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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唐川自从听到成平跟自己汇报之后第一直觉就感觉这事事有蹊跷,不为别的,只因为直觉。
在他看来,这个老东西老奸巨猾,即使是身陷牢笼竟然也能想到妥善为自己的家族留一条后路,诛灭九族,竟然留下了一支血亲,那就是说,别说诛灭九族了,就连三族都没灭干净,有意思么?有意思。
可是为了那些忠心为国跟胡惟庸对着干的官员,成宗忍了,唐川也忍了。
这段时间杀了许多人,坏人、大坏人、也许还有好人,死了成千上万,谁能说那些人当中没有一个好人?牵连这个字眼就表示也许错杀以前,没有放过一个,错杀了的一定会有,这一点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可是这是皇帝的意思,谁也不敢违拗,起先唐川也兴致勃勃地帮皇帝杀人,结果看到了黄平先提供的那份名单,唐川终于明白了,白的既然可以变成黑的,那黑的也一定会变成白的。
所以他现在觉得,胡惟庸一辈子肯定也害过几个坏人,比他还坏的人,也许这些坏人就隐藏在名单之中,不过皇帝的意思是全救出来再慢慢筛选,成宗皇帝的思维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坏人?是非黑白全都被胡惟庸那个混蛋颠倒过了,谁知道这些人之中,谁是刚直不阿一心为民的好官,谁是十恶不赦的赃官奸臣?
所以在唐川将这份名单交由吏部甄别查实之后,陆陆续续回京的官员的忠奸筛选就成了重中之重,只是不是知道皇上的意思。
唐川将名单交由吏部仅存的几名之前没什么职权基本属于靠边站的官吏,之所以靠边站,是因为他们跟胡惟庸一党说不上话,之前靠边站,如今却成了吏部的显官,谁都知道他们的前途必定无量,尚书混不上,侍郎,左右丞之类的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这些位置不能靠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的新兵蛋*子填充,早晚会落到他们这些元老身上,狗尾巴草变成了显贵无疑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所以他们在暗地里也是偷着乐个没完没了,平时说话走路不由得也将摇杆挺直了许多。
虽是如此,在见到了天字第一号宠臣之时也不敢摆出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和威势,他们当中谁都知道,这个朝中显贵是最应该挺直了摇杆说话的,所以在面对唐川的时候,吏部的官员们显得毕恭毕敬,也自然而然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压低压低一些。
唐川显然没想到吏部的官员们是如此的谦恭有礼,每个人从骨子里都透着一种十足的君子风范,温良恭俭让五个字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他还想这里会不会是礼部,自己走错门了吧?
这让唐川对他们的好感顿时大增,在刑部衙门呆久了,唐川习惯了里面的杀气,骤然来到了另一番面貌的部门,唐川只觉得这里处处透着书香,他很放心,所以将名单交给这里暂时的管理者之后简单叮嘱交待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出了吏部大门,唐川心情一阵大好,心说要是把国家交给这样的人来打理,那必将会朝气蓬勃许多,唐川在心里已经默默地为吏部打了十分,而刑部只是六七分而已。
其实吏部本没有这么好,呆久了不阿谀逢迎的刑部再来到一个个脑袋也许迟缓过吃了不会逢迎的亏这次能够有机会冲出生天重新来过而脱胎换骨互相影响变得个个心思灵巧的吏部,唐川在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之下未免着了这些未来的老狐狸的道。
人都是会变的,在经历过坎坷波折磨难之后变得尤其之快,成平之所以像吏部官吏这样的态度,是因为此前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注意力都花在了黄平先这个半世仇敌身上,所以转变得意外了一些,慢了一些。
黄平先竟然死了,而且竟然是他杀,原因竟然是跟狱卒起了争执,这件事真是蹊跷得紧。
这么个老狐狸怎么会与一个年轻的狱卒起争端?
路上,唐川不自觉从印象极好的奉承中缓过劲来进入了沉思。
饭不合胃口?不对,因为他刚刚吩咐过成平给他安排一些好的饭食,反正都快死了,权当做点好事。
难道是因为换饭,狱卒不高兴了?那狱卒何必不高兴呢?一顿饭而已。
又或许是狱卒在收拾碗筷的时候会说些什么会激怒黄平先的话而引起了争端?
首先这个老狐狸是罪臣,那么口舌不干净的狱卒对其冷嘲热讽那是很稀松平常的,黄平先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垃圾话,可是他写出名单之前没死,刚没了利用价值却死了,这是否是因为他之前还有担心的事所以不便发作,这会心愿已了直接爆发了呢?
既然是爆发,那年迈的他怎么会想到找一个虽然年轻却不力壮但是却有刀剑的人的麻烦的呢?这不是找死么?
找死
是否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会死倒不如硬气一会当一回好汉跟那些他都瞧不起现在却反过来瞧不起他的人拼一下呢?
在唐川看来,狱卒们显然是没有经过儒家文化熏陶的,所以平时办事糙了点也很正常。
所以狱卒一定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一定是黄平先。
那么不正常的黄平先会不会是一心求死?
好像有些不对,因为将死之人往往会比较珍惜剩下的时光才对,就算活够了这不是这么个折腾法。
进了大明宫,唐川径直向御书房行去,好在成宗李安还在,不用等候。
唐川见书房中还坐着一个礼部的官员,便行了跪拜礼,然后说道:“皇上,黄平先在狱中出了事,被狱卒捅死了。”
“哦,”成宗李安闻言说道:“是这狱卒与黄平先有什么仇恨?”
唐川摇了摇头道:“不是。”
成宗李安见状饶有兴致的继续猜测道:“那是这狱卒看黄平先不顺眼,两个人起了争执?”
唐川点头道:“嗯,陛下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成宗李安笑道:“那具体情况却是如何,爱卿详细说来。”
唐川从李安的表情上揣测他并未因为刑部看押如此重要的犯人不利而生气,心中有些纳闷,口中却如实说道:“事发当时我并不在刑部,刑部文书成平向我禀报说是狱卒进入黄平先牢房收拾碗碟的时候与黄平先发生了口角,黄平先先出手与狱卒扭打在了一起,后来竟然勒住了狱卒的脖子,狱卒为了求生,拔刀将黄平先捅死了。”
成宗李安皱眉道:“那这样说来,是黄平先先制住了狱卒,狱卒也是逼迫才动用刀剑的?”
唐川道:“正是如此。”
成宗李安不解道:“黄平先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将狱卒逼到如此境地?”
唐川答道:“据成平说,这个狱卒的体格也不太健壮,也许当时情势突变,狱卒没来得及防备,因此而着了道。”
成宗李安点了点头道:“那这个狱卒现在何处?”
唐川应道:“畏罪潜逃。”
成宗李安道:“这个不对吧,刑部大牢,就算是狱卒杀了人,那其他人呢?怎么会放他走?方才不是说这个狱卒体格不太健壮么?怎么其他人竟然拦不住他?”
唐川道:“据成平说,这个狱卒在天牢里面人缘很好,所以其他人得过且过,并没有强制要拦阻他的意思。”
成宗李安道:“不会,在如此大事面前,不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都视而不见,此事蹊跷,一定还有隐情。”
听到这里,唐川不由得佩服起李安来,如此剖析推理,竟然高出自己一筹。
唐川沉吟良久,方才说道:“皇上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门道,如此重犯死在了天牢,那么从牢头到狱卒全都难辞其咎,如今首犯跑了,若是一时追不回来,那么其他人岂不是要替他顶罪?”
成宗李安笑道:“爱卿的推理能力实在是非凡,既然如此,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就先把活着的人藏的那点猫腻挖出来,死了的人么,九族还是要诛的,这一点不能改变。”
“是!”唐川神色凛然,他觉得无论犯下多大的罪一人做事一人当也就够了,可是在这个时代,显然是做不到的,你犯了这么重的罪,想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那后来人如何威慑?所以要杀你全家,看起来这个刑罚是最有威慑力的了,不过就可怜了那些也许根本都不知情的亲人跟着遭殃。
唐川扭头看了看坐在一边始终不曾说话的官吏,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一个山羊胡,若不是年龄有所限制,唐川一定会觉得他仙风道骨,不过就算不够仙风道骨,清雅两个字也应该是当得上的。
“好了好了,这件事回头再办,先说正事,”成宗李安笑道:“唐川,这位新任是礼部侍郎白襄,我这次招他来就是商量你和安阳的婚事,首要任务是要选个良辰吉日,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