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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带着两只小狼沿着山脊慢跑,呼吸节奏稳,步幅不大不小,灰灰在前,好像在带路。
阿宝紧随其后,偶尔回头看一眼主人,生怕他不见。
锦姒不跑也不跳,就是赖在他肩上,觉得阳光挠得她舒服,慢慢把脸侧过去,把耳朵搭在他颈边,享受得一塌糊涂。
跑够半个时辰,陈凡在一块略高的岩石上坐下,背靠松树。
接着拍了拍怀里,锦姒不用招呼就乖乖躺了个“窝”,四脚蜷着,尾巴圈成一朵软团,把小鼻头藏在尾尖里。
阳光从树缝里洒下来,打在她眼角那一撮浅浅的绒毛上,亮得像细盐。
她眯着眼,呼吸均匀,整只狐狸懒懒的,柔媚里透着一点得意。
“昨天你到底要去哪里?”陈凡用指尖轻轻梳她的颈毛问。
“是去看你的窝,还是要领我去看什么人?你怎么就不理我一声?”
锦姒没抬头,尾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腕却没说话。
她把前爪搭上他的胸口,爪尖收得很紧,不抓也不挠,就那么搁着,姿态亲昵得不像兽,倒像个倦了的女子靠在心上人的怀里打盹,连呼吸都跟着他肋骨的起伏轻轻晃着。
“成精是吧。”陈凡忍不住笑,低头在她额上轻轻顶了一下。
“你再这样,真要被人当姑娘娶进门了。”
灰灰“呜”了一声,像在起哄。
阿宝跑去旁边叼了一根木棍,叼到陈凡脚边,抬眼巴巴地看着他,鼻尖上全是露水,半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比前阵子壮了很多。
“行,玩一会儿。”陈凡把木棍扔出去。
阿宝疯狗一样追出去,又叼回来,放到他脚边,尾巴甩得呼啦啦响。
他抬眼看看天,云层不厚,却有点发暗,风的方向变了,湿寒跟着爬上来,像有人在不远处轻轻抖了一下白絮。
“下山。”他一拍膝头,锦姒立刻醒透了,像根白绸子一样顺手一拎就竖起来,娇娇地用鼻尖蹭他下巴一下,才跳到他肩上。
灰灰、阿宝叼着木棍一路跟着,三兽一人一溜烟下山,踩在松软的苔上,快而不乱。
到了林场边头的时候,天空已经灰得发蓝,风里夹了细碎的冰渣子。
陈凡甫一迈进院,便听见后屋里叮叮当当收拾的响动,姜秀带着人把过年要用的东西从柜子里抖出来,棉被拿到檐下拍,桌椅板凳挪出去晒。
灵萱把红纸放在桌上压平,用碗边量对称,准备一会儿给大家写“福”。
“陈哥,云压下来了。”黑三叔看天,简短地丢了一句。
“我看这天色不对啊,干旱过去了,这该不会等会儿要下雪吧!”
话音没完,真就飘下来了。
起先只有稀稀拉拉几片,落在衣襟上不化,像细盐,眨眼间就大了些,像撕碎的棉,随风打着旋儿进院。
知青社的人忍不住“嚯”了一声,白落珠笑着伸手接了一片,手心凉凉的,融化得飞快。
“还剩五天就过年了,这雪来得应景。”
“你们几个别站在风口儿抖机灵。”姜秀从里屋探头,叮嘱一通。
“米面看好了没?油缸满不满?明儿杀鸡杀鹅,腊肉也该拿两块下来了。”
“小凡,你看着点,别老是把活儿都揽自己身上。”
“听您的。”陈凡笑着应。
“我只安排,不动手。塔塔,别搬重的,你坐着包饺子馅,别嫌腻。”
“我不嫌。”塔莉亚挽起袖子,笑得像一朵被雪轻轻拍过的花。
“行了,我先去和面。”
“灵萱,联络知青社的人,明儿大家换着休半天,先把围墙剩下那一扇门坐上,过年前收尾。”
“男的干重活,女的把窗缝糊严。三叔,今晚再跑一趟暗哨,注意茅草坡那个口子,昨晚我看见有两个生面孔探路。”
说着,陈凡把帽檐一按,声音稳而不冷。
“赵雨你跟着,嘴动得勤,眼睛也给我动勤点。”
“包在我身上。”赵雨把笑挂回脸上,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陈哥,你回屋歇会儿,别看风头就想往外冲,脚先骗不过你娘这一关。”
陈凡无奈,只好杵着杖子回了堂屋。
锦姒已经先一步跳到炕上,圆滚滚地蜷成一团,把尾巴盖到脸上,只露出一截白白的耳尖。
陈凡把她轻轻拎起来,她干脆更不讲道理,直往他怀里钻。
像个极懂自己要什么的小女孩子,找到地方就赖着不走。
陈凡一点办法没有,任她占着地盘,另一只手去接小暖端来的热豆汤。
小暖把碗放在他手边,眼睛睫毛上挂着两点雪,努力把担心藏成平静。
“陈哥,雪要是下大了,明儿山路不好走,你别跑太远。”
“听话。”陈凡点点她的额头,“你跟塔塔,别在雪里站太久。”
“哦。”小暖红了耳朵尖,转身时又小声加了一句,“你要是疼,就叫我,我守着你。”
“行。”陈凡把这句悄悄收进心里,笑着“嗯”了一声。
窗外雪势渐紧,檐下风铃清脆,院里忙声不绝,屋里火盆“哔剥”爆了一粒松子,香气暖着每一张疲惫的脸。
陈凡低头看怀里的锦姒,她睡得安稳,嘴角还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笑,像梦里有谁递给她一盘热气腾腾的鸡块。
他用指背轻轻蹭了一下她的耳尖,指尖被细软的绒毛扫过,心里像被谁捏了一把,疼意退下去,剩下一整片踏踏实实的安稳。
外头雪下得正好,屋里人说着年关前的细碎事,谁也不提昨夜的枪火,谁也不提背坡里的冷风。
那都在外边,关起门来,是自家的一屋热气。
“还有五天就过年。”姜秀从里屋端出一盘切好的腊肉,笑着道。
“这回过个实在年。”
陈凡应了一声,嗓音低下去,像把这句话稳稳压进心里。
他抬眼看门外的雪,又看见了门里的一屋人。
娘、姥爷、塔莉亚、小暖、灵萱,还有在院里忙活着、喊声不断的兄弟和知青。
锦姒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软软地叹了口气。
灰灰和阿宝在炕沿下挤成一团,尾巴搭在对方背上,呼吸一深一浅,很有默契。
陈凡把碗端起来,喝了一口甜豆汤,把手心的暖意往锦姒耳后送了一点,嘴里轻轻道:“过年了?”
说着,想起这些日子,陈凡不经意笑了。
还真是跟做梦一样,明明经历了很多,感觉过了很久似的。
老早以前,他们就在念叨过年,感觉姜家沟这场病下来,好像早就第二年了一样。
但这场雪下来,这个年才真有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