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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自然没资格进正厅,还未靠近便被人拦了下来。他闲来无事,便逛起了青狼帮。
与寻常大户不同,青狼帮这处院子,不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除了左边的擂台和看台,几乎空无一物。他大致算了算,此刻院内少说也有百来号人,团圆节不一家团聚,跑来这青狼帮,也不知是来干嘛的。
很快在夜寒自认是光明正大而非偷听之下,知晓了答案。今日青狼帮有两件大事,一是新任帮主继位,二是替老帮主的女儿柳苏儿比武招亲。柳志忠头七未过,便如此行事,又选在了八月十五这日,以致院中骂柳家三兄弟的不在少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人群忽然让出一条道来,夜寒抬眼望去,原来是正厅里的人出来了。只见柳壮领头,一众人跟在身后,行至看台后,便直接坐到了中间的首位。等其余人落座后,夜寒却没有见到周潇潇这对师兄妹。
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这是新任帮主已经定下了?由柳志忠的长子接任帮主之位?,这是新任帮主已经定下了?由柳志忠的长子接任帮主之位?
谜底很快揭晓,柳凌起身说道:“经帮中长老商议过后,青狼帮的帮主之位由我大哥,柳壮接任。”
闻言,在场宾客哗然,此事未公布之前,他们中至少有六成觉得接任帮主之位的会是柳云。
“诸位,静一静,继任大典将在舍妹的比武招亲之后举行。”正说着,两个丫鬟扶着一个身着嫁衣头盖红布的女子,从后院走上了看台,坐在了柳云身旁的空位。
这时台下有人起哄道:“三公子,倒是让柳小姐掀开红盖头,让我等瞧瞧啊。”
果不其然,有人带头起哄后,议论便转到了柳苏儿身上。柳凌不经意瞥了眼柳云,心中忌惮更甚,将柳苏儿推出来转移众人注意的计策,正是对方提出的,而方才起哄的人,则是青狼帮的帮众,只不过乔装打扮了一番。
柳凌压了压手,说道:“新娘的红盖头自然要由新郎亲自掀开,诸位放心,舍妹的样貌比我们这几兄弟可强多了。”
此话一出,台下哄笑声一片。
“本次比武,点到为止,出擂台者便算输,不得使用暗器,只要在台上半炷香内,无人敢应战,即胜出。”说着一个帮派成员,将香炉和香端上了看台。
待柳凌宣读完规则回座后,柳壮站起身,朗声道:“我宣布,比武开始。”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窜出两人跃上了擂台,互报一声名号后,便战在了一起。擂台上你来我往,前一刻赢的人,下一刻便可能被打落擂台。偶有一记妙招出现,便会引得台下喝彩,也有一招都走不过场的,被人打下擂台后,听得众人嘲笑,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夜寒哪见识过这种场面,早将周潇潇的事抛诸脑后,目不转睛盯着擂台上的打斗,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已有十余人上过擂台。此刻,外号铁壁神拳的徐姓大汉站在擂台中央,而台下已无人敢应战,香已点燃,正当夜寒以为会是此人胜出时,又有一人落到了擂台上。
夜寒记得这人原本站与柳壮一座之隔的老者身后,他会留心则是因为对方同样戴着斗笠,只见这人落在擂台后,一摘斗笠,潇洒地扔下台,随后抱拳道:“汤永康。”
听到这个名字,台下不少人惊呼出声,夜寒正不知所以,便听身后有人小声交谈。
“难怪柳壮能座上帮主之位,原来是攀上了斐沁楼的高枝。”
“那台上的老头不会是斐老鬼吧?”
“能让汤永康甘愿站在其后,十有八九是。此人十年前便销声匿迹,传闻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今日会在青狼帮现身。”
夜寒听到这,看了眼台上安坐的老者,慈眉善目,和鬼哪有半点沾边,索性不再理会身后两人的言语。
擂台上‘铁壁神拳’已和汤永康交上了手,二十余招后,汤永康故意卖了个破绽,随后一脚将对方踢下了台。
“承让!”
若没有擂台做掣,铁壁神拳有信心和汤永康过上百招,虽然不甘,但还是抱拳还礼。
不知是惧怕斐沁楼,还是技不如人,自汤永康登台胜了一场后,无人敢上擂挑战。夜寒不免有些扫兴,似乎这些高手,也不是很厉害嘛。他却不知,汤永康在江湖上小有名声,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台下不乏有能胜过汤永康的,但这些人成名已久,自然不会上擂和小辈比斗,今日前来的,多半是与已故的柳志忠有些交情,比如半脸道人这般,谁当帮主,他半点都不关心,此行只为祭奠一番。
不想此时看台上的柳云忽然站起身,引得众人侧目。
一旁的柳志见状喝问道:“柳云,你要做什么?”
柳云置若罔闻,轻轻一跃落至擂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而方才柳云一跃带动的风,吹起一旁柳苏儿红盖头的一角,虽然只是一瞬,但夜寒本就在看台一侧,所以看得真切,红布下的竟是周潇潇。
周潇潇为何会成了柳苏儿坐在看台上,莫守一又在何处?
未等他多想,台上的柳壮起身斥责道:“柳云!你上台做甚!还不滚下来!”
不想人群中有人应道:“你们又未曾说过青狼帮中的人上不得台。”
“谁!”柳壮闻声,看向台下某一处。
生怕柳壮误会,被其目光所至的人群连忙避开,将出声之人暴露出来,这人见状依旧毫无惧色,开口问道:“柳壮,不,应该称呼你为柳帮主才对,为何柳帮主不准柳云公子上台?难道这胜者早已内定不成?”
柳凌认出了此人,小声说道:“是高尤的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高城主身边的一条狗,这是得了你家主子的吩咐,跑到我青狼帮拆台来了?”柳志出言讥讽道。
“在场的诸位或许不知,你柳壮的帮主之位怎么得来的,我却清楚,卖妹求荣罢了,只是不知,以后这青狼帮是你说了算,还是斐沁楼说了算。”
“胡言乱语!莫要以为有高尤替你撑腰,我青狼帮就怕了,给我拿下他!”
台下的帮众正要动手,门口又是一道声音传来:“柳帮主好大的威风!”只见来人迈着步子,缓缓走进青狼帮院内,而门口的守卫却不敢出手阻拦。
“高尤!”柳壮一眼认出来人。
“这是我青狼帮的事,你身为青柳城的城主,却跑来我青狼帮指手画脚,恐怕有些不妥吧?”换做以前,柳壮还会惧怕高尤,但斐沁楼的靠山可是周王,如今有斐沁楼替其撑腰,一个小小的城主又算得了什么。
高尤摊了摊手:“本座只是来看看热闹,柳帮主何必动怒。”
柳凌也在其旁小声说道:“大哥,柳云未必能胜出,莫要让在场的人看了笑话。”
闻言,柳壮冷哼一声,喊道:“比武继续。”随后坐了回去。
擂台上的汤永康早已等的烦了,抽出腰间的两把短刀,冲了过去。柳云见状,长剑出鞘,迎着对方一剑刺去。只见汤永康身子诡异的扭了一下,躲开一剑,随后双刀分别斩向柳云的胸口和脖颈。柳云反应极快,举剑后仰,躲开两刀后,将剑尖往地上一点,整个人顺势弹起,手中长剑则刺向汤永康背后。
哪知汤永康似背后长了眼,右手短刀倒握,架在身后,半分不差的挡下一刺,随后翻身便斩。刀剑相击,十几息的功夫,便互拆了三十几招,虽未分胜负,但显然汤永康更胜一筹。
受擂台所限,柳云手中的长剑发挥不出优势,而善贴身搏杀的汤永康则如鱼得水,不多时便压着柳云打。柳云边打边退,直至退无可退,再往后一步便要落下擂台,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打算孤注一掷。却不想汤永康早已看穿,假意中计,双刀挥出,又转劈为刺。
挡住小腹一刀,手臂便会被捅穿,输局已定,柳云只能跃下擂台,顿时台下响起了一阵喝彩声。
香已从新点燃,柳云没再回看台,而是去了后院。
等半柱香一过,柳凌站起身,朗声道:“半柱香已过,胜出者,汤永康。”
话音刚落,汤永康跃上看台,刀尖一挑,红盖头滑落,不想台上的众人均是一惊,柳家三兄弟更是站起身来。这人哪是柳苏儿,分明是在正厅中见过的周潇潇。
“小翠,小竹!这是怎么回事!苏儿人呢!”虽然是问两个丫鬟,但他目光却望向柳志。
周潇潇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忙跪在地上:“是四少爷吩咐我们替这位姑娘换上嫁衣带过来的。”
不等柳壮出声质问周潇潇,看台上突然落下一人,身穿道袍、手持平津帆,只不过帆布断了一截,垂在杆上随风晃动。
“玄尘子!”夜寒这回可没认错人。
玄尘子瞧见夜寒,一把端起看台上的香炉,抢过帮众手里的香,随后一跃落至其身旁。
“小王八蛋,原来是你!”
“什么原来是我?”
“这个稍后再说,你可曾拜过神?”
夜寒闻言点点头,他第一次去破庙时,曾跪拜过石像,直到吕温文告诉他,他才知晓,那庙是真武神庙,供奉的则是佑圣真君。
玄尘子闻言一喜:“北极佑圣真君?好小子!”
真武帝君的名号颇多,会称呼佑圣真君的却少之又少,事后倒要问问这小子。
夜寒不知所以,正想出声询问,不想玄尘子附在其耳,小声说道:“想救周潇潇就听老道的话,闭眼,想你拜过的神。”
见玄尘子神情肃穆,夜寒便乖乖照做,闭上双目,回想庙中的石像。
旁人只见玄尘子双指一抹,燃起三柱香插进香炉,随后扯下帆布,咬破右指,以血画符,口中念叨: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
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紫微宫中开圣殿,桃花玉女请神仙;
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拜请本坛三恩主,列圣金刚众诸尊;
玄天真武大将军,五方五帝显如云;看山雪山二大圣,金吒木吒哪吒郎;
扶到乩童来开口,指点弟子好甚分明。神兵急急如律令!请真武帝君上身。
随后一指点在夜寒眉心,霎时间,帆布燃尽,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射入夜寒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