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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陷入寂静，只有冯微倒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宋奕无意理会何秋丽的哭哭啼啼，口袋里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林芸。
“微微，我去接个电话。”宋奕对刚出茶水间的冯微说了一句后，转身走向病房外的阳台，顺手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宋奕接通电话，声音恢复冷峻：“怎么了？说。”
“宋总！”林芸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困惑。
“我刚回片场，听说您和冯小姐去医院了。那个，我也是才看到新闻了，那些记者……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堵到医院来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向任何媒体透露过片场冲突的细节！一个字都没说！秋丽这边情绪也很差，我更不可能让她跟记者接触！”
“嗯。”宋奕应了一声，“那个女演员周婷，你之前听何秋丽提过两人有矛盾吗？尤其是整容脸这种公开嘲讽？”
林芸明显愣了一下：“女演员周婷？矛盾……秋丽私下偶尔抱怨过周婷前辈架子大，不太好相处，但……公开嘲讽整容脸？这……”林芸语气充满难以置信。
“宋总，我在片场盯得挺紧的，至少我没亲眼见过或听过周婷说过这种话。化妆间里大家基本都客客气气的，周婷虽然有点傲气，但也不是那种会当众羞辱人的性格。会不会……是秋丽惊吓过度，记忆有点混乱了？”
宋奕冷静道：“究竟是不是周婷的错，还要再调查一下。你通知一下王导，过问一下周婷和何秋丽的情况。”
林芸赶忙应下：“好的，宋总，我现在就跟王导说，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芸的疑惑，印证了宋奕心中的判断。
电话挂断，宋奕透过玻璃门，目光落回病房内。
病床上，何秋丽正低着头，小声地对冯微说着什么，肩膀还在一耸一耸地啜泣，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然而，就在冯微转身去放水杯的瞬间，何秋丽飞快地抬起头，目光与宋奕的眼神对上。
何秋丽明显没有想到宋奕会转头看他，眼里的情绪还来不及收敛。
虽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依旧一副委屈的模样。
但是宋奕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刚刚的眼神。
那眼神里哪还有半分委屈，只有按捺不住的得意和阴冷。
宋奕的眼眸微沉。
那眼神，与记忆中姜攸宁每次阴谋得逞后，看向他的眼神完美重合。
宋奕走进病房，走到冯微的身边，自然地将她和何秋丽隔离开来。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导带着女演员周婷和她的经纪人，脸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周婷约莫三十岁上下，长相明艳，此刻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安和一丝被冤枉的愤怒。
她回想起刚刚王导和经纪人跟他说的话，心中涌起被冤枉的委屈。
就因为何秋丽是公司力捧的新演员，她就要接下这些莫须有的锅，不能解释狡辩。
这就是所谓的识时务。
“宋总，冯小姐！”王导一进来就擦着汗。
“实在抱歉，我们来晚了！外面记者……”
“宋总，冯小姐，”周婷没等导演说完，直接上前一步，对着宋奕和冯微，也对着病床上的何秋丽，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很低。
“对不起！何小姐，昨天在片场，是我一时冲动推了你，害你受伤！我向你郑重道歉！是我情绪管理不当，给剧组和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周婷的经纪人也在旁边连连道歉。
周婷的道歉干脆利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
她没有推诿责任，但也只说是无意推搡，没有提霸凌和言语讽刺的事情。
她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然而，就在她鞠躬道歉的时候，病床上的何秋丽害怕的低下头开始抽泣，似乎看到周婷很害怕，心中的委屈也难以压抑。
王导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秋丽呀，我知道你你心里有委屈，你……周婷她已经认识到错误，来向你道歉了。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以后和平相处就好了。”
而何秋丽根本不理会王导，依旧沉浸再自己的世界里。
周婷看着何秋丽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怼。
平时演戏的时候没见她演戏多好，现在倒装起来了。
一旁的冯微皱眉，注意力不在何秋丽的哭戏上。
她的目光警惕的看着何秋丽那双无意绞在一起的双手上。
尤其是她右手的拇指，正死死地、用力地掐着左手掌心的软肉！
那个掐掌心的细微动作！
是姜攸宁在无数次面对镜头、需要表演出委屈、愤怒或隐忍时，习惯性做出的小动作！
冯微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转头看向宋奕，而宋奕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两人目光交汇，电光火石间，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模仿眼神可以练习，模仿语气可以伪装，但一个在特定情境下近乎本能的肢体小习惯……这绝不是简单的模仿能达到的程度！
宋奕的眼神冰冷。
他没有理会旁边的周婷和王导，迈步走到病床边，眼神冰冷的盯着抽噎的何秋丽。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何秋丽。”
宋奕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抬头。”
命令简短而冰冷。
何秋丽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身体僵硬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不明白宋奕为何忽然这么强硬。
她看向宋奕，努力维持着委屈的表情。
“宋先生……”她怯生生地唤道。
宋奕的目光冰冷的审视着她，仿佛要将何秋丽所有的伪装彻底看穿。
他没有再追问整容脸，也没有继续霸凌的话题，只是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剧组的事，公司会彻查。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导演王导和周婷。
“王导，周小姐的道歉，我收到了。事情真相如何，我们还要认真调查一下。”
他声音微冷的警告道：“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不实信息流出，影响星启的声誉。否则，”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包括病床上僵硬的何秋丽，“后果自负。”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何秋丽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留下如同獠牙般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