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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陆园坐在刑侦办里打了个哈欠。
关朔端着水杯走进来，指了指她的头发。
“头发翘起来了。”
陆园用手指撸了几把，头发还在翘。
陆园：“没事,等会儿我拿直发棒烫一下。”
关朔把水杯放桌子上，往自己的躺椅上一坐，问道：“晚上吃什么？”
陆园：“泡面。”
关朔：“怎么吃起泡面了？”
陆园：“很久没吃了。”
她从桌子底下摸出几桶酸菜牛肉面，问道：“你吃吗？”
关朔：“你自己吃吧。”
陆园：“怎么这幅表情,换个口味而已。”
关朔：“我还以为你吃不起饭了。”
陆园：“怎么会,我还是有存款的。”
她扒着手指头数了数。
“我记得我签合同的时候，合同上写着十号发工资,离十号还有十八天。”
陆园往椅子上一躺，碎碎念道：“还有好久。”
关朔：“你缺钱吗？缺钱找副局开条子,可以提前预支。”
陆园：“我不缺钱。”
她转头看着关朔，憧憬道：“我就是想看看我这个月努力工作的成果。”
关朔从抽屉里抽出一沓卷宗，对陆园说道：“你的辛苦努力成果在这儿呢,看看？”
陆园接了过来,翻了翻，问道：“这些没交给副局吗？”
关朔：“交了，这是在我这儿留档的一份。”
陆园非常礼貌的把卷宗递回去,对关朔说道：“关队整理卷宗真是辛苦了,来给你一桶泡面。”
关朔笑了：“有没有实际点的？”
他点了点卷宗，对陆园说道：“你不是A大毕业的吗？来点实际的，写点结案记录吧。”
陆园疯狂摇头,十动然拒。
她说道：“队长，您请您请。”
她抱着自己的泡面飞快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外面的吕一走了进来，随口说道：“小陆干嘛呢，跑这么快。”
关朔指了指桌上的卷宗。
吕一：“啊这个,这个……哈哈哈哈哈，队长，你知道我一看卷宗就头疼，不像队长，您能文能武啊！哎，小单，小单来了，找他找他！”
单思博被吕一推了进来，口中道：“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还没到点吗，直播还么开始啊？”
吕一把他推进来，自己溜了。
单思博被迫看着关朔面前的卷宗，抓了抓头发，说道：“队长，你知道的，我今个凌晨刚抓了梁关的骨灰，我觉得我今天的这个精神状态不太适合写结案报告。”
关朔：“呵。”
刑侦办几个人没一个指望的上的。
*
陆园用直发棒烫完头发，等八点一到，就点开了直播。
【团团好啊！】
【我发现了，主播卡点卡的堪称精准。】
陆园先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大家晚上好，晚上吃了什么呀？”
【煲仔饭。】
【晚上吃了旺仔小馒头和一堆零食。】
【团团今晚吃的什么？】
陆园：“我今晚吃酸菜牛肉面。”
【啊？】
【之前不是有新闻说酸菜是脚踩的吗？】
【主播你2G了吗？】
陆园：“我知道，没关系啊，我吃酸菜牛肉面从来不放酸菜。”
【？？？】
【那你吃什么酸菜牛肉面？】
陆园：“我吃那个酱料。”
【得嘞，是我见识短浅。】
【主播你牛逼。】
陆园：“好了，宝子们，大家可以把想听的歌打在公屏上了。我先给大家唱一首《鸣蝉》。”
她开始按着直播流程开始给观众老爷们唱歌。
【卡死我了，我可终于进来了。】
【主播直播间真是全靠缘分，有的时候能卡我一个小时。】
【还不能分享直播间，我就说肯定有点问题。】
【昨天我还去问了平台，这些来连麦的人是怎么回事？结果平台和我说，观众有连麦自由，谁连上就是谁。真是卧槽了。】
【笑死，我都认了，连不上就连不上，谁知道是什么人在和我抢麦。】
【该用户发言涉及违禁词，已进行屏蔽处理。】
【上面骂人了？】
【咱就是说，能不能别老往恐怖方向发展，还没到连麦时间呢，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看会儿直播。】
陆园按着观众点的歌一首一首唱下去，唱到第五首，她发现是首西班牙语的歌。
陆园照着歌名念了出来，然后说道：“观众朋友们，主播不会西班牙语的歌。”
【你这不都念出来了吗？】
【发音没错。】
【没事，我们也不会，你唱错了我们也听不出来。】
陆园：“这个真的不行，西班牙语的弹舌我学了一学期都没学会。跳过了跳过了，真的不会。”
她继续按着直播间的歌单唱着歌，很快就到了九点半。
九点半是连麦时间，陆园看了一眼在线人数，还是五百多。
直播间人数已经稳定在了这个范围。
陆园点击连麦键，说道：“那我们就开始连麦了啊。我看看，谁是第一个。”
陆园一连连了好几个，直到连到第五个人时，连麦键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
陆园：“嗯哼。”
她又点了一次连麦键，连麦键再次亮了起来。
“呼呼呼呼——”
是急促的呼吸声。
陆园：“喂，有人在吗？”
【笑死我了，主播真淡定。】
【团团已经千锤百炼了
。】
【我都习惯了，看吧，现在还不到十点，我就说这个点容易出问题。】
【主播算过八字没，要不你把八字说一下，我给你算一下。】
【他妈的，也没人来解释一下。】
【你可以右转退出直播间嘛，不要难为自己，给兄弟姐妹们腾个位置。】
【真阴森呐。】
【人家官方客服都说了，要尊重观众的连麦自由，至于观众是什么，那不重要。】
【客服是这么说的吗？】
【不是，这是我理解出来的。】
“呼呼呼呼呼——”
呼吸声在麦的另一侧响起，声音急促。
陆园猜测这人正在奔跑。
“呼呼呼——我——有人在追我——”
是个男的。
陆园问道：“谁在追你？”
男人：“好几个人，我——我——”
陆园好奇道：“你是在逃跑吗？”
不应该啊。
按理说连麦连上的都是死者，上一次阮蓉比较特殊，但她也是在昏迷状态下才连上。
这男的一路跑还能一路连上。
男人：“对对，我——呼呼呼——把这个这个麦——呼——拿在手里。”
【牛哇。】
【大哥你真牛逼哇。】
【搓手。这是编故事还是真的？】
【这直播我是当午夜奇谈看的。】
陆园：“哦。”
她听着男人的呼吸声听了五六分钟，见他一直在跑，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陆园：“你就打算这样一路跑着吗？”
男人：“我不能停、不能停……”
陆园：“好吧。”
她还是努力装了一下，问道：“我的直播间是连麦唱歌的，你有什么想唱的歌吗？”
【我信你个鬼。】
【对，确实，我们是连麦唱歌的。】
【这个男的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是有人整蛊啊。】
【该用户发言涉及违禁词，已被系统屏蔽。】
【？？？啊？】
男人：“我不——不唱歌，我听说、听说——啊——”
麦的另一边传来了拖拽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
“让他杀人偿命！偿命！”
“妈妈，这里有个东西在亮唉。”
“啪”的一下。
“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往手里拿。”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妈妈，不是说我死了不用学习了吗？你怎么还打我！我真可怜，活着死了都被妈妈打。”
“这哪里不干净啦，它在亮唉，这个叔叔身上脏多了，你还拽他！我拿个亮亮的东西怎么了！”
陆园皱眉。
确定了，对面的是死者，有大人有小孩。
陆园问道：“你们在干嘛？”
“唉，妈妈，你看它说话了！”
“居然说话了。”
“这是什么？”
“之前阿虎说的是真的，没骗我们？”
絮絮叨叨的念叨声响了起来。
麦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我们想问问，你会修坟吗？”
陆园：“啊？”
修坟？
女人不好意思道：“听你声音，你挺年轻的吧，哎哟，真不好意思，但是我们真的惨啊！”
她踹了几脚地上躺着的男的，说道：“我老公开车带我们一家人出去玩，结果在高速上碰见了这个人，他开着大卡车把我们撞翻了！”
她哭道：“可怜我们一家人，都被压扁了，尸骨都混在一起了，混在一起就混在一起吧，修的坟还漏水，死了身上还在滴滴答答漏水。”
“这男的，这个平头，他居然坐了五年牢就出来了。”
“哒哒哒——”
女人接连踩了好几下，才解气，接着问陆园：“你能帮我们修个坟吗？”
陆园：“这个——”
她看了眼手机，关朔发来消息。
【可以找辖区民警去看看。】
陆园对女人说道：“帮你们修坟我也得能找到你们坟，你能不能先挪挪脚。”
让这个男的说句话。
女人：“他说什么话，他不需要说话。”
“就是就是，他害死了我们一家子，他活该——”
“姑娘，你也评评理，我们冤不冤啊！”
【是是是，你们冤。】
【地底下还能说话啊。】
【要是编的，这故事真是丰富多彩，什么背景的人都有。】
【我看主播人都傻了，笑死我了，今天的故事我打九十分。】
【真好啊，到了地底下还能找仇家报仇。】
陆园听着他们说的话十分无奈。
陆园：“可是，你们死人和死人的事，我管不了啊。我评什么理啊，你们不都抓到他了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能不能先让他说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