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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一正堂门外鸦雀无声。
洛锦瑶挖墙脚的时候，是有仔细挑选过的，动手的多少是有过节，来洛清山庄薅过羊毛的。
“如果要清算，一正堂自然主持公道。”沉默中，郑护道用特别有主心骨的沉稳声音说道。
“多谢郑堂主。”洛锦瑶道。
说罢，她看一眼风屿白，你瞧，我就说了郑护道指定对我有意思，不然这么犯众怒的事情他能答应啊？
风屿白：你也知道犯众怒吗？而且哪里来的自信，非说人家一个原本就刚正的人对你有意？
“本职。”郑护道言简意赅，“那么，诸位，先清算？”
此话一出，三分之一的人默默离开现场，另外三分之一的人等着挑头的谢雨说话，还有三分之一纯是围观群众。
“过去这么多年，何必多提？”谢雨板着脸，态度蛮横。
洛锦瑶看着他，点点头：“关于弟子去留，都过了一整天了，何必追着不放。”
谢雨被呛得有些恼火，但一个月前在洛清山庄，他就见识了她是多能捅破天的性子，有种惹不起的感觉。
不，肯定是错觉。
不过这里是天星城一正堂，眼前是三山四宗都十分赏识且重用的郑护道，周围的人还有三分之一确实没有瓜分过洛清山庄，也不乏有诟病过这事之人。
所以——
“哼，我今日是来作证的。”谢雨冷哼一声。
闹起来不好看，一两个不足挂齿的弟子而已，比不上洗髓丹和炼药心得的重要，万一洛锦瑶寻死觅活，惹来一身麻烦，他就得不偿失了。
“其他人呢？”郑护道问。
“啊，路过。”
“听闻石青也入魔了，来看看。”
“瞻仰郑堂主的风姿。”
“说洛锦瑶忽然投身除魔卫道的事业，特地来学习的。”
“我是来提供关于魔修炼千魂的线索，不过不要紧，你们先、你们先。”
七嘴八舌之间，方才对洛锦瑶虎视眈眈的人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丁了。
洛锦瑶保持礼貌微笑，对此并不意外。
风屿白在旁边看着，似乎她用心谋划思考的事情，并不是那么不靠谱，看似出挑的行为，却是在她预计和可控的范围内。
他的心情也有些复杂，原本挑唆她挖墙脚、举报石青，是想她被嫉恨报复，可现在看她好端端地在这里气死旁的人，他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欣慰，和……共情。
他干嘛要跟她共情，他一贯独来独往，根本不属于洛清山庄，更不是她的弟子，干嘛要被她的喜怒哀乐影响？
正想着，他便听到洛锦瑶对郑护道严肃认真地道：“郑堂主，既然没有人要控诉我了，那么我们开始石青的事情？已经占用了郑堂主太多时间了。”
瞧瞧，扮演得多么知书达理讲道理啊。
“嗯。”郑护道说话就很简单明了，“石青，你想杀洛锦瑶，想夺走洛清山庄地图，你认还是不认？”
既然众人想围观，他就当众审了。
“我没有。”
“谢岛主，当时你在场，请问事情如何？”郑护道问。
“是洛锦瑶主动和石青应战的，石青并非本着杀人的目的与她比斗。”谢雨微微眯眼，慢条斯理。
洛锦瑶默了一秒，然后道：“郑堂主，我多举报一人可以吗？浮梦岛岛主谢雨做伪证，我……”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谢雨差点跳脚，“你们切磋是自愿的，只不过石青突然起了杀心，想要你的命。”
洛锦瑶满意点头：“那我们为什么有比斗呢？”
谢雨牙齿咬得嘎嘣脆：“为了洛清山地图，为了逼迫你解开山中禁制，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风屿白，其实也是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做不正义的事情，何为正义？”洛锦瑶看着他，清秀的脸上尽是寒意，“那抢夺别人的法宝，是不是可以说成为了提升修为，更好维护化凡界正道？偷窃别人丹药，只要是救人，就不叫偷了吗？”
“如若这些都可以被原谅，那么风屿白之流恐怕也称得上是好人了呢，我都为他肩负魔头名声感到委屈了。”
她声音带着一股冷意，入耳清冽，叫人无法驳斥，更是直接夺了郑护道的话语权。
但郑护道也没有不高兴，而是任凭她立于人前，声声质问。
风屿白听着，虽然她的话是反讽，可是这是有史以来头一遭，有人为他委屈。
仔细想想，比起大多数名门正派所为，他无端端被喊打喊杀这么些年，真的，有亿点点委屈。
“洛锦瑶，休要扯这么远。我说了，我就是正常动手，何来要杀你一说？”谢雨哑口无言，石青自己出声辩驳，“况且你现在好端端的，哪有重伤濒死，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如果承认为了地图、禁制就要杀人，就算不被判为入魔道，也是要关在凌珏谷很长时间的。
凌珏谷设有禁制，所有人只能思过以及劳动，无法修炼，无法使用灵气，与凡人无异。
石青不愿意去，他现在不能耽搁时间。
“我师姐恢复术法精妙，我才好了。”洛锦瑶直视石青，“而且我家镇天钟比你那破笛子强上十倍百倍，你修为不够，武器稀烂，杀不了我。”
她抬着下巴，神态居高，语气不屑于顾。
“胡说八道，我当时差点就杀了你了！”石青受不得激，脱口而出。
“你不敢杀我，我可是洛清山庄主。你想要地图，我就不给你，你又能做什么？谁不知道你是结丹不成的废物？什么最强筑基，不过是遮羞布而已。”洛锦瑶咄咄逼人，全是嘲讽。
显然，最后一句戳中了石青某个点，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杀气四溢：“呵，区区洛清山庄，人人可以欺之，一份地图，我杀了你又如何？杀了你全派又如何？谁也不会为你做主！若非你仗着镇天钟，你已死在我手中了！”
“你说得对，我差点被你打死了。”洛锦瑶点头，看向郑护道，“郑堂主，他为了地图杀我，他自己承认了。”
陈述句，笃定又自信。
石青一愣，张了嘴没发出声音，仿佛被施了噤声术。
郑护道开口：“我来为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