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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药箱我们找到了！”
李梵娘猛地抬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沾满泥土和血痂的辅兵，正抱着一个沾满泥污却保持完好的小木箱，跌跌撞撞地冲出来。
箱子里是李梵娘出发让九皇子加急送来的救命药，李梵娘几步冲了过去，几乎是抢过箱子检查。
密封完好，没有破损！
“在哪里找到的？”她声音带着颤抖。
“西…西边那片，原本堆物资的地方，挨着城墙根，塌得厉害。那会儿不是起了大火吗？整个堆场都烧毁了。”
“我们几个不甘心，想着药材车肯定烧没了，但还是去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能用的东西……”
那辅兵喘着粗气，激动得语无伦次，“没想到，在一个被大梁压扁、烧黑了的药材车底下，居然卡着这个箱子！”
“它正好被压在车底下和一小块没烧透的土堆中间，上面盖的药材都烧光了，就它…它就露了个角…”
“真是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赵虎激动的眼眶都有些发红，用力拍了下辅兵的肩膀，“好小子！立大功了！”
“不，是夫人保佑！一定是夫人！”另一个辅兵看着那救命的药，忍不住哽咽。
王猛立刻上前一步，“嫂子，药品至关重要，请下令如何保管使用！我立即增派人手看守！”
在场所有人刚刚对未来的迷茫和沉重一扫而空，有了这些药，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兄弟们，真的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李梵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她环视周围，看着那几十双充满期冀的眼睛，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伤兵。
时间紧迫，容不得李梵娘半点犹豫。
“王猛！”
“属下在！”王猛躬身。
“立刻组织人，将这片区域彻底清理干净。以这截残墙为屏障，就地搭建临时手术台！要快！”
“将所有找到的木板、门板集中使用！在残墙背风处挖一个临时火塘，专门负责烧水煮针消毒！照明给我保证，火把不够就让城里送油和布匹来做！”
“得令！”王猛转身就去组织人手。
“赵虎！”李梵娘转向他。
“夫人请吩咐！”赵虎挺直腰板。
“你亲自负责药品安全！安排可靠人手，在手术台旁设立专用保管点。”
“这些药，每一支的使用都必须严格登记！由我和我带来的两个伙计亲自操作注射！”
“你盯着外围，绝不允许任何人未经许可靠近药品和手术区域！”
“夫人放心！谁敢伸爪子，老子剁了他！”赵虎眼中闪过厉色，立刻行动。
“伙计甲！伙计乙！”李梵娘看向自己带来的两位助手。
“在，夫人！”
“你们跟我，负责手术处置。现在，立刻将所有重伤员按照感染风险最高、生命体征最不稳定、战力最强，这三类进行划分！马上开始！”
“明白！”
命令一下，周围气氛为之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迫的、充满希望的氛围。
木梁被合力移开，清理出更大空地；砖石被快速码齐，充当支撑；木板门板被用来搭简易平台。
篝火重新燃起火；盛满干净雨水的陶罐被架在火上；取出的注射器，在沸水中消毒……
“夫人，划分完毕！名单在这里。”伙计甲捧着一块简易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名字和伤势。
李梵娘快速扫过：队长、两个感染士兵、一个头被砸开深可见骨的士兵……
药品有限，无法覆盖所有人，只能用在刀刃上。
“那个队长先来！”
当针头刺入队长的皮肤，药液被推进时，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和辅兵，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给他盖好保暖，继续补液观察。”李梵娘立刻转向下一个：“那两个邯的准备！”
战斗还在继续，新的伤员仍在不断从前线抬下来，城北方向传来的喊杀声震的地都在抖。
夜色深重，云州城上空又飘起的雨滴。
急救点的手术台前，灯火通明，李梵娘的一直没停。
她的每一个判断，每一次下针，都牵动着无数颗悬着的心。
希望有了，但战斗还在继续。
城北的城墙缺口处，是狄人投石机连日轰击造成的豁口，成为了攻防双方反复争夺、死伤枕藉的地方。
缺口内外，层层叠叠的尸体几乎将地面垫高了一层，血混合着雨淌在地上。
杜仁绍站在缺口内侧临时搭建的土垒后，手中的长刀早已卷刃，身上玄甲布满狰狞的刀痕箭孔，血水顺着铠甲不断滴落，有他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
他看着缺口外狄人不断涌来的攻势。
狄人显然也打红了眼，投入的都是最精锐的步跋子和披甲重兵，就那么硬生生顶着城头的箭雨和泼下的滚油檑木，前仆后继地向缺口内猛冲。
每一次冲击，都有数十上百人倒下。
但狄人的冲锋阵线后，总有投石机在后方不断抛射巨石和燃烧的火球，狠狠砸在云州城头。
“将军！缺口前两层的沙包工事都被冲垮了！我们堵上去的兄弟伤亡太大！”
都尉王硕冲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声音带着焦灼。
“再这样下去，兄弟们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撑不了，我们更耗不起！”杜仁绍死死盯着狄人阵线后方隐约可见的指挥大营。
“看见了没？那个镶金边的狼头旗！图尔浑就在那儿！”
他伸手指向一个方位：“王硕！带两百精锐，从这里冲出去！不要恋战，目标就一个，烧了他们的投石机！”
“记住，绕开正面，从西侧那个缓坡冲，狄狗的守备相对薄弱！”
王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脸色一变：“将军，那缓坡后面是乱石滩，地势虽然缓但狭窄，我们的人冲下去，万一被围，可就……”
“死路一条？”杜仁绍冷笑一声，打断他。
“不去，全军都得死路一条！他们的投石机不停，我们的城防就会被一片片撕碎！”
“城若破了，你的父母妻儿，这云州城内的数万百姓，都得死！死得比你惨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