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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唯一的机会
珞樱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脸上依旧是那副怯懦虚弱的样子，心却跳得厉害。
刘太医缓缓走了进来，态度看似恭敬，眼神却带着审视。
等珞樱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上，刘太医便抬手搭了上去。
殿内安静无声，嬷嬷紧紧盯着刘太医的表情，不敢松懈。
刘太医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他确实感觉到指下的脉象有些异常，流利圆滑之感似有似无。
但同时又显得有些沉涩无力，时快时慢，仿佛被什么东西阻碍着，难以清晰判断。
这脉象像是滑脉，又像是气血亏虚甚重之人的细弱之脉，或因极度体寒引起的脉象沉紧。
他换了一只手再诊，结果依旧如此。
模糊，难以确认。
他行医多年，是靠钻营上位，真正的医术并非顶尖，遇到这种受外力干扰而变得不典型的脉象，顿时有些拿不准了。
若是平常，他或许会怀疑是体寒或虚弱所致。
可结合贵妃娘娘之前的暗示和疑虑，他又不敢完全排除喜脉的可能。
这脉象实在不够典型，他无法判断。
万一误诊，这可是涉及皇嗣的大事，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沉吟良久，在嬷嬷越来越急切的目光中，刘太医终于收回了手。
他斟酌着字句，缓缓开口，
“珞小姐脉象细弱无力，乃久病体虚，劳累过度所致。”
“需好好静养，温补气血，切忌再受寒劳累。”
“至于其他……”
刘太医顿了顿，摇了摇头。
“脉象虚浮杂乱，并未见其他特别明显的征象。”
他没有直接说出“喜脉”二字，但也隐晦地暗示了。
嬷嬷的眉头紧紧锁起，对这个结果显然不甚满意，但又抓不住错处。
她狠狠瞪了面色苍白，虚弱不堪的珞樱一眼。
“有劳太医了。还请太医开个方子吧。”
刘太医连忙应下，开了些最寻常不过的温补药材。
等嬷嬷和刘太医离开后珞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几乎软倒在地。
现如今珞惜云已经怀疑了，今日肯定只是来试探她的。
嬷嬷和珞惜云绝不会因此打消疑虑，反而会因为不确定而更加焦躁。
果然，之后的看守几乎到了铜墙铁壁的程度。
珞樱几乎完全被软禁在了昭阳宫的偏殿。
这也代表着，珞惜云的耐心快耗尽了。
若是自己不赶在珞惜云之前行动，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珞樱的脑中。
第二日，珞樱被分派到御花园靠近宫道的一处偏僻角落清扫落叶。
珞樱知道，每日申时初，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女官之一，袁女官，会从附近的宫道经过。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珞樱一边机械地扫着地，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宫道的方向。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攥着扫帚柄。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终于，远处出现了两个身影。
前面那位身着高级女官的服饰，步履沉稳。
珞樱深吸一口气，看准脚下几块凹凸不平的石砖，心一横，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下去。
“啊”
珞樱刻意让手臂和手背在一旁的一丛枯枝上重重擦过。
让她旧伤未愈的手臂上，又添了几道鲜明的血痕。
珞樱伏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因为体弱而力不从心，显得无比可怜。
这边的动静果然吸引了正走过的袁女官的注意。
她停下脚步，眉头微蹙，看了过来。
袁女官身边的小内侍立刻喝道：“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喧哗惊扰？”
珞樱抬起脸，脸上沾了些尘土，额角因为刻意蹭过地面而微微发红，眼眶更是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看起来狼狈不堪，脆弱无助。
袁女官的目光落在珞樱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珞樱挣扎着跪好，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却努力保持着礼节。
“奴婢惊扰女官，奴婢罪该万死！”
袁女官微微蹙眉。
“你是哪个宫里的？”
珞樱不敢抬头，只是小心翼翼地回着。
“奴婢是昭阳宫的秀女珞樱，奉贵妃娘娘之命在此清扫，方才一时不慎，脚下打滑这才摔倒了。”
袁女官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
但在听到“昭阳宫的秀女珞樱”这几个字时，她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宫中关于丞相庶女入宫为秀女却未曾得封，反而似乎颇受贵妃磋磨的传闻，她身为皇后心腹，早有耳闻。
如今见这女子如此狼狈凄惨的模样，尤其是那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便知此事大概是真的了。
袁女官上前一步，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探究。
“你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贵妃娘娘宫中的秀女，为何在此做这些粗重活计？还弄得这般模样？”
珞樱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下来。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显得无比隐忍和委屈，却又不敢诉说，只是哽咽的。
“奴婢身份卑微，承蒙贵妃娘娘收留，自当尽心做事，以报娘娘恩德。”
“是奴婢自己笨手笨脚，不怪他人，求女官莫要再问了。”
她越是这般隐忍不敢言，就越是引人遐思。
袁女官的目光在她手臂的伤痕和苍白瘦削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深思。
珞惜云平日里就和皇后娘娘明争暗斗。
这珞樱或许是一个机会。
袁女官心中瞬间有了想法。
她并未再多问什么，只是温和地安慰珞樱。
“原来如此。既是无心之失，以后小心些便是。”
说着，她甚至还示意身后的小内侍帮珞樱捡起了扫帚和篮子。
珞樱泣声行礼。
“多谢女官体恤，奴婢感激不尽。”
袁女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人离开，步伐似乎比来时更快了些。
看着袁女官远去的背影，珞樱强撑着的身体几乎再次软倒。
她扶着旁边的树干，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珞樱知道，第一步她已经成功了。
袁女官一定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禀报给皇后。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