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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刷恭桶
只见一个身材粗壮，面相刻薄的嬷嬷带着一股冷风闯了进来，正是刘嬷嬷。
她三角眼一扫，看到正在上药的珞樱和清和，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语气尖酸，充满了鄙夷。
“哟，还挺娇气？有点伤就要死要活地抹药？当自己还是丞相府里金尊玉贵的小姐呢？”
“别装死了，赶紧起来！”
“娘娘吩咐了，前头人手不够，你去把下人们院里的恭桶都刷干净了！天黑之前必须刷完，否则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恭桶？
清和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站起身挡在珞樱的身前。
“刘嬷嬷！小姐她刚刚受伤了，更何况她是秀女，怎么能去做那种污秽之事！这不合规矩！”
刘嬷嬷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清和脸上。
“规矩？”
“在这昭阳殿，贵妃娘娘的话就是规矩！”
“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娘娘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再敢顶嘴，晚上没饭吃！”
清和气浑身发抖，还想争辩，却被珞樱轻轻拉住了衣袖。
珞樱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甚至平静得jin乎麻木。
她看着嚣张跋扈的刘嬷嬷，声音微弱却清晰。
“嬷嬷息怒，清和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去。”
刘嬷嬷显然没料到珞樱如此顺从，愣了一瞬，随即更加得意，嗤笑一声。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赶紧的，别磨蹭！”
说罢，她又恶狠狠地瞪了清和一眼，随后才扭着腰走了出去。
房门一关，清和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小姐！”
“您怎么能答应？那地方……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今天您就带上我去吧，我帮您干！”
珞樱默默地将外衫穿好，遮住那些狰狞的伤痕。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下似乎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珞樱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无奈。
“清和，没用的。”
“现在反抗，只会招来姐姐更厉害的磋磨。”
“刘嬷嬷巴不得我们顶撞她，好有理由动用更狠厉的手段。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忍。”
珞樱站起身，腿上的伤让她晃了一下，清和连忙扶住她。
珞樱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里似乎有影影绰绰的人影一闪而过。
她拍了拍清和的手背，安抚清和激动的情绪后，便出了门。
下人院的恭桶堆积如山，污秽不堪，刺鼻的恶臭几乎能让人窒息。
珞樱拿起粗糙的刷子和皂角，面无表情地开始刷洗。
那难以形容的气味直冲大脑，本就怀孕对气味敏感的她，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猛地丢开刷子，冲到一旁的墙角剧烈地干呕起来。
珞樱吐得撕心裂肺，胃里本就没有多少食物，最后只能吐出酸涩的苦水，喉咙和食管被灼烧得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珞樱的动静不小，暗处的目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珞樱的余光一直偷偷地打量着四周。
果然，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皇后派人来查证了。
看来自己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
此时，坤宁宫内。
宫人将刚刚所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后。
皇后淡淡摇头。
“贵妃还真是苛待，竟然让秀女去给下人刷恭桶。”
说着，她优雅地放下茶盏，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崔嬷嬷。
“崔嬷嬷，你应该懂本宫的意思。”
“近日宫中有些关于昭阳殿待选秀女的闲言碎语。”
“说什么贵妃娘娘驭下过严，竟让秀女做些粗重污秽的活，甚至动辄打骂，体罚示众，你去查查是否属实。”
崔嬷嬷立刻心领神会，躬身行礼。
“老奴也隐约有所耳闻，正想回禀娘娘。不知情况是否属实，恐是些小人嚼舌根子，坏了贵妃娘娘清誉。”
“老奴这就去查！”
崔嬷嬷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关于昭阳贵妃苛待秀女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而此时，昭阳殿。
珞樱终于勉强压下了那阵翻涌的恶心感，重新走了回去，继续干活。
每刷一下，胳膊上的伤口便痛一下，她的手都在轻微颤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恭桶里。
“哼，真是个贱骨头！”
“她真是臭死了！咱们可离她远点！”
“就这样的还是秀女呢，连咱们都不如！”
远处传来低低的讥笑声。
几个粗使宫女站在廊下，掩着鼻子远远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珞樱只当没看见，继续一言不发地洗刷着恭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已经黑透了，珞樱才将所有的恭桶刷干净。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的没有一点知觉，上面还带着浓烈的气味儿。
珞樱踉跄着走回住处，晚饭早就已经送来了，依旧是清淡的白粥，连些油花都没有。
她没心思吃饭，而是赶忙让清和给她弄些热水来。
她实在是不想再闻到那股味道。
清和心疼地红着眼眶，连忙去厨房烧水。
珞樱一言不发地褪去衣物，整个人泡在木桶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有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快了，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
窗口，一道影子再次出现，没一会儿又消失了。
第二日，珞惜云苛责秀女的消息传遍了宫里。
就连宫门口，也有人嚼起了舌根子。
珞惜云闻讯气得脸色铁青，立马让人去偏殿叫珞樱。
珞樱来得很快，她早就预料到了珞惜云知道消息后会叫她。
她刚一进门，脚边便飞来一盏茶杯，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珞樱，你是不是故意想破坏本宫的名声！谁给你那个胆子！”
珞惜云怒火冲天，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珞樱连忙跪下，膝盖贴在碎片上，瞬间红了一片。
她将头低的要埋进地里，声音里满是恐惧。
“姐姐息怒，樱儿不敢！樱儿从未说过姐姐的不是，更不敢有诋毁姐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