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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股混合着暖意、烟火气,甚至还有一丝淡淡汗味的气息,瞬间从门内涌出,扑向门外凛冽的寒风。
死寂!
整个长安西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数万双眼睛,无论贫穷富贵,全都死死盯着眼前的大门,连呼吸都仿佛凝滞了。
噗通。
王老栓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一面破鼓,疯狂的擂动着,攥紧的拳头里全是冰凉的汗水。
结果,要揭晓了!
另一头。
林怀远、钱如山等人也是如此,捏着玉珠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慕容复也情不自禁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萧晴扶着栏杆,娇躯微微前倾,美眸看向正前方,一双玉手都在微微发颤。
终于。
万众瞩目之下。
人影,在门口的光影中显现。
一个裹着破旧棉袄、面黄肌瘦的汉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咔吧的轻响,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满足的满足。
“舒坦,真他娘的舒坦…”
“好些天…没睡过这么暖和、这么踏实的觉了!”
汉子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开!
嗡!
伴随着这名中年壮汉的声音,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没死!
他活着!
不仅没死,并且还睡得贼舒服?
王老栓面带狂喜,心情激动。
一众长安柴炭商贾却面沉如水,如死了爹娘一般,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紧接着。
各个屋子的房门大开,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参与试验的长安百姓,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他们有的搓着手,有的用力吸着冰冷的空气,更多的人则是像第一个汉子一样,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贪婪的回味。
“咦?咋这么多人?”
“暖和,真他娘的暖和!那煤饼子,劲儿真足!”
“是啊,太神奇了,我都想着豁出去给婆娘娃儿挣那五十金棺材本了…可惜了,屁事没有!”
“就是就是!一点事都没,头不晕眼不花,现在精神得能打死一头牛!唉,白瞎了那五十金!”
这不高不低的声音,瞬间听傻了围观百姓。
活着不好吗?
他们头一次见到,这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居然还一脸可惜的,真是离了大谱!
但诧异过后,便是无尽的震撼!
一连出来十多个人,全都相安无事。
这说明了什么?
蜂窝煤是真的!
它真的无毒,能烧,能暖人!
轰!
几乎一瞬间。
多日以来,因柴炭之价暴涨所压抑到极点的绝望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百姓的嘈杂声,振奋声,直冲天穹!
“老天开眼,菩萨保佑啊!”
“这蜂窝煤真的烧着没事!高相千古!”
“我们有救了!娃儿终于不用挨冻,终于不用担惊受怕,害怕染上风寒了!”
王老栓和周围的街坊邻居们抱头痛哭,那卑微的祈祷,化作了震耳欲聋的欢呼,直冲云霄!
整个西市沸腾了,长安贫苦百姓的狂喜如同燎原之火,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一边狂喜,另一边,肯定也会有人笑不出来。
林怀远脸色煞白,紫貂裘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场中那个紫貂大氅的身影,一股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此消息一出。
今日,柴炭还将下跌!
高阳果然有备前来,他真的掌控了净化鬼石之法!
但更让林怀远不安的是,活阎王出手向来一波接着一波,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时间。
这蜂窝煤,真会限量吗?
钱半山浑身僵硬,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苦心经营的金山银山,正在眼前轰然倒塌!
林耀祖更是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倒退两步,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鬼石怎么会没事?”
慕容复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十万两!
大燕的经费!
他的前程,全完了!
他死死盯着高阳,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高阳,你该死!”
“你真该死啊!”
萧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心中是无尽的懊悔。
昨夜,只是一念之差,她就能带着巨额利润全身而退…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但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呕…呕哇…咳咳咳…”
高长文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扶着门框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那模样,像极了……中毒!
人群的欢呼为之一顿,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那是高相的亲弟弟,高二公子?!”
有眼尖的百姓认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愕。
“高二公子?!他怎么也在里面?”
“听说是为了咱们这些泥腿子,以金贵之躯亲自试毒,高风亮节啊!”
“天啊!高二公子这是什么情况,中毒了?”
“如此干呕,怕是真的出事了!”
刚刚燃起狂喜的百姓们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林怀远、钱半山等人见此一幕,原本绝望的眼神中,瞬间又燃起一丝强烈的、近乎病态的希望!
高长文!
高阳的亲弟弟!
如果他中毒出事…那蜂窝煤的神话将瞬间破灭,局势将彻底逆转!
一瞬间,众人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高长文弯下身,干呕的脸色发白,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立刻抬起头,扫向先前出屋的汉子,气急败坏地跳脚大骂。
“谁,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睡觉把臭脚丫子塞老子嘴里了?!”
“啊?!有种站出来!”
“滂臭!简直滂臭!”
“老子一睁眼,好家伙,脸上就印着一只大脚板,腌臜,腌臜透顶!”
高长文一边骂,一边嫌恶地抹着嘴和脸,仿佛整个人都被糟蹋了一样。
天知道醒来的那一刻,他有多惊悚。
前方的大汉满脸畏惧,小心开口,“二公子,这不能怪小的啊,昨晚小的睡的好好的,你抱着就是一顿啃,吃的贼香,小的叫您起来,您压根不听,还骂了小的,拦都拦不住啊!”
“小的,实在不敢反抗啊!”
“这舔的,跟牛犊子似的。”
那壮汉满脸柔弱,也感觉自己不干净,没脸见人了。
“刀呢?”
“我踏马刀呢?”
高长文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