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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被她指尖弹过的地方，仿佛刹那就软化成了一滩水。
南宫凛的眼神闪烁着，歪着头道：“是啊，本王才一岁，那你要拿什么哄本王呢？”
左梧桐没想到他居然不生气，她讶然失笑。
“好啊，那我们的南宫一岁告诉我啊，你想要什么？我都去给你找来！你说说一岁的孩子都有什么？”
南宫凛坐直身体，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条腿伸直。
他顿时有了兴致，“你说呢？什么粽子糖，桂花糕，生辰礼，新衣服，长寿面……你是不是要准备上给我庆祝？”
左梧桐侧眸，唇边清浅地挽起一个弧度。
她还没说话，这又听到他碎碎念。
“光有这些吃的还不够，睡觉要人哄着唱歌谣，生病了要人陪我，喝药的时候我要人给我准备糖。”
“受伤了，我要人给我揉揉！过生辰，还要吃长寿面！”
寂静地夜里，南宫凛放低了声音，把自己小时候的愿望，就这么不经意地说出来。
那门口挂着的灯火摇曳，仿佛在回应他的温柔。
这些……
统统都是南宫恂拥有过的童年，他觉得童年应该就是那样的了吧。
他一想到，如果过去未来真的有人这样陪着他。
他觉得，那好温暖。
而他没有。
他只有皇叔，后来大一些了，皇叔收养了一个女儿，虽然日子不那么孤单了。
但是那丫头比他小那么多，他这个原本需要哄的人，变成了哄她。
左梧桐轻笑，“一岁的孩子能有这么多要求吗？南宫一岁，你真的是不知羞。”
南宫凛无所谓地挑眉，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笑本王。”
“不不，我可没有笑王爷。”左梧桐眨眨眼，“我笑的是南宫一岁啊。”
南宫凛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泥土地上随意地抹了一下。
“你干什么？”她忙摁住他的手腕。
这人好好的，怎么还玩起泥巴了？
南宫凛勾唇一笑，轻易就挣脱她的桎梏，黑漆漆的手指蓦地抹了一把她的脸！
“既然你都说本王只有一岁了，本王不干点小孩子干的事情，那岂不是对不起你？”
左梧桐瞪大眼，不知是在笑还是在生气，身体隐约有些颤抖。
“你居然把泥巴抹我脸上？”
“南宫凛你过分了啊！”
左梧桐气哼哼的。
南宫凛倒是自在得很，懒洋洋的拨弄着手上的泥巴，“那不是南宫凛做的，折磨幼稚的事情，是南宫一岁做的。”
“你千万不要冤枉本王，本王是好人。”
左梧桐哭笑不得，“你够了！”
他突然正经了起来，对她勾勾手指。
“你又要干什么？”左梧桐怕了他了，于是警惕地防备他。
南宫凛一手随意的撑着脑袋，“你怕什么，本王真的不欺负你了。”
“那你说……”左梧桐这才放心了一点，靠近他。
南宫凛看到她凌乱的长发，伸出另外一只干净的手轻轻地挑起一缕头发。
她张嘴，还没说话之时。
两人并排而坐。
突然沉默下来的南宫凛，微微的侧下头，额头就抵在了她单薄的肩上，他就这样靠着她的肩，她低下头，就能看到他发顶。
他不喜欢用玉簪和王冠束发，时常最多的是一条红色的发带。
这样的他，才显得潇洒不羁。
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让空气又陷入了沉默里。
她背脊一僵，人都怔在了那里。
干净柔软的发拂过她的脸颊，南宫凛低低地笑了。
“你说，做孩子的时候是不是比现在快乐多了？只要是被人疼爱，就可以闹一闹，哭一哭，这样自会有人心疼，有人哄。”
他的声音压得太低，是以有些嘶哑，但却格外的诱人。
左梧桐摇头，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我不想回到小时候。”
“因为我过得并不好。”
南宫凛笑着，那只布满泥的手点了点她的手臂。
“小时候，他们都欺负你吗？”他的眸子里带了一丝疼楚。
左梧桐低哑道：“是啊，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是一个哑巴，欺负我的娘是一个妓女……我在他们的眼里，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王爷你要帮我吗？”
左梧桐说着，自己都笑出了声音。
南宫凛低头，温柔地道：“本王虽然也不受太后的待见，但如果你七岁的时候，遇见的人是我……”
会怎么样呢？
“你说谁欺负你了，本王一定会帮你把他们狠狠地揍一顿，揍到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她七岁，他也才是十二三岁。
左梧桐不由得一笑，“那现在就去行不行？”
“你要本王去揍燕祯？”这次轮到南宫凛吃惊了。
“王爷不敢吗？”她挑衅。
南宫凛说：“本王倒是敢，只是本王下手没个轻重，要是弄伤弄残了你的阿祯，本王怕你生气，你一生气……就不会和我去南疆看桃花了。”
左梧桐垂下眼，冷淡地道：“打他一顿就行，用不着要他的命，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南宫凛把头抬起头，面向她。
“有一件事情，本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关于燕祯的事，他不应该隐瞒她。
“嗯？”她眸子温和。
南宫凛抿着薄唇，潋滟的眼眸里满是认真。
“你不是想知道燕祯的手臂是怎么断的吗？”
左梧桐惊住，南宫凛居然知道？
他看了一眼她的反应，不以为意地道：“燕祯的手臂，是他自己断的。”
“为什么？”她骤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在静默的天地之间，她的声音由低哑而变得尖锐。
她人也抖得厉害。
燕祯的手臂是自己断的？
南宫凛继续道：“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他看到神女江里打捞出来的尸体，再加之知道了当年你被左霓凰诬陷的真相，他自认为对不起你。”
“所以……就自断一臂赎罪。”
突然之间，满世界的声音消失殆尽。
在死寂一般的沉默里，她听到自己剧烈地心跳声。
燕祯……赎罪。
自断一臂？
以前不知结果还会诅咒他，可是当真正得知所有的原因。
这一刻，从心底深处汹涌而出的绝望，似要把她吞噬。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明白了一个事实。
燕祯，为她断臂。
这是鲜血淋漓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