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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静了片刻，陈常山道，“马哥，拖欠你工钱的是哪家公司？”
马亮一指窗外，“就那家蓝歌公司，看着像模像样，忒不讲信义。
以前那个老总，我来要工钱，他还能说几句人话。
后来换了个姓尤的新老总，干脆连人话也不说了，张口就骂人，要不就招呼保安，这工钱是没希望了。”
马亮痛苦得摇摇头。
万玉明道，“马哥，刚才那个上越野车的是不就是姓尤的新老总。”
马亮应声对，“听说以前还当过老师，简直就不是个玩意，当老师也是误人子弟。”
咚！
马亮重重一拳打在座椅上。
陈常山吸口气，“马哥，合同那些东西你有吗？”
“有啊，没有我怎么可能来要工钱。”马亮打开自己的包，里边是一堆资料，“除了合同，我还有他们蓝哥公司开具的欠条，合同签署时，蓝歌公司只交了一部分预付款，后来的钱都是我垫的。
加上工钱，蓝歌总共欠我三十二万。
我和蓝歌公司的人说，我不要求你们把三十二万一次都给我结了，材料款我可以慢慢等，但工人的工钱你不能拖，工人都等着这钱养家糊口。
你们猜那个尤总怎么说？”
“怎么说？”陈常山边翻看马亮递上的资料边反问。
马亮怒道，“工人养家糊口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些工人又不是他生出来的。
这是人话吗！”
咚！
马亮又重重一拳打在座椅上，即气愤又无奈。
万玉明也怒道，“这确实不是人话。”
陈常山放下手里资料，“马哥，你没有去相关部门反映吗？”
马亮道，“去了，可去了也是踢皮球，一会儿要这个资料，一个要那个材料，我腿都跑细了，就是没结果。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尤总背后有人，和那些部门领导都认识，我去哪都没用。
那个尤总还亲口和我说，我去那告他都不拍，再告，我一分也别想拿到。
想拿钱就一条路。”
“什么路？”陈常山问。
马亮道，“给他抽成。”
“抽成？”陈常山两人同时一愣，“抽多少？”
马亮伸出四根手指头，“四成。”
陈常山和万玉明互看眼，真黑。
马亮无奈应声是，“确实黑，可现在除了这条路，我也无路可走了，不行就给他四成，就当我喂狗了。”
马亮重重敲敲自己脑袋。
车内气氛再次凝固。
马亮一晃脑袋，“说干活的事，怎么唠了半天我的事，你们到底什么活儿。”
陈常山笑道，“也是装潢的活儿，马哥，你若现在有时间，就和我们去实地看看，能干，咱们就签合同，我们可以日结。”
“真的？”马亮立刻眼里有了亮光。
万玉明也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做生意最讲诚信，不会骗你。”
马亮再看看陈常山两人，“看你们倒像是实在人，我可以和你们去看看。
不过小活儿还行，大活儿我现在垫资垫不起。”
陈常山一笑，“马哥，咱们先看活儿，看完活儿再商议其它，要是谈得好，你只出工人都行。”
马亮眼中的亮色更浓，“那太好了。”
陈常山眼神示意万玉明，开车。
万玉明心领神会，车启动，陈常山道，“马哥，你那些资料我能都看看嘛？”
马亮应声行，把整个包递给陈常山。
陈常山认真翻看。
车一路急行，很快来到劳动局，车在门口停下，马亮疑惑问，“不是看活儿吗，怎么来劳动局？”
陈常山笑问，“马哥来过这？”
马亮道，“当然来过，还不止一次。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说话间，门口的道闸已打开，车长驱直入开进大门，在停车场停下。
马亮更疑惑，“你们也是这的吧，要不然怎么这么轻松就进来吧。
活儿不看了，我下车。”
马亮刚要推门下车，坐在副驾驶的陈常山一转身拽住他，“马哥，你别慌，你不是要工钱吗，我带你过来，就是帮你把工钱要了。
你要想要工钱，就听我的。”
马亮怔怔看着陈常山，“你到底是干嘛的？这的局长？”
陈常山一笑，“我是干嘛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现在就问你想不想要工钱？”
马亮脱口而出，“想！”
“那就听我的。”陈常山道。
马亮迟疑片刻，点点头。
陈常山看向万玉明，“万主任，你在车里陪马哥待会儿，等我电话。”
万玉明应声好。
陈常山推门下车，径直走向办公大楼。
马亮看着陈常山背影，讷讷道，“万主任？那位真是局长？”
万玉明一笑，拿起一瓶矿泉水递向马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喝水。”
马亮忙道，“你们帮我要工钱，我哪能还喝你们的水，应该我请客。”
万玉明把水拍在他手里，“一瓶水客气什么，见面就是缘分，喝吧。”
马亮立刻道谢。
此刻，陈常山已经进了办公楼，刚到楼梯前，劳动局局长李海路带着局里一干人从楼上快步迎下来，“欢迎陈县长莅临我们局指导工作，我们局正在开会，总结。”
陈常山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来指导工作，我是顺路过来看看。
李局，没影响你们开会吧。”
李海路忙道，“没有，陈县长来的正好了，可以在会上为我们局下一步工作做指示。”
陈常山道，“指示就免了，你们接着开你们的，我去你李局办公室坐坐，喝口水。”
李海路立刻道声好，请陈常山上楼。
众人让开道，李海路陪着陈常山上了楼，进了局长办公室，李海路请陈常山坐下，又给陈常山倒杯茶，站在陈常山对面，“陈县长百忙之中来到我们局，有什么工作要布置？”
陈常山喝口茶，“你们开得什么会？”
李海路立刻道，“按照上次陈县长的指示，我们局随即在全县开展了劳动用工专项巡查行动，并同时开展了依法用工的宣传活动。
今天开会是对两项工作的落实情况进行第一次总结。”
陈常山轻嗯声，“总结情况怎么样？成绩多还是问题多？”
李海路一愣。
陈常山已道，“肯定是成绩多，对吧？”
李海路又一愣，“我先向陈县长汇报一下我们总结的结果。”
陈常山一摆手，“不用汇报，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蓝歌广告公司拖欠马亮等务工人员十多万工资的事，你们在巡查中发现没有？”
李海路的脸瞬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