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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内心矛盾极了。
看着此时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气息虚浮的女儿。
想到她遭受过的那些非人折磨。
想到她面对不公和邪恶时的挣扎和绝望。
想到袁家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沈浪就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不杀了他们，难解他心头之恨！
可杀了之后呢？
自己该如何面对女儿？
“阿梨……”
沈浪颤抖着，试探性地问女儿：
“袁绍杰这些人，你不恨他们吗？”
“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爸爸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沈君梨有气无力地看着沈浪，眼神中也透着一股弄弄的恨意。
但很快这种恨意，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更加坚定的意志。
“爸……”
沈君梨缓缓回答道：
“我当然恨死他们了，当然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也是应有的代价，应有的惩罚。”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不是一句空话。”
“而是女儿毕生的理想。”
沈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拨动了一下。
是啊，他当年参军，不论是救人也好，杀人也好。
都是为了守护正义，不是为了成为杀戮的机器。
女儿的理想，也正是他当年守护的东西吗？
如果今天这个卫星电话拨出去了。
的确是为女儿报仇了，心里痛快了。
可这根本不是女儿想要的结果。
甚至是玷污了女儿的理想……
沈浪轻轻拍了拍了女儿的手，柔声说道：
“好，爸知道了。”
“爸等你好起来，陪你一起见证这些人接受法律的惩罚。”
沈君梨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慢慢闭上眼睛。
“爸，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沈浪刚要应答，就看到女儿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脸色瞬间变得心惨白惨白，再次晕厥了过去。
“医生！医生！”
沈浪慌忙地喊了起来。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后。
如释重负道：
“不用担心，病人现在情况算是基本稳定了，只是身体还非常虚弱。”
“我感觉病人好像心里憋着一口气，现在这口气松懈下去了，身体负担反而加重了。”
“这种情况会反复发生，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刚才病人的心理状况算是非常好了，下次醒来可能就未必有这么好了。”
“心理创伤后遗症，一时半会儿可能不明显，但发作起来还是非常注意的。”
听到医生这么说，沈浪的不由得又揪紧了起来。
原来，女儿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硬撑着的。
沈浪刚刚按下去的杀意又喷涌了上来。
可回想起女儿刚才说的话，它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走出女儿的病房，沈浪怅然地坐在长椅上，心绪无比复杂。
“沈先生，这部加密卫星电话就给你了，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胡勇把电话给到沈浪，沈浪却拒绝了：
“不用了，暂时不用了，等我女儿好起来再说吧。”
刘大同走过来，拍了拍沈浪的肩膀：
“队长，君梨这丫头很坚强，她一定会没事的。”
沈浪点了点头，然后支走了所有人。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守在女儿身边。
……
与此同时。
县衙会议室里。
汪城东挂断了父亲汪晋伟的电话，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座的人，不管是调查组的成员，还是红河县的班子。
都很清楚汪城东接完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很有可能会决定他们这次调查的方向。
于是全部都眼巴巴地看着汪城东，等着他开口表态。
方旭、秦达守和纪光远三人，更是死死盯着汪城东这棵救命稻草。
方旭实在憋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汪副，那个……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指示？”
汪城东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细细品尝了一番后，这才看向众人道：
“不错，州府有指示。”
“沈君梨案目前牵扯甚广，影响甚大，州府那边压力也很大。”
“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这还是我们三江市最「出圈」的一次，全网皆知。”
“只不过这种「出圈」，多少有点令人汗颜啊，网上全是骂声！”
“这种势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市府和州府的颜面不能再丢失了。”
“上面督促我们调查组，尽快调查出个结果来。”
“给全社会一个交代。”
“各位！我们抓紧时间认真工作吧！”
汪城东话音落下。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颜面不能再丢失了。」
「尽快调查出个结果来。」
这两句话的潜台词，在座的人都听出来了。
尤其是汪城东一扫接电话前阴郁的情绪，此刻有点小窃喜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汪城东刚才被刘大同和胡勇搞得脸面尽失，现在有机会找回来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秦达守甚至都不等聂保飞这个县守开口。
自己第一个跳出来谄媚道：
“是是是！汪副说的太对了，还是汪副英明，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毕竟沈君梨的案子，说起来他的责任最大。
方旭和纪光远也异口同声道：“全力配合汪副的工作！”
只有聂保飞有些郁闷。
怎么回事？
风向又变啦？
上头的意思到底是哪个上头？
是州府的汪家？
还是京城汪家？
就这么点事，应该不至于惊动京城汪家吧？
可沈浪的身份和功勋都实锤了。
还有江州军方和特种兵总部隔空站台了。
难道还能压得下去不成？
聂保飞决定再次当缩头乌龟，鸵鸟。
看看情况再说。
……
与县衙会议室不动声色的反应不同。
此时红河县袁家别墅里。
袁世雄、袁绍杰和潘槿莲三人，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因为袁世雄刚才接到了女儿袁春华打来的电话。
“爸，城东刚才跟我信息了。”
“我公公给他了明确的指示，说不能丢了汪家的脸面。”
“袁家怎么说也是亲家。”
“这次，弟弟肯定不会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