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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也在这一次的受邀名单上,她如今还没嫁给齐豫白,不能跟着一道去,而且齐豫白今日事情多,即便一道去也顾不上她,好王氏得了消息送来信,邀请兰和们一道进宫,兰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万寿节当,她和王氏、顾鸿骞一道进宫。
王氏很高兴。
为顾情离开带来的坏心情也为兰的到来变得明媚了许多。
等进了宫。
顾鸿骞得去大庆殿见子,王氏则带着兰转道去福宁殿。
福宁殿是杜贵妃的住处。
自元去世,大内便以杜贵妃为尊,虽然前阵子太子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但杜贵妃的地位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为太子回宫亦或是那杜家的传闻而被冷待,众一时弄不清楚陛下是个什么想法,自然还是对杜贵妃恭敬有加。
兰母女到福宁殿的时候,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萧母和萧思妤也在,两一个是伯夫,一个是国公府的二少夫,在受邀名单很常,可让兰惊讶的是萧母这次的位置竟然排得分靠前,按理说,成伯府在京的地位不尔尔,从前萧业为殿前司都虞侯受陛下青睐的时候,她作为的夫也只能坐在间的位置,更不用说萧家如今的情形了。
不清楚是为什么缘故,兰暂时也没去多加猜测,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恭敬杜贵妃问安。
她们的出现让原本纷闹的大殿一静,王氏作为长兴侯夫,地位比大殿的不少都要高,可先前言笑晏晏的杜贵妃听到王氏母女行礼面『色』淡淡,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这样明显的冷遇自然让殿众心思各异,有不解不敢多说的,也有事不关作壁上观看戏的,自然也有像萧母这样面『露』讥嘲的,虽然她也不清楚杜贵妃为何冷待这对母女,但看王氏和顾兰吃瘪,她就高兴!
萧思妤不忍兰一直跪着。
了寒『露』,马上就到霜降了,气越发严寒,顾姐姐的身体本就不算很好,今日地上没铺地毯,一直这样跪着,哪里吃得消?可她欲张口,手臂就被萧母握住,回头便瞧见萧母神『色』阴沉,目『露』不赞同。
“你疯了?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不知道?”萧母压着嗓音训斥萧思妤,“不为你自想想,也想想严明和你婆婆还有我,杜贵妃是什么『性』子,惹恼了她,我们谁都讨不到好!”
萧思妤看了一眼不远处主位上那个美艳女脸上的神『色』,想到杜贵妃的行事作风,不禁面『露』踯躅。
王氏也察觉出了杜贵妃的冷待,虽然不清楚什么缘故,但她还是立刻心生不爽,她如今的脾气其实已经收敛许多了,如兰不在身边,被杜贵妃冷待也就冷待了,可想到自的女儿陪着自一跪着,她就不高兴,尤其看到萧母脸上的讥嘲,她就更加不高兴了,想开口,手被兰抓住。
不同自手上的冰冷。
那温热的触感握住自手腕的时候,王氏立刻面『露』怔忡,她一点点扭头朝身边的兰看去,似乎没想到兰会握她的手。
兰没看她。
她已经清楚杜贵妃为何冷待她们,而“高看”萧母的原了。
想来她已经知道太子的事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杜贵妃借题发挥,更不想此影响到敬渊,跪就跪吧,今日毕竟是万寿节,想来杜贵妃也不敢僵持太长时间。
福宁殿静悄悄的,杜贵妃一身大红宫装坐在主位,大红原本是皇才能穿的,可她自持身份贵重,这年只肯穿红『色』,戴凤钗,陛下对此从来不曾多说什么,尚衣局的也就以为这是默许的,可以说,这年杜贵妃除了没有皇这个头衔,无法住在坤宁宫,其余用度和皇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也让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跋扈,越来越嚣张。
前几日父亲进宫,她从的口知道太子进宫一事和齐豫白有着脱不了干系。
齐豫白是外臣,她没办法亲自教训,但作为的未婚妻,她自然不会让她好受,未至三的女,容貌生得昳丽万分,这会右手搭在扶手上,她低头端详昨日才做好的指甲,大红『色』的蔻丹,衬得那双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更加白皙,她手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这会像是透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在看自宝石折『射』出来的光芒,而便轻描淡写地和身边几个『妇』闲聊来。
她这明显的态度让王氏脸『色』难看,也让那几个被点到名的『妇』面『露』踌躇。
她们对王氏没什么好感,但长兴侯是大周一战神,深受陛下看重,杜贵妃可以冷待王氏,她们可不敢明着欺负王氏母女,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来。
杜贵妃脸『色』难看。
她为所欲为惯了,旁不接她的话茬,索『性』直接发作兰,她把目光转那个静默跪着的顾兰,仿佛才看到她一般,仍旧不肯叫,就这样似笑非笑看着兰,问道:“本宫听说顾小姐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是。”
“要我说咱们这位顾小姐就是有本事,前面嫁给成伯府家的世子,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嫁给了咱们的齐大,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儿郎,也不知顾小姐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传授给这未出阁的姑娘?”不等兰开口,她嗤笑一声,“也不好,今日来宫的都是安分守的好姑娘,可不能被教坏了。”
她就差点名指姓说兰是狐狸精了。
这让王氏怎么能忍?她当场勃然大怒,也不顾杜贵妃的身份,抬头愤道:“娘娘慎言!”
还从来没有敢让她慎言。
杜贵妃原本还含笑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她才不管王氏是何身份,欲发火,门外突然有通传,“圣旨到。”
以为是陛下派送来赏赐,杜贵妃脸上的阴沉暂退,她重新扬笑容,抬手,由身边宫娥扶着身便袅袅娜娜往前面走,待走到兰身边的时候,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轻不重地轻哼一声。
兰没有多余的表示。
她从善如流换了个方,依旧规规矩矩的跪着。
其余命『妇』也纷纷跟着来,才跪下,便见有逆着阳光朝她们走来。
兰跪在群间。
她谨守规矩并未抬头,直到听到前边传来杜贵妃略带惊愕以及不满的声音,“怎么是你?!”
“微臣受陛下吩咐来传旨。”
熟悉的男声传入兰的耳,兰面『露』震惊,她怕自听错,仗着在群里面无瞧见抬头,才抬头便看到齐豫白一身绯袍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几乎是她一抬眼,就看到她了,那双犹如黑玉一般的眼睛朝她这边望了一眼,明明那里边什么情绪都没有,但兰还是从读出了一抹安心。
在让她放心。
殿也有不少看到了齐豫白的身影,心奇怪怎么会是来传旨,历来封赏都是由子身边的内侍来传旨,除非不是封赏……有胆大的悄悄打量了一眼齐豫白的身,有跟随的内侍,都两手空空。
这一番情形不禁让众猜测万分,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杜贵妃没多想,只是不满自居然要给齐豫白下跪,但手持圣旨,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冷着一张脸跪着,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宣旨?”
她态度恶劣,心已然想好等齐豫白一走就要好好发作顾兰。
可齐豫白没有为她的态度而变脸,从始至终,都是那副冷淡从容的模样,闻言,也只是打开圣旨,照着上面念道:“奉承运皇帝,诏曰:褫夺杜氏女贵妃头衔,即日拘禁福宁殿。”
短短几个字让满殿哗然。
杜贵妃更是面『露』怔愕,在宫里待了年,她接的圣旨数不胜数,这还是她有史以来接到的内容最少的一道圣旨,可那几个字明明分开她都知道其意思,合在一,她听不懂了,什么叫做褫夺杜氏女贵妃头衔,即日拘禁福宁殿?
“你在胡说什么!”
不解、恐慌带来的戾气让杜贵妃再也待不住了,她作势要身,可才来就被齐豫白身的几个内侍上前按住肩膀。
“混账,你们敢碰我?!”杜贵妃柳眉倒竖。
她想挣扎,可内侍态度强硬『逼』着她下跪,活到现在,从来就没被这样对待,杜贵妃恼怒万分的同时,心的恐慌也更加清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陛下会下这样的圣旨?
“我要见陛下!”她压抑着心的恐慌,仰着头看着齐豫白说。
“这恐怕不可以。”齐豫白重新合上圣旨,凤眸微垂,面对杜贵妃脸上的愤懑依旧淡淡道,“杜诚之毒害陛下,致使陛下龙体受损,如今太医还在为陛下看诊。”
“什么?”
杜贵妃一愣。
其余更是面『露』惊愕,有胆小的甚至拿手捂着自的嘴巴,以免惊呼从嘴里泄出,还有心生庆幸,幸好刚刚杜贵妃拉着她们冷落王氏母女的时候,她们没表态,要不然之秋算账,她们保不准也会被归于杜党。
“不可能,这不可能,爹爹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是你,是你们陷害爹爹!”
从理智不清的呢喃到勃然大怒,可从前盛气凌的杜贵妃如今连身都没办法,她被以前她最看不上的卑贱内侍死死按着肩膀,为太用力,她的膝盖都感觉到了疼痛。
为今为了惩戒顾兰,她特地让把地毯撤掉。
她在做这事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也会品尝到这一份苦。
眼睁睁看着齐豫白越她往身走。
还跪着的一群见来,初不解,等看到身跪着的兰,便明白要做什么,她们纷纷朝两边散去,让出一条小道给行走。
齐豫白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兰的面前。
朝兰伸手。
兰面『露』犹豫,如今到底还在宫里,而且那么多看着,她怕给齐豫白带来不好的影响,她朝摇了摇头,齐豫白不肯收回,就保持这样的动作看着她,兰最终还是无奈妥协,她把自的手放到齐豫白的手,被扶着身,为跪得时间太久,膝盖有疼,如不是齐豫白扶着她,恐怕她站不稳。
“没事吧?”
齐豫白皱眉问她。
兰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
齐豫白看了她一会,到底没说什么,转头,冷着嗓音吩咐压着杜贵妃的那几个内侍,“把带下去。”
“是。”
几个内侍应声带离开。
杜贵妃自然不肯就范,可她的力气怎么比得那几个内侍?她一路破口大骂,最终还是被拖着离开了这个华丽的宫殿,为挣扎太用力,就连头上的凤钗都掉了下来,那展翅欲飞的凤凰落在地上被折断了翅膀,一如她那个经年不醒的皇美梦彻底被击碎。
等到杜贵妃被带走,原本嘈杂的福宁殿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除了兰和齐豫白,其余都还跪着,齐豫白倒是也没为难她们,只和兰说了一句,“先在这待一会,回头会有带你们出去。”说完,压低声音和兰说,“担心,乖乖等我回家。”
兰其实有满肚子的话要问。
她怎么也不相信杜诚之会下毒谋害陛下,但这种时候,也问不了什么,知道还有的事要做,兰也未阻挠,她点了点头,怕担忧跟着一句,“担心我,去做你的事就好。”
齐豫白这才颌首离开。
走。
殿众仿佛还未彻底回神。
兰余光一扫身边的王氏,想到先前她的维护,弯腰扶来,等她们母女站来,其余还跪着的,这才一个跟着一个来,只有萧母还跪着。
她神『色』怔怔,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本以为今可以借杜贵妃的手教训顾兰一回,没想到不仅没把教训到,杜贵妃居然还倒台了……想到齐豫白,这种时候能被陛下委以重任,齐豫白以的地位绝不会止步于此。
她这心是愤恨是嫉妒。
这个女到底哪里来的本事,每次以为她要倒了的时候,总能绝处逢生!
关于齐豫白,其余自然也想到了,不清楚杜诚之毒害陛下是怎么一回事,但杜贵妃的结局已然彰显出杜家是什么下场了,如今太子已经找回,杜家倒了,那等太子登基,朝堂只怕要大变样,一时间,福宁殿,不管是何身份,都拉着兰闲聊来,仿佛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等宫侍来,已是半个时辰的事了。
兰拒绝了王氏,没和她一回七宝巷,而是独自一回了顾宅。
她怕齐家祖母担心,自然没跟她说宫里的事,只说有事,让她不必担心,而让门前小厮盯着,等齐豫白一回来立刻与她说,可兰没想到,这一等竟等到子时。
彼时她已沐浴洗漱完,不肯歇息,披着衣裳靠在榻上看书。
可她心不定,书也没看进几页,倒是为太疲倦,靠着软榻睡着了,直到身子腾空,她被惊醒,一睁眼便看到抱着她的齐豫白,透昏暗的灯火,兰一时分不清自是在做梦还是醒着,哑着嗓音轻轻喊了一声,“敬渊?”
“把你吵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才确信自没有做梦,她顾不上回答的话,急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根本不相信以杜诚之那样老谋深算的会在这样的日子给子下毒。
齐豫白知道今晚要是不给她一个答复,只怕她是不会睡了,便先抱着到床上,把用被子牢牢实实盖好,这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道:“是陛下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这和兰想的差不多。
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听着继续说。
“陛下今早于紫宸殿召见杜诚之,为距离宴席的时间越近,一直未曾出现,我和老师还有你父亲以及其余大臣便去紫宸殿找,刚进去就看到陛下一边吐血一边指着杜诚之,那个时候,殿只有陛下和杜诚之两,经太医诊治,查出陛下的毒是西宁那边特有草『药』做出来的,现在杜诚之和杜厉都在大牢,其余杜家也被拘禁着。”
“你刚刚说陛下自导自演,你们早就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兰问齐豫白,才出口摇头,“不,不对,如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定不会让我进宫。”
“到底怎么回事?”她神情凝重。
齐豫白指腹轻轻搓『揉』兰紧蹙的眉心,闻言,看着兰沉默了一会才说,“毒是杜恪给的,这事,陛下谁也没说。”
“那陛下……”
“身体本就不好,即使没有这个毒,恐怕也活不三年,如今了这个毒,只怕……”齐豫白沉默半晌才说完,“撑不半年。”
就连杜诚之也没想到那个男为了铲除,居然连自的『性』命也不顾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齐豫白和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不知道静默了多久,兰忽然扑齐豫白,在这月的夜里,她突然觉得很冷,刺骨的冰冷。
她知道这样解决杜诚之是最不费吹灰之力的。
从敬渊口知道上辈子为了扶持赵非池登基,们损失了多少,如今没有打仗,百姓安居乐业,杜家以这样的方式下台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结了,可想到护国寺那个语气温和与她玩笑的年男,兰觉得无比难。
齐豫白知道她的难,可今晚也说不出的,只能轻轻抚着她的背。
……
没有想到杜家会以这样的方式下台。
杜诚之毒害子,念曾有从龙之功赐鸠酒一杯,保留了这位赫赫有名异姓王最的脸面;杜贵妃褫夺封号,贬为庶,幽禁冷宫;杜厉买卖民女、残害百姓,证据确凿,于午门斩首……其余杜家,五服之内皆剥夺官职,三代不准入朝为官。从前大周最有名望的杜姓一族,转瞬倒台,一时间,汴京城自危,尤其是朝那杜党,更是各个夹紧尾巴日子。
可这事和兰就没什么关系了。
日子得很快。
转眼的时间就到一月了,再三,她就要成亲了。她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大婚,何况婚期将近,她要接待的也越来越多。
最先抵达汴京的是她的外祖母和小舅舅。
们这次是来汴京定居的,带来的和东西自然不少,光搬运那东西就喊了几辆马车。
兰本想让外祖母陪她一住。
早前齐祖母和她商量,让把顾宅和齐府的墙壁凿出了一道月门,兰想着,即便以嫁到了齐府,去看外祖母也方便,可老太太不肯,非要跟着小舅舅一住,美其名曰是为了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小儿子,从前她有一大家子要管,王观南得打理王家的商号,太忙,不肯娶妻也就算了,可如今……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纵容下去了。
兰无法。
好在王家在汴京的宅子距离甜水巷也不算远,她平日去也方便。
兰二批接待的是她的大表哥和小表弟,们是一道来的汴京,来的那,兰和齐豫白还特地抽空去王家用了饭,只是席间,兰发现大表哥心事重重,不似从前那般爱笑,来问外祖母才知道那日下毒的事,大表哥还是知道了。她还知道分家之,大舅母便自请去了王家家庙,外祖母劝了几回也没劝动。
……
就这样,日子一去。
兰邀请的也就沈鸢还迟迟未曾出现,眼见一月三越来越近,兰也不清楚这位故友会不会出现了。
*
雁门关。
萧业是三日前接到的信,信是母亲写的,信说,顾情来雁门关了。几乎是一看到这句话,就下意识皱眉,紧随其是无法言喻的厌恶和不满压在心头,以为自跑到雁门关,顾情也就能明白是什么心思了,她要是还想做世子夫,那就继续待在伯府好好做她的世子夫,若不想,日问要一份和离书,也会二话不说立刻就给。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偷偷跑出来,来找了。
虽然二封信已经说明她已经被找到,不会有危险,但萧业还是觉得烦躁。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在雁门关的每一日,着犹如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枯燥、乏味,这里没有汴京的繁闹,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可很喜欢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让心生平静。
可如今这一份安静要被破坏了。
估算日子,从汴京出发,顾情应该也就是这几日抵达了。沉默着把信纸烧掉,继续拿木雕做手工,这是近来才有的爱好,此刻雕得是一个四、五岁齐刘海的小女孩,偶尔有瞧见,也只说是亲戚家的小孩,这里的远离汴京,纵使知道的身份也不可能清楚的情况,就连周安也不知道这是小时候的顾兰。
不敢让知道和她的关系,更怕兰的名声受损。
可实在太想她了。
想那个喊她“阿业哥哥”的兰。
“世子。”周安拿着馕饼打帘进来,看到萧业跟从前似的低着头做木雕,也不意外,虽然不清楚这个小女孩是谁,但直觉让知道这和顾小姐有关,不敢多说,把馕饼递去,搓着手放在火炉上烤火,忍不住吐槽道:“这地方比咱们汴京冷多了。”
萧业停手抬头,“你其实不用陪我留在这。”
这话,萧业不是一次说,周安听得耳朵都快茧子了,嘿嘿笑道:“属下从小就跟着您,您在哪,属下就在哪。”
萧业沉默。
放下木雕吃馕饼,吃了两口,忽然问,“今是初几?”
陡然听世子问这个,周安也愣了下,算了下才答,“应该是一月二吧。”刚想问句怎么了,突然想一月三就是顾小姐和那位齐大成婚的日子。
然瞧见世子沉默的脸,本想开口宽慰几句,说不出话。
只能默默烤火。
这晚上,萧业原本以为自会睡不着,没想到才沾上枕头不久就睡着了,做梦了,看到兰的那一刻,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平静,以为是像从前那样梦到和兰的从前,和兰分开的这段时间,只能在梦里回温们恩爱的往。
梦到带着顾情回府的那一日。
几乎是在看到顾情的身影时,就忍不住皱眉,想让顾情离开的梦,可梦岂是能控制的?只能压抑着情绪希望快点完这一段,可渐渐地,发现不对了。
梦的兰没有质问,没有让选择,而是在短暂地沉默答应下来,她亲自给顾情选择院落,分派下,怕她委屈还特地嘱咐府里的下。
怎么会这样?
萧业皱眉,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可这一份荒谬,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依照兰从前的『性』子,这样才对。
心脏忽然跳得很快,挣扎着想醒来,但就像是被梦魇魇住,怎么都醒不来,只能被迫继续看下去。然,就看到了一副从未想的景象。
梦。
受顾情所托,以假成亲的名娶了她给了她庇佑的地位。
可在兰的日益冷漠和顾情的温柔细语,一次醉酒,和顾情睡在一,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原本顾情说等事情了结,她就离开,可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再赶她走?为愧疚,对顾情更加亏欠,想和兰说清楚,但每次和兰见面,她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骄傲让不肯跟兰低头,两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差。
直到大佛寺事件,和兰彻底闹翻。
一直都知道齐豫白是喜欢兰的,每次见面,齐豫白似有若无的目光让心生不舒服,几经调查,查到齐豫白小时候曾在王家住,更查到一不喜欢热闹的齐豫白,但只要兰参加的宴会,只要有空一定会到。
如大佛寺换作其男,萧业也许不会有那样激的反应。
和兰夫妻多年,岂会不知道她的『性』子?偏偏那是齐豫白,那个兰偶尔提时有夸赞的男,嫉妒、愤怒吞噬了所有的理智,所以不顾兰解释,疯了似的做出那样无法挽回的举动。
看到大雪纷飞的夜里,兰失望地看着。
灯火摇曳,她眼里的祈求一点点变成冷漠,最她什么都没说,双手撑在雪地上捡那纸休书站了来。
萧业喉间发出嘶吼般的声音,想挣脱这个桎梏,想狠狠揍梦的自一顿,想去牵住兰的衣角,想让她走,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兰离开。
梦境的最,是兰葬身火海。
眼睁睁看着兰被大火一点点吞噬。
看到这的时候,萧业已经麻木了,即使已经可以睁开眼睛,即使的身子已经不再桎梏,可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军账外头是晨曦破开灰蔼的云层,泻下层层金光。
难得一个好晴日,萧业仿佛身处凛冬。
周安打帘进来,看到萧业居然还没,不由面『露』惊讶,“您怎么还没?”
说着给准备洗漱的东西。
忽然听到身传来萧业的声音,“周安。”
“在。”
“你相信轮回吗?”
“什么?”
周安一愣,“轮回?”重复萧业的话,见闭目点头,摇了摇头,答道,“不信。”
“是吗?”
萧业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以前也不信。”
……
兰不知道萧业发生了什么。
她太忙了,还没亮,她就来沐浴洗漱,然由全福太太替她梳头开面,才换完婚服,来参加婚礼的亲友也都来了,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挤满了,李簪月、萧思妤、周朝芳姑嫂,汴京城里但凡数得上姓名和兰有关系的今日都来了,她的婶婶和二舅母、三舅母也来了,大舅母虽然没到,但礼也送到了。
这会几位长辈和王氏以及兰的外祖母在外头招待宾客。
兰则在屋和李簪月等说话。
陪着她们说了会话,眼见时间快到了,兰被带着去补妆的时候抽空问了一句,“沈鸢还没来吗?”
时雨摇了摇头。
兰知道沈鸢的『性』子,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到,如今还没来只怕是半路有事耽搁了,但这种时候也派不出手去找,只能让时雨派去门外看着。
几乎是声音刚落,外头便响爆竹。
爆竹一共有两轮,一轮是迎亲,代表新郎官来迎亲了,二轮则代表送嫁,代表新娘子要出门了。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小孩子的唱贺声,兰原本还没什么的心情忽然变得紧张来。
……
门外。
齐豫白穿着一身大红婚服,骑着白马。
陪同来的都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鲁国公府的二少爷涂以辞,城防营的将领陆随风,还有国子监司业温良玉……这一行有有武,拦门的王成玉看着齐豫白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有发憷,“这,咱们能行吗?”
声音才落下,王观南就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一栗子,“平素我怎么教你的,不管能不能行,都得让看着我们很行。”
顾闻安也摇了摇头,“阿玉,你这是不战而屈之兵啊。”
王成玉抱着头,小声嘟囔,“那小叔叔和闻安哥这么厉害,你们跟姐夫比试好了。”
“嘿。”
王观南和顾闻安对视一眼,纷纷手痒想揍。
还是王成则笑着说了一句,“小叔叔,闻安哥,我们先拦门。”这才阻止了两的暴行。
说话间,齐豫白一行也走到了跟前。
历来成婚都有拦门一说法,顾闻安率先出招,可齐豫白这边有有武,几乎都不用齐豫白出马,就解答出来了,面是王成则,跟齐豫白也是自小一长大的好友,这会拱手问好之也出了一个题目,这次是齐豫白亲自答的,答完之,围观的一众纷纷鼓掌。轮到王成玉,对而言,齐豫白就是家的孩子,自小不好好读书的时候,娘就喜欢拿齐豫白来说,这会率先喊了一声“姐夫”,一副生怕齐豫白秋算账的模样,见齐豫白为的称呼眉眼含笑,这才放心出题。
出的就很简单了,让齐豫白做三首催妆诗,不能让帮忙。
齐豫白这年在朝为官,很少作诗,但从前在诗词一块也是有名的,几乎都不用想,张口就连着做了三首诗。
是景德八年的状元爷,更是几年难出一个的三元老爷,的诗自是受到了一众褒奖,甚至有当场让准备笔墨纸砚抄写下来。
事情传到兰耳的时候,自是引了一众的笑闹。
“这好好一个婚礼,被那迂腐书生弄得倒像是来参加清谈的。”有忍不住笑道。
兰也在笑,她端坐在椅子上,满面笑容问来传话的丫鬟,“那小舅舅出了什么题?”
“舅老爷……”丫鬟有难言。
被追问才开口,“舅老爷让姑爷当着众喊三声小舅舅。”
满屋子的听到这话面『露』怔愕,半晌纷纷歪着身子大笑来,“都说王家这位四爷最是不羁,咱们这位姑爷碰到也是难敌其手啊。”
兰也笑得无奈。
说话间,时雨忽然来给了她一个消息,“主子,沈姑娘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兰总算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外头响了一阵哄闹声,齐豫白来了。
这一来。
原先闲话的一群纷纷站了来。
“快,快,快!红盖头。”匆匆忙忙间,兰被扶着坐到床上,还没反应来被盖上了红盖头,视线被遮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交握在一放在膝盖上的手,心情再次变得紧张来,在砰砰砰的心跳声,兰听到门被打开,听到齐豫白被笑着迎了进来。
明明那么多。
可在那个脚步声响的时候,她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她看不见,能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她走来,透盖头也能察觉到站在她的面前,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一抹安心,盛妈妈笑着递来红绸,她和一牵着一角,而被众迎着走了出去。
冬日暖阳,晴光灿烂。
在那此彼伏的恭贺声,兰听到耳边传来齐豫白的笑声,说,“,我等这一很久了。”
心脏再一次轻轻跳动来。
不是先前的不安,而是带着满足和欢喜。
周遭热闹万分,相比上一次虽然热闹也冷清的婚礼,这一次,她有高堂可拜,有亲朋好友一路相送,有良可托,她不再彷徨不再不安。
那年隆冬,她从金尊玉贵的世子夫成了唾骂的,即使重活一世,她也以为她的一生就这样了。
可齐豫白的出现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让她的心重新变得滚烫来,也让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待。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即使被抛弃也没关系,永远要相信自爱自,你不是不配得到爱,你只是遇错了,好好活下去,你会发现这世上总有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有风吹。
带来一声声的祝福。
兰侧头,她看着齐豫白的方,轻声说,“我也是。”
她等这一也很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