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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洲闭嘴不言了,情话过犹不及,可不能把小妮子的情话抗性点高了。
不然以后想从她这里获得一些奖励可就难了。
杨超月不是高兰,他们还没到那一步。
再说高兰的身体的毛病极有可能精神问题。...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南岭社区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街角几家花店却已摆出成束的红玫瑰,裹着透明纸,在冷风中微微颤抖。李洲清晨六点便起床,将昨晚整理好的《南岭事件技术白皮书》最后一章校对完毕,发往“燎原云库”做最终备份。他没买花,而是去菜市场买了两斤杨超月爱吃的荠菜,又顺道在药店捎了盒维生素??她最近总说头晕,医生说是贫血,但他知道,是心神耗损太重。
七点半,他拎着菜走进教师宿舍楼时,正撞见两名穿黑夹克的男人在三楼走廊徘徊。对方见到他,exchanged一个眼神,转身就走。李洲没追,只默默记下车牌号,用加密通道发给崔美姬。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再动手了??风向变了,但他们仍要盯着,等着看谁先松懈。
杨超月开门时穿着旧毛衣,头发随意扎起,眼底有淡淡的青影。“你又熬夜了。”她说。
“你也是。”他把菜放进厨房,顺手摸了摸她额头,“今天别出门,等我回来。”
“为什么?”
“H市住建局今天召开听证会,我要作为‘公民代表’列席。他们主动邀请的,说明怕我们不讲理。”他笑了笑,“但我要讲最硬的道理。”
八点四十分,李洲抵达H市政务中心。大厅里已有十余名记者守候,还有几位来自不同城市的拆迁户家属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还我家地基”“我们要真相”。保安欲驱赶,却被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拦下:“让他们待着,这是监督。”那人转头看向李洲,伸出手:“赵立群,省纪委专案组副组长。”
李洲一怔。这名字他熟??正是当年南岭项目匿名评审专家组的召集人之一。可此刻对方态度坦然,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敬意。
“你们那份SD卡里的会议录像,”赵立群低声说,“让我睡了三个月的办公室。”
听证会在九点准时开始。会议室呈环形布局,十二名官员、专家分坐两侧,中央留出发言席。李洲坐在旁听区第一排,身后坐着“城市之光”的三位核心成员。流程走得很规范:主持人宣读议题,播放一段剪辑过的南岭事故回顾短片,随后请第三方评估机构汇报“当前整改进展”。
轮到公众发言时,李洲站起身,没有拿稿子。
“各位领导、专家,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今天要盖一栋楼,你们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住进去吗?”
全场静默。
“我不是工程师,但我父亲是。他死于一场本可避免的设计变更。而推动这场变更的,不是数据,不是地质报告,而是一张饭桌上的酒杯碰撞声。”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GZ2018-047号报告的原件复印件,由省档案馆加盖骑缝章认证。它证明,在K-07动工前,已有权威机构明确预警承载力不足设计标准60%。这份报告从未进入正式审批流程,但它存在过,就像你们心里清楚某些事不该做,却还是做了。”
一位白发老专家突然开口:“年轻人,制度有它的复杂性。我们也在尽力平衡……”
“平衡?”李洲打断,“用百姓的生命去平衡政绩?用技术人员的沉默去平衡权力的脸面?您说得对,制度复杂。可再复杂的制度,也不该允许一栋明知会塌的楼拔地而起!”
话音未落,后排一名穿灰西装的男人猛地站起来:“你这是污蔑!我们所有程序都合法合规!”
李洲冷笑,打开平板,调出一段音频??正是林婉如主治医师那段醉酒录音的净化版。
“那么请问,赵主任,老电厂通风井里的《重评报告》,是谁下令封存的?又是谁指示媒体将南岭事故归因为‘极端天气’?”
那人脸色骤变,竟是H市原规划局副局长陈广义。他张了张嘴,终未发声,匆匆离席。
中午十二点,听证会草草收场。新闻通稿称“各方充分交流意见”,但当天下午三点,H市政府官网发布通报:暂停全市所有安置房项目的施工许可审批,成立专项核查小组,限期三十日内提交整改清单。
李洲走出政务中心时,阳光刺眼。赵立群递来一瓶水:“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他们会反扑。”
“不,”赵立群摇头,“他们会投降。但不是向你,是向更大的压力。上面需要一个交代,而你们提供了足够的弹药。”
回程高铁上,李洲收到崔美姬的消息:“S市警方突袭中晟联合办公楼,查封服务器七台,控制涉案人员九名。其中有两人供述,曾接受周国栋指令,伪造三地地质勘测数据。”
他还来不及回复,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母亲”。
“儿子……”母亲声音发抖,“你爸的骨灰盒……被人动过了。”
“什么?”
“昨天村里修路,挖开后山那条排水沟,结果在咱家祖坟旁边,挖出个水泥墩子。撬开一看,里面嵌着一块铭牌,刻着你爸的名字,还有‘罪证级资料保管点’几个字。”
李洲浑身血液凝固。
父亲死后,骨灰按遗愿撒在南岭工地。可现在,竟有人用这种方式,把他的名字钉进地下?
“妈,你立刻离开村子,去县城住几天。”
“我不走!那是你爸最后的地方!”
挂断电话,他靠在车窗上,闭目良久。窗外田野飞逝,电线杆如墓碑般排列。他知道,这是对方最后一次示威??他们在提醒他:哪怕死了,你也逃不出这张网。
当晚十点,他带齐装备重返南岭。夜色浓重,工地已停工,围栏外蹲着两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实则是崔美姬安排的眼线。他翻墙而入,直奔后山。水泥墩尚未来得及重新掩埋,孤零零立在土坑中央。他用角磨机切开外壳,取出内部铁盒。里面除了一枚老旧U盘,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父亲年轻时与几名同事的合影,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若有一天真相被埋,请记住,火种藏于童言。”
U盘无法直接读取,经技术组破解后,发现内含一段视频。画面晃动,显然是偷拍。场景像某个会议室,时间标记为2019年1月。周国栋坐在主位,身旁是一名穿军绿色大衣的老者。
“老刘啊,”周国栋笑着说,“你说咱们这行,最怕什么?”
老者咳嗽两声:“怕良心。”
“不对,”周国栋摇头,“最怕小孩说话。大人学会了睁眼说瞎话,可孩子不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从小相信,歪的就是正的。”
镜头一转,竟是南岭小学课堂。黑板上写着“城市发展离不开拆迁”几个大字,老师正在讲课:“同学们,有些人反对建设,是因为不懂科学。比如那个李工,他就是因为想不通道理,才精神失常的。”
台下一个小男孩举手:“可我妈说,楼倒了是因为地基软……”
老师厉声打断:“那是谣言!政府不会害老百姓!”
视频结束。
李洲坐在电脑前,手指僵硬。原来他们早就在系统性地篡改记忆??从教育入手,从童年洗脑。而父亲留下的线索,指向的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证据,更是认知层面的战争。
第二天清晨,他召集全体成员开会。
“我们不能再只盯着图纸和审批链了。”他说,“他们在污染的是整个社会的认知土壤。我们要打一场‘真相保卫战’。”
计划迅速成型:
一、联合心理学、传播学专家,制作《识别工程谎言的十二个信号》科普动画,以儿童绘本形式进入社区图书馆;
二、发起“家庭口述史”征集活动,鼓励民众录制长辈讲述本地建设变迁的真实经历;
三、与高校合作开设“批判性思维工作坊”,培训基层记者、教师、社区工作者成为“认知防线守护员”。
三月三日,惊蛰。春雷初响,细雨如丝。
“城市之光”在南岭社区广场举办首场“记忆集市”。几十顶帐篷下,摆满老照片、旧工具、手写日记。一位八十多岁的退休测量员拄拐而来,带来一本1976年的野外勘测笔记,里面详细记录了南岭一带的原始水文数据。“那时候,每条沟、每块岩都有名字。”老人喃喃,“现在,全成了‘待开发地块’。”
杨超月负责主持,她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声音清亮:“今天我们不讲阴谋,不骂贪官。我们只做一件事??把被抹掉的名字,一个个找回来。”
人群安静聆听。有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问:“妈妈,南岭以前有河吗?”
女人愣住,继而红了眼眶:“是啊……你外婆常说,夏天我们都在那儿洗衣裳。”
李洲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父亲那句话更深的含义:
**正义不仅是追回真相,更是让真相重新生长。**
傍晚散场时,志愿者送来一封信。信封无署名,邮戳是Y省某偏远县城。打开后,是一份手写检讨书复印件,落款人为“原省住建厅技术顾问黄振华”。
文中写道:“本人于2018年收受中晟联合贿赂三万元,参与修改南岭项目抗震等级评定。因惧怕报复,长期隐瞒。今见学生自发调查,羞愧难当。愿配合一切调查,赎此余生之罪。”
随信附有一张U盘,内含当年资金往来记录及语音备忘录。
李洲将其上传至“燎原云库”,并在社交平台发布简短声明:“第一个人站出来了。下一个,会是你吗?”
深夜,他回到宿舍,发现门缝塞着一张纸条:
>“你赢不了的。但我们,也不会再赢。”
字迹陌生,语气却熟悉??那是体制内特有的妥协式威胁。
他将纸条点燃,投入铁盆,看着火焰吞噬墨迹,直至化为灰烬。
三月十二日,植树节。
国务院工作组公布首批问责名单:十三名厅级干部被查,五家建筑企业列入黑名单,周国栋因涉嫌故意提供虚假证明文件罪、受贿罪被正式批捕。与此同时,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司法解释,明确“重大工程隐瞒地质风险致公共安全受损”的刑事责任认定标准。
当晚,央视《新闻联播》播出特别报道,《南岭之痛:一座城的地基与人心》。镜头扫过重建中的社区、孩子们画笔下的新家园、以及那块尚未完工的纪念碑。画外音响起:
“当科学沦为权力的附庸,灾难只是时间问题。而拯救它的,从来不是奇迹,而是那些不肯闭眼的人。”
杨超月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流泪。李洲轻轻抱住她。
“我们做到了?”她问。
“只是一小步。”他说,“但这一小步,踩碎了他们以为坚不可摧的铁律。”
凌晨两点,他忽然惊醒。窗外风雨大作,雷声滚滚。他梦见父亲站在一片废墟中,指着地面说:“还有东西没挖出来。”
他立刻穿衣出门。雨水打湿全身,他用手电照遍工地每一个角落,最终停在纪念碑基座下方。那里原本铺着防潮层,此刻边缘略有翘起。他跪在地上,用螺丝刀一点点撬开瓷砖,泥土之下,赫然露出半截金属管。
取出后,发现是段废弃的电缆导管,内部藏着一个真空密封袋。袋中是一本微型日记,扉页写着父亲的名字。
最后一页日期为2019年3月14日,内容仅一行:
>“若你看到这里,说明我已经不在。去找13号桩。真正的设计图,从来不在档案馆。”
李洲浑身发冷。
K-07项目共有十二根主承重桩。哪来的第十三号?
他冲回办公室,调出原始结构图反复比对,终于发现异常:在B区负三层停车场西北角,有一处未标注用途的混凝土凸起,尺寸恰好容纳一根直径八十厘米的工程桩。更诡异的是,该位置正上方,正是当年项目部办公室??也就是如今已被炸毁的临时板房所在地。
次日清晨,他申请地质雷达探测。结果显示,该处地下确有一根深达四十五米的隐蔽桩体,且内部中空。
“有人在楼体关键受力点,埋了一根‘空心桩’。”工程师脸色发白,“一旦遭遇强震或地基不均沉降,整栋楼会像刀切豆腐一样折断。”
消息封锁不及,网络再度沸腾。#南岭13号桩#瞬间突破五亿阅读,连国际工程协会都发表关切声明。公安部连夜增派特警驻守现场,防止人为破坏。
三月十八日,专业钻探队进场。经过七小时作业,从桩芯取出一个钛合金容器。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张全息投影芯片。
接入设备后,三维影像缓缓浮现??竟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小洲,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最坏的预感成真了。”他声音平静,目光穿透屏幕,“K-07的原始设计方案,是我亲手完成的。它能抗八级地震,使用寿命一百二十年。但交出去第三天,就被要求‘优化成本’。我拒绝签字,于是他们找人仿冒我的笔迹,另做了一版缩水图纸。真正的蓝图,我刻在这张芯片里,并藏于13号桩??那是我唯一能确保不被篡改的位置。”
影像继续播放,展示原始结构细节:加厚筏板、双层钢筋网、深层锚固桩……每一项都远超国家标准。
“我知道他们会毁掉一切。”父亲苦笑,“所以我把真相,埋进了大地本身。只要地基还在,就有人能找到它。”
视频最后,他望向镜头深处:“儿子,爸爸对不起你。没能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我始终,是个合格的工程师。”
李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五年来第一次,他不再压抑泪水。
三天后,原始设计图全文公开。全国百余家媒体头版刊登标题:《这才是我们应该住的房子》。多地启动“安居补强计划”,参照南岭原始标准,对三千余栋老旧安置房进行结构性加固。
四月五日,清明。
李洲带着母亲、杨超月,以及“城市之光”的全体成员,来到南岭纪念碑前。石碑终于完工,通体灰白,镌刻着三十七个城市的名字,每个名字下,是一句普通人写下的证言。
他在父亲的名字旁放下一束白菊,轻声说:“爸,楼不会塌了。”
风吹过碑林,如低语,如回应。
远处,新栽的梧桐树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它们还不知道,自己终将长成林荫,庇护后来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