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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令一愣，抬眸就看见沈长歌面色青白，一步一步，步履沉重地走来。
“公公，劳您去拿杯茶水。”
小李子急得六神无主，也没多想，将赫连裕放到了院令怀里，起身就往外冲。
沈长歌从腰间摸出那柄乌木匕首，脱下了刀鞘，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更显得寒光凛冽。
院令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下意识地抱着赫连裕往后撤，手还警惕地指着她，“你这无耻妇人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敢行刺皇上！来人啊！快来人！”
沈长歌忍不住勾起唇角，比划着手中的匕首，“院令见死不救，违背医者本心，现在倒还说起我无耻了？”
“你少在这里狡辩！太后说你不守妇道，不知检点，那你就是不知廉耻！”
“哦？”沈长歌缓缓蹲下身，一双染血的美目，戏谑地弯起，“院令大人如此听从太后娘娘的话，即便皇上的旨意，您也可以违抗，那您说这宫里，究竟是太后娘娘说了算，还是皇上说了算啊？”
“这……这……”
院令急出来了一脑门子汗，愣是不敢回答。
赫连裕还没晕呢，这要是让他听见，别说乌纱帽不保了，他小命都难保啊！
可是……他若是认同了皇上说了算，那他刚才抗旨，岂不是同样要掉脑袋？
院令纠结得眉头直打结，这时候，小李子终于回来了，“大小姐，水来了！水来了！”
“多谢。”
沈长歌接过茶杯，抬手，冰冷的刀刃贴上了软嫩的指肚。
她刚要划，一只手却忽然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垂眸，就看见赫连裕眼眸沉重地冲着她摇了摇头，“你身体虚弱，不可如此……”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几欲昏死过去。
沈长歌只是淡淡地笑，拂落了他的手，一用力，指腹破开了一条口子，点点滴滴的血落入茶水之中，很快就融为一体，变成一片纯红。
到现在为止，赫连裕在她的面前已经有两次发病吐血了，而在她没有看见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也就是说，他的蛊毒已经开始越来越深，以后也会一次比一次重，直到他的身体被彻底掏空成一副空壳子，到时候，他就是毒入骨髓，药石难医。
事实上现在药可能对他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只有她的血，尚且能暂时压制蛊虫。
沈长歌眸子微沉，刚要将杯子递给赫连裕喝，可是一旁的院令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沧桑的脸上满是警惕，“你这毒妇，竟想出如此阴毒的招数，意图混淆龙脉！”
“啊？”沈长歌都愣了，什么叫混淆龙脉？
院令却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皇上可是真龙天子，身上流的血自然就是龙血，而你这平民百姓，又是一弱女子，凭什么让皇上喝你的血？本官看你是居心不良，意图叛国！”
“……”
沈长歌一时间有些无语，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院令看她不说话了，就以为她是做贼心虚，暗自笑得得意，双手抱拳，“皇上，臣斗胆建议您立即将这毒妇赶出宫中，同时仔仔细细检查定国公府，毕竟当初大长公主在南疆待了那么久，说不准就有细作盯上了她的儿子，妄图挑拨离间，乱我国安定，请您务必严查！”
赫连裕闭了闭眼，片刻，声音冷冽，“滚出去。”
院令顿时更得意了，“听见没？皇上叫你滚出去！”
赫连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猛地把院令推了出去，“朕是让你滚出去！”
“皇上……”
院令被这一下子推的懵了，呆呆地注视着他，半晌都没回过神，“臣字字句句都是为墨国着想，您怎么能被这个毒妇蒙蔽双眼啊？连太后娘娘都说了，她祸国殃民，理应问斩，您却对她处处容忍，这是不忠不孝啊！”
“你既然对母后的话如此信服，那即日起，你就不用再去太医院了。”赫连裕捂着胸口，冷笑，“听说母后身边缺个称心的总管，这个位置，就让给你了。”
院令吓得扑通一声瘫倒在地，“皇上……”
赫连裕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小李子，叫侍卫送院令去吏部！”
“是！”
很快，呆若木鸡的院令就被侍卫们拉着双臂硬拖了出去。
沈长歌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竟然还有几分唏嘘，“你这一招，杀人诛心，真狠。”
“比不过你，对自己都能下这么重的手。”赫连裕缓过来了一些，眼眸沉重地盯着她，“朕好不容易想法子帮你止住了血，你倒好，竟然眼睛都不眨，就敢在自己身上开口子！沈长歌，你若是真不想活了，就直接跟朕说，朕一定赐你个痛快的死法。”
“既然能开玩笑，那就是不怎么疼了。”沈长歌促狭地笑了一下，托住他的脑袋，将杯子递到他嘴边，看着他缓缓饮下，自顾自道，“其实我救你，也不是为了旁的什么，单纯是因为你是墨国的皇帝，这天下可以没有我，却不可以没有你，还有就是……”
沈长歌沉默了两秒，“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救我一次，我便还你一次，如此，我们就两清了。”
赫连裕顿了一下，忽然觉得口中染了血的茶水无比苦涩，半晌才抬起头看向她，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你说你不喜欢欠人人情，可是叶霆屡次三番救你，你为什么不心存芥蒂？沈长歌，你究竟是不能欠人人情，还是不能欠朕人情？”
沈长歌愣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民女并不觉得这两件事可以相提并论。”
“好，那朕就和你说点别的。”赫连裕深呼吸了一口气，“你给朕喝下了你的血，可朕身上流的是龙血，如此，你便是混淆了皇家血脉，按理来说，朕的确应该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但是朕有好生之德，只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朕就可以放过你。”
沈长歌蹙了蹙眉，“什么条件？”
赫连裕抬眸看她，眼神中又恢复了点点高傲，“做朕的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