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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血衣服被毫不留情扔进浴室的垃圾桶里,好似一堆随处可见的废布。
    少年没忍住笑。
    从喉间熨出微烫的、带着酒香的笑意,他用可以活动的手去扯男人的衣摆:“那我明天穿什么?”
    “我的衣柜应该不至于穷酸到连一件多余的衣服都给不出来。”安室透捏住拽着自己衣角的手。
    他看了一眼水管上方,忽想到对方连麻醉剂的信任都没有托付,那失去两只手的自由也不大可能,于是便放下念头,松开手指。
    待拿着几步开外的医疗箱回来,松田伊夏已经自己把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他弯起眼睛:“看吧,我很乖的~”
    安室透:“……”
    他深吸一口气,伸向手术钳的动作一变,捏起了刚才拿进浴室的绷带。
    利落地捆住了少年的嘴。
    后者咬着那节绷带,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唔?”
    金发男人反而更沉默。
    ……不对,这样是说不出那些话,但是反而更奇怪了。
    这个时候再考虑取下来也晚了。
    他轻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抛开所有情绪,专心去检查少年身上的伤口。
    子弹擦伤有几处,腰侧、脖颈、肩膀、手臂都有,还有金属碎片扎在伤口附近,已经没入皮肉内。
    男人紧皱起眉。
    用清水冲洗那刻,下方的身躯就骤然绷紧,整个人都如同蓄势待发的弓箭。
    “别动。”安室透身上阻止。他干脆借着蹲姿用一侧膝盖压住对方的腿,将比自己小一圈的少年禁锢在自己和墙角以及水管之间,以防动作太大牵扯伤口。
    卷曲的黑色发丝落在肩上,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抿起嘴,让自己强行忽略了旁边这个满身都是酒香的小卷毛团。
    镊子拽出玻璃碎的瞬时酒精棉球朝着创口位置压下,少年的腰身因疼痛控制不住地弹动。
    他只能更为用力地下压膝盖,去阻拦对方下意识想蹬动的腿。
    “唔……!”
    声音堵在嘴里,只有急促不稳的呼吸泄出。
    少年垂着头,弓起身体。
    安室透动作下移,准备去处理腰侧的子弹伤时,倏地感觉小臂一烫。
    一滴温热的水滴砸在小麦色的小臂侧上方,像是融合的金属一样灼人。
    金发男人下意识抬眸看去。
    松田伊夏卷曲而纤密的睫毛因为水而合成几缕,更为青黑显眼。
    安室透僵硬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汗水。
    因为疼痛而自额头淌下,砸落下来,有的却流进眼睛,在带来刺痛的同时润湿了睫毛。
    他再不抬头,动作稳而迅速地将伤口依次处理包扎。
    少年绷紧身体,在脸侧的伤口最后被贴上隔离贴后终于卸下力气,懒懒地垂下脑袋。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脖颈。
    安室透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伸手捏着他脖颈将对方拉得离自己远了一些,指尖一挑就解下那条绷带。
    于是松田伊夏自眼眸中飞出两抹笑意,没有重新坐回原位,反而凑得更近,将尖削的下巴抵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
    凑近耳边,还带着慵懒的沙哑意味的声音放轻:
    “唔,安室先生,好厉害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姿势扯动到了伤口,他在话前小小地闷哼了一声。
    安室透:“……”
    呼吸微妙地停滞片刻,他伸手用力钳住了少年的侧脸,捏得脸颊软肉都鼓起一些。
    这张嘴如果不说话,那就离世界和平不远了。
    明明不是伤者,他额头上的薄汗也没比对方少多少。
    “我去拿衣服。”
    男人很快站起离开浴室。
    在行至浴室口时,手臂尚未触碰到推拉门,整个门就忽得自己震颤了一下。
    安室透脚步一顿,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衔接处没松,脚下也没有在晃,不是因为地震。
    没再多想,金发男人推门离开。
    第32章
    床铺柔软。
    包扎好的伤口位置,绷带的缝隙之间缓慢溢出酒精的味道。
    人无论是嗅觉还是味觉都不同,偏爱与喜好来源于自诞生起就不同的数亿细胞和构成人的记忆的一隅。
    松田伊夏喜欢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
    也许因为从医院出生,因为早产虚弱的状况让他人生的前一年都在这里度过,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构成来到人世最初的画面,变成一种永恒的留念变成了基因的一部分。
    他嗅着空气里无处不在的酒精味、消毒水味,看着面前陌生的天花板,合上眼。
    心脏在胸膛跳动。平稳,有力。
    伤口泛着隐痛,这具被咒力浸染的身体缓慢愈合着伤口,他抬起手,看向自己修长的手指。
    只要收紧,就能轻巧地提起一个成年男人,朝着任意一个地方扔去。
    可以挡住袭来的棍或刀,接住掌刃、阻拦进攻。
    和过去相差甚远。
    这力量来得太快、太晚,每一次他在镜子前凝视自己,总感觉割裂,他三年成长得太过迅速,好似汲取了倒下的大树的血肉作为养料。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反胃。
    被追杀时飙升的肾上腺素趋于平缓,那些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激烈情绪褪去,变成死水一样的空洞。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还是曾经弱小的孩子,连老旧的木门都打不开。
    男孩蜷缩在房间里,用手一下下捶着门。
    楼下嘈杂的电视综艺声消失,父亲似乎已经出门。
    几天前酗酒时砸向房间门的啤酒瓶碎片上酒液早已干涸,老旧的锁却向内凹陷,变成了一道没法从里面打开的牢门。
    他用卫生间的冷水填满肚子,饥饿是比疼痛更磨人的酷刑,这栋满是烟草味腐味的潮湿的房间空旷又阴冷。
    他也看着自己的手,瘦小的一点,砸不开锁死的门,也翻不下二楼窗户。
    有那么几息之间,他觉得胃在慢慢吃掉自己,从原本反复的痉挛变成疼痛,小刀一下下划过胃壁。
    ……为什么不打电话?
    手机就在旁边,报警也好,给松田阵平打电话也好,他却一次次拿起又放下,好似多拖一阵子就有仙女教母帮忙打开门一样。
    但是胆怯……他信誓旦旦说能照顾好自己,结果不过一道意外从外面落下的门锁就能让他快饿死在房间里。
    这通求救电话好像证明他无用的警铃,让原本能松口气的松田阵平不得不再次分出自己本就不多的精力。
    但对方还是来了。
    他蜷缩在房间里,贴着冰冷的地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踏过通往二楼的木质走廊。
    男孩无论怎么砸都撼动不了半分的木门被人轻易踹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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