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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续篇-灰靡第一 第183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灰靡
亦作“灰靡”。化为灰烬和齑粉。指销铄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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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承上文
七月半 中元节
魏无羡今日起的很早，他提前准备好了纸锭和冥钱装在竹篮里，随蓝忘机先去蓝氏祠堂祭拜了一番，二人再一同前往龙胆小筑。
一路从紧邻的院落走下来，房屋渐渐开始变得疏落，最后只有一条长长的被白墙围出的石路。
岁月似乎并没有加深院墙的衰老，深灰色的瓦白色的院墙在阳光下发着柔柔的光，沿着墙根稀疏爬起的绿草，一朵一朵悄然闪现的黄色野菊，暗示着被这座偏僻院落藏起来的生机。
石路上很干净，连一片落叶也没有，虽然干净却透着寥寞，仿若潜进旧日里的另一段时光。
院子里很静，似乎包容和承担了太多东西，隐忍了太多东西，它无声的沉默里写满了期待和爱。
魏无羡小心翼翼地跨进了院口的门槛，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院中龙胆花开的极为灿烂，在微风中摇曳着，蓝色的花瓣上跳跃着金芒，美得极为内敛，内敛的让人心虚，也让人忧伤。
它就在角落里安静地开放，虽然沉默，却细落着温柔。
时光、尘土、过往的人的气息，曾经的故事，都在寂静的院子里弥漫着。
当魏无羡再次回到这里时，心境却与当时完全不同，今天他是作为道侣的身份，来向他母亲行祭拜之礼，好像心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拖曳着拎出来放在了阳光下。
魏无羡看着木廊上紧闭的那扇门，本能的有些紧张，指尖在竹篮上不安地摩擦着，刮出些许声响。
蓝忘机停下脚步，向他伸出右手，道:“魏婴，无需紧张。过来。”
魏无羡微微移开目光，抓了抓头发，道:“我哪有紧张……就是在想，等下怎么在咱们娘面前，好好数落数落你平时是怎么欺负我的，好让你收敛一些。”
蓝忘机唇角微扬道:“母亲一定向着你。”
魏无羡心头一软，走上木廊，直直地跪在那扇紧闭的门前，道:“嗯？为什么？”
蓝忘机像是怀念一样，柔声道:“因为母亲和你……很像……”
魏无羡笑道:“很像？莫非也喜欢逗你这个小古板玩。”
蓝忘机神色微动，轻轻点了点头。他将香案摆好在门前，恭恭敬敬地将灵牌放在案上，在香炉中插上三支香，随即与魏无羡并跪在一排，牵着他的手，同时俯身深深地一拜。
蓝忘机柔声道:“母亲，我带魏婴过来看您。之前，我带回来给您见过的。”
魏无羡听出这话的含义，意味不明地冲他一笑，脖子一梗，道:“娘，他那时候就对我觊觎已久，还偷偷带我见了长辈。以前我还没发现，后来才知道，他一点也不老实，特别蔫儿坏。”
蓝忘机道:“……都是你教的”
“你……”魏无羡道:“好吧，我教的~～”
他冲蓝忘机粲然一笑，俯身从竹篮里取出一封信，拿在手中打开展平，一脸郑重地道:“
“前世缘，今世姻，与君同，与君老。”
“曾经错过情窦初开，如今只想与君两鬓斑白。”
魏无羡念完，脸却微微红了一层，一种流动不止的情绪在二人之间缓缓地流淌。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段誓言里包含了前世今生里对彼此多少的爱意和惋惜。
从秋风中缓缓飘洒而来的阳光煦润地落在二人身上，柔情在悄无声息地慢慢滋长。
龙胆花在风中簌动，一朵开的极盛的花像是在蓝夫人温柔地抚摸下，轻轻落在了那封信上。
蓝忘机低声细语道:“母亲说，她听见了。”
微风轻拂，木廊上一对人影，一黑一白，在那扇再未打开的门前手牵着手，相视一笑。
申时
魏无羡避开了其他人，去夕园偷偷给温宁带去了一些冥用之物，好让他能在七月半祭拜自己的姐姐温情。
温宁接过竹篮，那张已经僵化的脸庞下似乎有了些许情绪上的变化。
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已经没有谁会记得温情这号人了。就算被人提起，别人也只会说她是温室余孽，又有谁记得她曾是救死扶伤的岐黄神医。
魏无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篮子中的黄白纸钱，心道:已经被挫骨扬灰的人，就连魂魄也召不回来了，还能收得到这些吗？
……终是留下来的人，还放不下罢了……
而对于我，我自始至终是感激她的，她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只因为担着岐山温家这个名头，才非要被世家的人剿杀殆尽。
魏无羡心口闷的一阵难受，这个世上确实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他也曾试图打破定制下的规则，可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到最后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最终都在规则下演变成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上茶陵，在土壑相接处搭起了三个火盆，一盆给自己的父母，一盆给江氏夫妇，还有一盆给江厌离。
他跪在火盆前，静静地烧着纸，燃起的白烟越来越浓，即使背着风向也呛的魏无羡一个劲儿地咳嗽。眼泪也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的，不住地往下淌。他一边擦着泪，一边躲着烟继续向盆里扔着银锭纸钱，丢的越多，流的泪也越多。
当最后一摞纸钱在盆里化为灰烬的那一刻，零星的黑灰飞扬在空中，暗下了最后一点火星。魏无羡双眼一红，终是没忍住，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膝盖上的衣物，低着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放声大哭的人是为了疏解情绪，而无声哭泣的人往往是因为将心碎的声音都咽进了肚子里。
空气中只留下纸钱燃烧的焦炙味，温宁跪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烧着纸钱，静静地陪着他。他明白这种空虚无力的时候无需旁人安慰，有些痛苦只适合无声无息地淡去，多余的言语只是在平添伤痛罢了。
过往的时光像是会咬人一样，你不往前走，只是回头看一下，便会落得满身伤痕。
蓝忘机从寒室回来，途径夕园外的石路，他看见从茶陵上飘出的淡淡烟雾，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一眼。
魏无羡和温宁正提着篮子从茶陵上缓缓地走了下来，他似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半途又折了回去，在江厌离的火盆边放了一朵纸制的荷花。他跪了半晌，重重地在火盆前磕了三个头。
蓝忘机袖口下一双手却不由得攥地紧紧的，指甲都快嵌进了肉中，他垂下眼帘，敛起目光，在魏无羡还没有发现他之前快步地走开了。
酉时
魏无羡整理好心情才回到静室，蓝忘机正在整理书架上的册子，按顺序将其轻轻卷好放进锦袋中束紧封口，他瞥了魏无羡一眼，却并没有多问。
魏无羡用手指拨了拨锦袋上的吊牌，道:“今天云深不知处好安静啊，一路上都没见着一个人。”
蓝忘机道:“大部分弟子都回去省亲了。”
魏无羡坐在桌案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道:“怪不得……对了蓝湛，今年中元节要派蓝家弟子驻守的地方是哪里啊？”
蓝忘机道:“幽水镇。”
魏无羡道:“幽水镇？好像离姑苏还挺远的，不过离兰陵倒是挺近，那思追和景仪昨日就已经动身了吧？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可是我听说这幽水镇邪祟也是多的出奇。以前打仗的时候，那些士兵的尸体，除了暴尸荒野就是伏尸水岸，尸身顺流而下，飘到哪儿算哪儿。而幽水镇那里的河道处于下游，从上游而来的水流很急，但河道的坡面却很缓呈半月形，以至于许多尸体被冲到那个凹处就再也无法被水流带出去，沉积在那个凹槽中，慢慢的尸体就越积越多。”
蓝忘机缓缓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魏无羡又道:“据说因为尸体太多，走在岸边放眼一看，连着一整段的湖面都被积尸堆的黑压压一片，怨气冲天。沾染了怨气的水自然也用不得，久而久之湖面便由一汪清水变成了黑色的尸水。
而这尸水白天却与正常的湖水无异，颜色也好，气味也好，都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只是到了晚上才分辨的出。
若有牲畜喝了这水必然成精作祟，而不知情的人要是喝了便会被邪煞附体，伤及他人。所以幽水镇也被认为是四大鬼镇之一。与乱葬岗比起来这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蓝忘机道:“听兄长说，这里近日以来并不太平。”
魏无羡喝了一口茶，担忧地道:“也不知他们这一路是否能平平安安。”
他放下茶杯，话音一顿道:“在郁痕前辈回来前，我有一件事想要确认清楚，可能要你帮我找个理由支开宋岚道长。”
蓝忘机道:“宋岚？为何？”
魏无羡道:“郁痕前辈说，若想查明我爹娘的死因，那最后一条线索和晓星尘道长记忆里剜眼时出现的地方有莫大的关联。”
蓝忘机道:“所以，郁痕前辈想要共情？”
魏无羡点点头，将茶杯中的在桌上沥出一道细细的水痕，幽幽地道:“可我觉得……晓星尘的眼睛应该并不是他师父帮他取出来的，他向所有人隐瞒了一些事……”
蓝忘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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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作者的话:
龙胆花的根部很苦
可他们的爱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