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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人的眼神。
漆黑,冷漠,无感情无记忆,紧缩的瞳仁里装着她,像一只被打扰进食的巨大野兽。
——
“想死吗?”
她问。
每一个字都很平,让人想起冰原上的风。
林心舟半晌才扯起嘴角,还张开手臂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抓鬼动作:“我们来找你玩啦!你……你还好吗?你……你有温璨的消息吗?我们都都都都……”
一个纸团突然丢在她眉心。
林心舟瞪着眼,然后等到了接二连三的纸团,连同上面的颜料一起扑到她脸上,让她不得不发出接二连三的嚎叫。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别扔了!啊啊啊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卧槽我错了大神,我这就走!”
——
所有人都屏息盯着的那段楼道,终于出现了林心舟灰溜溜的身影。
她顶着满脸的颜料和头发上沾到的纸团铩羽而归,冲众人露出个尴尬的笑,手里还扯着一个“勿扰”的牌子。
“嘿嘿,我没看到这个。”
她一个扫视对上吧台里曲雾幸灾乐祸的眼神,立刻想过来什么,瞪眼扑过去:“把你口罩摘了!”
“诶诶诶干嘛啊?别动手!我戴口罩怎么惹你了!”
“你是不是早就被揍过了?!居然不提醒我故意让我去挨打!”
“我没有!你别摘我口罩!”
“你别躲!”
……
吵吵闹闹的背景里,涂晚和魏知许泱找了个桌子坐下。
“你们觉得,她知道温璨的下落吗?”
发问的是涂晚。
魏知与摇了摇头,冷静道:“如果知道的话,我认为她不会这么烦躁。”
许泱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她在烦躁?你都没看到她。”
魏知与转头看向打成一团杂物乱飞的吧台,曲雾的口罩终于被林心舟辛辛苦苦给扒了下来。
看着那张花里胡哨的狼狈的脸,林心舟仰头长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比我还惨!”
曲雾恼羞成怒,两人很快又打成一团。
周颂在一旁笑眯眯鼓掌拍照。
魏知与收回视线,耸了耸肩:“看吧,按照我的情报,叶空就算在画画下棋时被打扰,也只会采取彻底无视人的态度,而不会对人动手把人打出来——当然,是用涂了颜料的纸团。”
涂晚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会不会这其实代表着她的改变呢?性格上的——我觉得,哪怕我们认识的时间说不上很长,但叶空的确有所改变,对吧?”
“所以我更倾向于她不知道温璨的下落,因为给她带来这种改变的人,不就是温璨吗?”
“不止是温璨吧。”涂晚反驳。
“好吧,但温璨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存在。”
“这倒是。”涂晚这才摸了摸下巴,随后又慢慢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四周,“这才几天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是啊。”话很少的许泱都忍不住张口了,“我对温荣最烂的想象也不过是他其实是个追名逐利的人——谁能想到他居然会杀妻杀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老实说,”看够戏后踱步过来的周颂正好听到这一句,接话道,“如果把我放到温璨的位置上,我肯定早就疯了扭曲了,想到他这么多年就这样藏着真相若无其事地生活着,我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因为体力告急而暂时休战的曲雾气喘吁吁把口罩戴好,一边端起水杯走过来一边说:“是我的话,我一定在刚得知真相的时候就拖刀去把温荣砍了。”
“几率很低,风险极大。”涂晚摸着水杯说,“那时候温胜天还大权在握,并且精神矍铄跟头正值壮年的狮子似的。”
“这种事谁遇上了都不可能冷静吧?所以就算温璨采取了什么很极端的行动,我觉得我也能理解他。”
说完这句话后室内陷入沉默。
林心舟一抬头对上所有人直勾勾的目光,她一阵恶寒加莫名其妙:“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就不能说点政治不正确的话吗?我也是人诶!而且理解又不代表赞同……”
她撇撇嘴坐下来:“感情上我理解他,但原则是和感情无关的东西——原则应该在感情之上,当一把随时能斩断冲动拉住人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笑和吊儿郎当都从她脸上褪去,桌面映出一张冷淡的脸:“无论有天大的理由,人是不能杀人的,生命权是人类的最高权力,没有人有资格以私人的角度出发去夺取另一个人的生命,如果有人这么做了——”
她抬起头,冰冷的眼睛映出满室灯光,和几人沉默的脸:“他也一定会被那份重量压垮的——即便他杀死的那个人,站在任何人的角度来看都是那么的该死。”
“……哇哦。”曲雾面无表情地鼓掌,“说得真好,无愧你的身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讽我!”林心舟恶狠狠瞪她一眼,一秒就从那种状态里出来了,接着又很快压低声音,“而且,就算只是站在叶空的角度上,他也还是别冲动比较好吧?毕竟……”林心舟琢磨了一下,“温璨是叶空的初恋吧?初恋身上背负着这么沉痛的往事也就算了,要是初恋还成了杀人犯,杀的人还是自己亲爹——”
林心舟哆嗦了一下,抱住自己的胳膊:“这是什么地狱开局的爱情之路啊!”
曲雾也变了变神色。
她转头看向那段空荡的,只有光洒下来的楼梯,眼底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事实上,叶空并不是一整天都是这个不许人靠近的状态的。
在早上她过来后,叶空还在楼下吃了点东西发了会儿呆,跟她说了几句话。
虽然她不太听得懂。
但或许,那些奇怪的话就是她焦躁的来源吧。
·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呢?”
少女搅拌着杯子里的水,搅着搅着就莫名地出了神,挂着两个黑眼圈,对着晨光问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曲雾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叶空好像也不需要回答。
她仿佛只是在和空气,和自己对话。
“爱一个人,到底应该以自己的感受为主,还是应该以我爱之人的感受为主呢?”
“爱一个人,到底是应该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还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捏着勺子的手不知不觉彻底停下了。
清亮的晨光连带着在树梢上跳跃的小鸟一起扑进她的眼瞳,让那双漆黑的眼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踌躇。
“我还以为我这个理论大师应该对实践也信手拈来呢,没想到实践起来我也是个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