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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无法确定教室里的重力情况究竟如何,但107确信的是,如果六点之前再不进去,将三间教室的灯打开,将门窗关紧,会有比摔惨更糟糕的事发生。
107跳了进去,稳稳地落在了天花板上。他向门口跑去,可是要出去就得跃过两米左右的门顶到天花板的距离,而灯的开关更是在107头顶三米左右的地方。
他四下寻找工具,不论是扫帚还是鸡毛掸子都远远达不到开关的距离。107只得扒着门沿向地面爬去,光打开一间教室的灯就花了快三分钟。
跑出教室,适应这一切颠倒的环境还要很久很久。
进入另一个教室,将灯打开跑出来时,已经六点零一了。
天黑的速度就像跳过了日落,一下子走廊便变得只能隐约看清门窗的轮廓。看来还是有时间的,得在这里黑到什么都看不见之前将第三间教室的灯打开,将门窗关上。
107爬上门框,同时用尽全力伸手够到开关打开了灯。翻进教室,他瘫倒在天花板上,还有一扇门没有关,已经仿佛能听到什么油腻潮湿的东西正在地面上爬行。
立刻站起来,跑向另一扇门,爬向门把上,将门关上时,107探出头看了外面一样,他清晰地看到走廊上有什么东西,但也只能看到那是个体积巨大,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的东西,从产生的动静上看绝不是前一夜看到的“屠夫”
在连续爬上爬下六七次两三米高的墙之后,107的双臂已经连端杯水都会立刻摔落了,他紧紧靠在天花板的一角蜷缩成一团,只想睡上一会儿。
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所有所有东西,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遭遇的一切都在榨干自己的体能,就这样,107睡着了。
醒来时,脚前的老广播正在响着,已经八点多了。在意识模糊不清间,107听到广播里传来的是大约同龄女生的声音:
“……无论发生什么请同学们…..在教室中……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保持冷静!与所有……钟之前的人保持距离……”
107在努力揉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当他注意到窗户上布满了半透明还未干燥的黏液时便立刻精神了。
今晚前半夜出现的怪物,兴许不是人形而是什么软体生物。刚刚在广播里断断续续听到的东西,107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将要发生什么,还是在重新播放什么发生之前的录音,比如,灾难之类的。
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七八只巨大无光浑圆的眼睛,它们胡乱分布在一个半径一米多宽的肉疙瘩上。107屏住呼吸,努力不看那些眼睛。
那根本不是肉疙瘩,而是一条克苏鲁变异般的大章鱼,正用自己的十几二十只眼睛洞悉着教室内的一切。
门把手开始缓慢的来回扭动,是那只章鱼正企图用触手将门打开,这种生物的智力打开一扇门只需要不到一分钟!
而107只有三十秒的时间作出是逃跑还是躲藏的决策。
这只章鱼是呆在地上的,因此也只能得出一个极其怪异的构想,在这一层或者是这一整栋楼,只有外来物的重力是翻转的。
如果现在逃出去,章鱼的真正体积是未知的,它触手遍布范围难以知晓,这么巨大的章鱼,绞杀107不用五秒钟,而外面究竟会不会有其他超乎常理的怪物更无从得知。
可章鱼的眼睛遍布它的整个脑袋,只有两只眼睛的话还好,只要往天花板上一躺,章鱼大概率是注意不到的。
对比之后,用剩下的三十秒躲藏起来是最妥当的。
肯定不能现在爬进储物室躲进柜子里,章鱼说不定会用它的触手探寻整个空间。
窗帘,躲在靠里的窗帘上面,如果这只章鱼对“外来物重力翻转”这一规则没有认知的话,它应该不会将整只头探进窗帘里的。
于是,压低脚步小跑来到窗口,一个翻滚躲进了窗帘的上方,叠起的窗帘也刚好比蜷缩起来的107稍宽大些。
门被打开后,107透过一点点极暗的缝隙观察着章鱼。
章鱼的眼睛多到能轻松将周围所有的东西纳入眼中,而真正夸张的是它的触手。章鱼进入教室后,直接滑向了储物室,将柜子的门一个个打开。
黑绿色的躯体散发出腐烂海鲜的恶臭味,它在摸索储物室时,其余的触手几乎布满了整间教室,还有的触手甚至还拖在教室外面。
章鱼用触手将窗帘底部、窗户边缘横扫一遍之后,离开了教室。整个地面都是章鱼留下的恶臭粘液,直冲107的鼻腔,他还不知道这只章鱼是否具有嗅觉和听觉,只能强忍住呕吐,憋出泪来。
在章鱼离开教室时,它居然还将门给和上了,就当107不敢开窗户想要开空调换气时,他看到章鱼正一整只连头带触手完全覆盖住了五面窗户。
章鱼正拿着它两米宽的大头,十几只眼睛紧紧贴着玻璃,注视着教室内的一切动向,这也差点吓得107一哆嗦。
有很大概率,这个怪物是有嗅觉的,它闻到了107的气息,并笃定他就在这间教室里面,才分泌恶臭粘液布满教室还关上门,想熏他出来,只是一开始没找到107而已。
紧张压迫的107只是一丝丝地吸气,臭味也因恐惧只让他感到灼热而不是恶心。
终于在这样僵持了五分钟之后,章鱼才闭上贴着窗户的那十几只眼睛,游了下去,并将两扇门再次打开。
章鱼是真的离开了。
又过了五分钟,107没有再看到章鱼的身影。他蹲着一点一点走到门框上面,探头出门外左右看了看,除了另外两间开着灯的教室,只能看到,漆黑。将门关上后,107放心地站了起来伸展了下身体,走向储物室。
这一次爬进储物室,翻找遥控器让他感到无比腰酸背痛,不过107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类似潜水,却又需要不断跳跃攀爬。
将空调设置成强劲,26度之后,可算能够休息一会儿了。107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天花板上,没有枕头,没有被褥,没有铺垫,唯有疲惫助眠。
这时,他看到有张便利贴状的纸贴在空调上方。107激动的站起来,跳了两三次摘了下来,太好了,是提示。
“看来您来到了这栋重力异常的楼,只有外来者会受到异常重力的影响,请您在探索这栋楼的时候时刻牢记。
您受伤了的话,可以前往四楼的医务室寻找到你需要的大部分药品但并不是全部。如果您找不到急需的药物,那么您想找的物品很大概率就在眼前。
厕所在每层楼的倒数第二个空间,每层各两间,只有那里的重力是正常的,务必谨记。”
107看了看手掌上一大块缺了皮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那么大的缺口让他很担心会感染。
107坐在天花板上,望着窗外的黑夜出神,外面没有道路、路灯、没有树木、没有居民区,当然,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人样子。
胡子像是半个月没刮,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脑袋上,又黑又红的眼圈,几近干裂的嘴唇。
他对自己之前的长相没有记忆。此刻,107的肚子有些饿了,面包、泡面什么的根本提供不了热量,消化的也快。
任何107认识中的生物他都没有见过,猫狗、鸟、飞虫,什么都没有。
惆怅之余,钟上的转短针竟已指向了12,没记错的话,昨天听到“女鬼”的叫声是在两三点的样子。
107将头埋进膝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心脏在兀自跳着。
等他再次抬头时,凌晨两点二十,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正想埋头再小憩一下,107又将眼睛紧紧锁定在了窗玻璃上。
观察了好一会儿,他发现玻璃上并没有反射出自己的样子,就连本应被从教室射出的光照亮的护栏围墙也消失不见了。
107慌了起来,他心中最坏的猜想是这一片黑暗本身就是活物会吞噬一切,但转念一想,即使这样,那自己的身影也不可能从玻璃上消失。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浑黑的东西正盘踞在窗户上面,而且没有像章鱼那样的吸盘能够吸在玻璃上,外面的生物一定是完全超乎常理的。
他想了很久,这栋楼的东西都是遵循着正常重力的,且不是吸附在窗户上,倒挂在天花板上的概率也不大。
外面的生物,一定至少有十几米长,三四米高的,107看到的,只是被窗户和墙体挡住的一部分。
地面开始接连不断的快速颤动,“哒哒哒”高跟鞋一样的声音也开始不停歇地响起,一定是外面的庞然大物开始移动了。
但外面依旧是一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