开口回应,可他这话一出,跟在他身后众人,一个个却都忽地低眉垂目,屏息凝神,仿佛生怕触了观霉头。
观也没再说话,大步往兵营而去。
坐拥玄幽二州,治下人口数千万。
加上其赫赫武功,在当今九州,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从外州慕名投奔而来的人才也不在少数。
有天赋擅长修炼的,不懂修炼却有头脑,擅计谋,筹划,管理的,又或者别的一技之长者……………
绝大多数人才,都能人尽其用。
但也总有一些,是不太能融进主流体系的。
只说修炼者,基本都会按照修为高低,才能不同,安排进不同的“萝卜坑”中。
可总有一些修炼者,除了修炼天赋极佳,便再没有其他才能,或者修炼成痴,对于权柄地位毫无追求......
其中,个人能力极强的,会被收入“影风堂”。
平日里由观养着,除了修炼,其他啥也不用管,啥也不用干。
只偶尔观才会给他们一些“简单”的任务,活动一下筋骨,杀个人,跑个腿什么的。
这些人的个人实力都非常强,合适的场景下,使用起来比调动军队更加方便灵活。
而这一次,在水战开打之前,观就给“影风堂”下了一个任务。
??【趁着交战的混乱无序,给我抓一些舌头回来】
到现在为止,“黑风军”对观来说,都还是一个信息黑箱,了解实在有限。
观便觉得,趁着这个机会,安排“影风堂”趁乱抓些“舌头”回来,增进一些对敌军的了解。
可现在,从白天打到晚上的水战已经结束,可“影风堂”却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这就有点??
观沉默的进入军营。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相视一眼,心中都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们对“影风堂”还是有些了解的,强手不在少数。
便是二三境圆满之人,也不乏其人。
“影风堂主”,更是一名四境圆满的高手。
现在,像是全部淹死在茫茫水域一般,这么久过去,一个都没回来,众人心中不犯嘀咕都难。
就在众人有些焦虑,又有些期待的等待中,正月二十的夜晚一点点流逝。
当天色逐渐由暗转明,新一天的阳光洒入军营,酒向水面。
恍惚之中,众人这才意识到,新的一天就这般平静的到来。
而在那已经过去的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若是敌军攻击对岸,即便有敌船阻隔,他们这边无法立刻予以援手,但按照提前约定,对面也会立刻燃起熊熊火焰,让他们隔着三十多里水域就能看见彼处异变。
可实际情况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沉着一张脸的观,已经再一次走出军营,朝着岸边码头处走去。
在他身后,一群人默默跟随。
而就在他们向岸边聚集之时,远远有好几艘冲船快速朝岸边冲来。
在冲船距离岸边还有数十步之时,便有一道身影高高腾起,纵身离船。
当其落下之时,身形已经跨越数十步虚空,落在码头边缘。
此人这一跃,虽然巧妙借用了冲船的疾冲之势,但依旧可以看出其人能力的不凡。
他刚一站定,便朝观深深下拜在地,一副请罪的模样。
董观阴沉着脸,问道:“你请个什么罪......发生了什么?!”
“......敌人没了。”
“敌人......没了?什么意思?”观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请罪之人沉声道:
“方才,天刚放亮,我们便开始准备今日攻势,欲要将敌军彻底逐出水道。
可我们明明已经开始行动,敌船却一动不动。
我当时就意识到事有蹊跷,赶忙上去查看,这才发现。”
“除了正面朝着我们的十几艘船只,敌军水域,早已空空荡荡。
......昨夜鸣金罢战之时,敌船数量,车船加冲船,分明超过百艘。”
“就那十几艘船只,同样是空空荡荡。
都是一艘空船,一个人影都没有。”
听了面前之人讲述,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董观,有种一脚踏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空虚感,还有一种难以说清的心慌感。
敌人的应对,没有依循自己设想的节奏,难免会让人心中不安。
他的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低头看着面前之人,忽然从心底涌出的负面情绪,直接倾泻在此人头上。
“......你们都是猪脑子不成?敌人从你们面前跑掉都不知道?到现在才来向我请罪,当时干嘛去了?”观骂道。
跪伏请罪之人,听了他的喝骂,身形更低了一些,有些委屈的解释道:
“经过昨夜白天的激战,大家体力、心力消耗都很大,为求进度,不计死伤,折损不小。
鸣金罢战,既是修整,也是要等新一批援军从河过来。
即便如此,整个上半夜,我们与敌军也保持着低烈度的水战。
对于敌船动向,也一直都有关注。
直到后半夜,水雾渐起,人也都乏了,这才消停了一两个时辰。
......谁知道,他们这么狡猾,就等着这个机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观眯眼看着面前还在委屈巴拉的属下,怒骂道:
“蠢货,你还真以为他们是天明前一两个时辰溜掉的?”
跪地请罪之人一怔,忽地抬头看向董观,眼中有些不解,欲言又止。
在他的视角,在此之前,一直都有敌人在与他们对战,若说那个时候敌人已经溜了,那与他们周旋的总不可能是一群死鬼吧?
见他如此榆木脑袋,董观也没心思与他仔细解释,立刻道: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安排人去对岸看看。”
他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对岸已经落入了敌手。
若这事真的发生,那无异于对他贴脸嘲讽。
就在这人匆匆起身,踏上冲船,快速向对岸驶去后不久。
忽听得急促的马蹄声响,循声看去,便见数骑忽地从北面急行而来。
在远远见到这几骑出现在视线中的瞬间,观悬着的心便猛地落了地。
他心中仿佛响起“咯噔”一声脆响,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那几骑在不远处停下,快速翻身下了玄幽马。
远远就朝观跪下,一人高声道:
“君上,建宁,石屏,东渡等十五驿,昨夜俱皆遇袭!”
此人口中的“建宁”、“石屏”、“东渡”等名,都是铁骑军在玄青海东岸的驿所之名。
虽然,驿所早就在更早前的“黑风军”扫荡玄青海沿岸时就被摧毁殆尽。
但随着观派驻更多兵力来到玄青海周围,这些区域便已重新回到观的掌控之中。
每一处的铁骑规模虽然不大,却彼此如珠串铁链一般环环相扣,紧密相连,一应百应。
但凡攻击某一处,其他区域都会立刻获知,并予以及时响应。
真如铁链一般,将“黑风军”这头巨兽,死死的拘在玄青海范围之内。
本来,按照他最初的安排,最理想的设想,这十五处驿所,兵力会比现在更强的。
但因为考虑到这边战斗正烈,敌军很有可能强攻登陆,他便就近从这些驿所抽调了一些兵力,加强此处,变相的削弱了彼处。
如此一来,因为他本人的操作,让这“铁链”出现了一段薄弱区域。
董观神色一变,忙问:“损失大吗?”
“全军覆没。”回之人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赶紧如实回道。
观闻言,身体忍不住轻轻摇晃了一下。
下一刻??
“噗!”
一口鲜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