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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吕布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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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吕布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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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吕布的抉择(第1/2页)
    “大哥!这……就让他走了?”张飞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还有些发懵。
    刘备却摆了摆手,目光深邃地望着门外,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走回座位,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那紧绷到几乎扭曲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些许。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分别?”
    “如今的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等吧。”
    一直沉默的关羽,抚着美髯,那双半闭的丹凤眼缝隙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低声自语。
    “此人……非池中之物。”
    夜色深沉,压抑的小沛城内,刘备的心中却因这个神秘的孔明,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滚烫的希望。
    他不知道孔明要做什么。
    他只知道,从今夜起,这三天的等待,既是煎熬,也是他此生最大的期盼。
    徐州,陈珪府邸。
    书房内,灯火如豆。
    年过半百的陈珪闭目端坐,手指一下下叩击着席案,眉心紧锁,刻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屋外秋意渐凉,屋内却因父子二人的沉默而显得格外压抑。
    “父亲。”
    陈登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片死寂。
    “袁术遣使求亲,吕布……动心了。”
    他的声音里压着火,那是野心被愚蠢之辈阻碍时才会有的焦躁。
    陈珪睁开眼,那双老眼中没有浑浊,只有一片看透世事的冰冷。
    “动心?”
    他发出一声冷哼。
    “袁术称帝,已是冢中枯骨,吕布这蠢货竟还想去攀附。”
    “他只看得到‘皇亲国戚’四个字的虚名,却看不到袁术那条破船,船身上全是窟窿!”
    “一脚踏上去,就是船毁人亡!”
    陈登躬身,语气愈发急切:“孩儿也是此意!可吕布此人,刚愎自用,我们若强谏,必起反效果。若不谏,徐州这艘大船,就要被他亲手凿沉,我陈氏一族,也得跟着陪葬!”
    父子二人再度陷入沉默。
    辅佐吕布,本就是与虎谋皮。
    这头猛虎能庇护他们一时,却也随时可能将他们反噬。
    他们需要一条真正的出路。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极轻却极快的脚步声。
    管家在门外压低了嗓音,语气透着一股紧张:“老爷,公子,府外来了一人,自称从许都来,有万分要事求见!”
    许都?!
    陈珪与陈登猛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惊疑。
    “带到这里。”
    陈珪的声音沉稳如旧。
    “封锁院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片刻后,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被带了进来。
    他穿着普通商贾的衣服,面容平平无奇,但踏入书房的那一刻,一双眼睛便如冷电般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锁定了上首的陈珪。
    那不是商人的眼神,是刀,是鹰。
    “在下满宠。”
    来人没有半句废话,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父子二人的心上。
    “奉曹司空之命,星夜前来,密会二位。”
    陈珪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面上波澜不惊,缓缓起身,目光如炬,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口说无凭,何以为证?”
    满宠自怀中取出一枚木令牌,双手奉上。
    令牌上只一个古朴的“曹”字,背面是繁复的暗纹。
    陈登接过,细细检视后递给父亲。
    陈珪只瞥了一眼,便知真假,目光重新落回满宠身上:“曹司空深夜遣使,所为何事?”
    “司空大人的肺腑之言,尽在信中。”
    满宠态度恭谨,腰杆却挺得笔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
    “司空大人说,他敬佩二位久矣,这封信,二位看过便知。”
    他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信封,双手呈上。
    封口处,曹操的私印红得刺眼。
    陈珪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这薄薄一纸,是催命的毒药,还是登天的阶梯?
    他示意陈登接信。
    陈登拆开信封,与父亲凑到烛火下,目光一寸寸扫过信纸。
    信上的字迹,霸道张扬,一如曹操其人。
    开篇便是赞誉,称他们父子为“汉室栋梁,徐州屏障”,却“明珠暗投”于一介武夫麾下,言语间充满了惋惜。
    紧接着,笔锋陡然凌厉!
    信中痛斥袁术僭越称帝,乃“国贼!逆党!天下共诛之!”
    而吕布与之结亲,是“自绝于天下,自甘为走狗!”
    字字诛心!
    “……若二位能助吕布回头,斩断与袁逆的牵连,便是匡扶汉室的大功臣!”
    “操以丞相之名在此立誓:事成之后,必上表天子,封公为列侯!”
    “元龙先生,一郡太守之位,虚席以待!”
    “他日,若能除去吕布,将徐州归于朝廷,则陈氏一族,当居首功!”
    轰!
    陈登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捏着信纸的手指都在发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猛地抬头,双眼在烛光下亮得吓人。
    “父亲!”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天赐良机!曹公所言,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孩儿的心坎里!”
    “袁术必亡!吕布非主!唯有曹公,奉天子以令不臣,才是真正的出路!”
    陈珪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带走了压在心头的所有阴霾和犹豫。
    他将信纸缓缓折好,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好一个曹孟德……好大的手笔,好毒的眼光。”
    他看向满宠,声音冰冷而决绝:“回报司空大人,信,我们收下了。他的意思,我们父子……明白了。”
    “此事,关乎汉室正统,我二人,必竭尽全力!”
    满宠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松弛下来,他深深一揖到底:“有陈公此诺,宠此行不虚!司空大人在许都,静候佳音!”
    送走满宠,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父子二人的心,却已是烈火烹油。
    “登儿。”
    陈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森然。
    “此事,要等。”
    “等?”陈登一愣。
    陈珪嘴角咧开一抹冷酷的笑意。
    “对,等。”
    “等吕布答应韩胤,等他为即将成为‘皇亲国戚’而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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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们再出手。”
    “我们要亲手将他从云端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让他感受被欺骗、被愚弄的滔天愤怒!”
    “只有这样,他才会对袁术恨之入骨!”
    “只有这样,他才会对我们的‘建议’,言听计从!”
    陈登瞬间明悟,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旋即化为无边的钦佩。
    姜,还是老的辣!
    “父亲高见!”
    “孩儿明白了,这几日,我们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管看戏!”
    三日后,徐州州牧府。
    高大威严的厅堂之内,烛火烧得噼啪作响,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主位上,吕布身披华贵锦袍,头戴嵌宝金冠,一张英武的面庞因酒意与喜悦而泛着红光。
    他正志得意满地享受着麾下将领们的吹捧。
    在他看来,忠君大一统都是虚的,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天下的道理。
    如今,淮南的袁术自己当了皇帝,还要把太子妃的位子送给自己的女儿,这种天大的好事,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作为“国丈”,号令一方,是何等的威风!
    台阶之下,袁术的使者韩胤正卑微地躬着身子,脸上堆满了谄媚,口中吐出的贺词油滑至极。
    “温侯神威盖世,天下无人不知!我家主公常言,当今天下英雄,唯温侯一人而已!”
    “今能与温侯结为儿女亲家,实乃天作之合,必将传为千古佳话啊!”
    吕布被捧得通体舒泰,发出一阵震耳的狂笑,得意之情再也无法掩饰。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冲天地对韩胤道:“好!”
    “既然公路有此美意,真心与我结亲,我吕布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
    “这门亲事,我应下了!”
    “轰!”
    底下的将领们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庆贺声,纷纷举杯。
    韩胤闻言,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来之前他还以为这是个苦差事,毕竟吕布反复无常的名声实在吓人。
    谁能想到,他竟如此爽快!
    天助我也!
    他连忙伏地叩首,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多谢温侯成全!下官这就回去,将此天大喜讯禀报我家主公!主公若知,定会龙颜大悦!”
    “嗯。”
    吕布满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让他好生准备聘礼,我吕布的女儿,不能受了半点委屈!”
    “是,是!一定!一定!”
    韩胤点头如捣蒜,满心欢喜地转身,正要退出大厅。
    就在这时。
    一声怒喝自殿外炸响,声音苍老却充满了力量,将满堂的喧嚣瞬间击得粉碎!
    “主公!万万不可啊!”
    话音未落,陈珪的身影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官袍凌乱,发髻散开了几缕,那张一向沉稳的老脸上,此刻写满了外人无法理解的痛心与焦灼。
    整个大厅,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
    方才还烈火烹油的气氛,瞬间冷如冰窖。
    韩胤的脚步僵在原地,愕然回头。
    吕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浓得化不开的阴沉与被打断的暴怒。
    他手掌重重拍在扶手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低吼道:“陈珪!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此地喧哗,扰我喜事?!”
    陈珪却对吕布的怒火视而不见。
    他几步抢到大厅中央,对着吕布重重一拜,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
    “主公!珪并非有意搅扰,实为挽救主公于悬崖之边,挽救我徐州满城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吕布眉头紧锁,怒气虽未消,却也生出一丝疑虑。
    “此话怎讲?!”
    陈珪猛地直起身,眼神锐利得像要刺穿人心。
    他先是鄙夷地扫了一眼惊疑不定的韩胤,随即转向吕布,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铿锵!
    “敢问主公!当今圣上,在何处?”
    “……在许都。”吕布下意识答道。
    “那奉迎天子,辅佐国政,号令天下英雄共讨不臣者,又是何人?”
    “是曹操……”
    “然也!”
    陈珪的声音充满了浩然正气,响彻整个厅堂,“曹公奉天子以讨不臣,名正言顺,是真正的汉室忠臣!”
    “主公您勇冠三军,威震华夏,本应与曹公这等国之栋梁联手,共扶汉室,名垂青史!”
    “可如今,您为何要弃明投暗,与袁术这等僭越称帝、猪狗不如的国贼为伍?!”
    他手指猛地指向韩胤,声色俱厉!
    “袁术窃国,乃天下公敌!主公若与他结亲,便是与逆贼同流合污!天下人会如何看您?”
    “他们会说……”
    陈珪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羞辱意味。
    “‘看,那三姓家奴吕布,如今又去认贼作父了’!”
    “不忠不义之恶名,将永远伴随主公!”
    “届时,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我徐州将成累卵,危在旦夕!主公,您糊涂啊!”
    “你……你血口喷人!”韩胤又惊又怒,指着陈珪尖叫。
    吕布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陈珪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特别是那句——“三姓家奴,认贼作父”!
    这八个字,精准地戳爆了他最敏感、最在意的那根神经!
    他吕布一生,最重颜面!最恨别人拿他的出身和旧事说嘴!
    他本就是个没什么长远见识的粗人,方才被喜悦冲昏了头,此刻被这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觉得陈珪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是啊,袁术算个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郡也敢称帝?我吕布怎能和他扯上关系?
    见吕布神色剧变,已然动摇,陈珪知道火候到了,立刻又添了一把更猛的油。
    他语气一转,变得痛心疾首。
    “主公,您难道忘了?当初您虎落平阳,前去投奔袁术,他是如何对您的?他忌惮您的神勇,拒不接纳!”
    “后来您占据徐州,他又许诺粮草军械,可送来的,不过是空头支票!”
    “此人言而无信,心胸狭隘,何曾真心将主公看作盟友?”
    旧事重提,一桩桩羞辱的记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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