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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少用这种近乎耍赖的语气说话。
林如霜咬着唇憋了半天，终于飞快地凑近屏幕，在镜头前轻轻“啵”了一声，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屏幕那头的男人低笑出声，眉眼都染了笑意，连带着周身的冷硬气场都柔和下来：“好了，不逗你了，明天去见伊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实在不行……”
“没有不行。”林如霜立刻打断他，声音坚定，“杨欣还等着我呢。”
贺霆琛看着她眼里的执拗，终究是叹了口气：“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挂了视频，林如霜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指尖还残留着假装亲吻时的温度。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包里，转身拿起桌上的病历夹——里面是杨欣最新的检查报告，每一页都标注着重点。
看完之后才发现秦阳跟阿尧怎么都不吃饭。
“你们俩……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吃饭，等会儿我们就打车去一趟伊莱医生的家。”
秦阳托着下巴，刀叉百无聊赖的插着盘子里的牛排。
“刚才吃狗粮，一下吃饱了。”
阿尧也跟着附和：“我也是。”
林如霜用叉子在他们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们两个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阿尧跟秦阳对视一眼，低笑。
这个话题揭过去之后，秦阳又忍不住问。
“林小姐，咱们之前不是说明天才去那个医生家里吗？”
林如霜微微拧眉：“要是不去，我怕时间不够，而且那个医生的情况也很复杂，老实说，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说服他，所以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秦阳点点头：“行，那我们吃了就去吧。”
几个人吃了之后，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快速在酒店门口打了个车前往伊莱家。
“伊莱医生住的这片区，以前是老贵族区。”阿尧坐在副驾驶，回头跟她说，“沈哥说他这几年基本不出门，家里就他母亲照顾。”
秦阳补充道：“我们查过，伊莱的母亲周三下午会出去采购，今天正好是周三，家里应该只有伊莱医生一个人。”
林如霜点点头，心里却没底。
出租车在一栋爬满常春藤的别墅前停下。
铁艺大门上了锁，门柱上的铜铃生了层绿锈。
林如霜按了门铃，许久才听见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禁摄像头转了过来，镜头后面是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人时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请问是伊莱医生吗？我是林如霜，想跟您谈……”
“不谈。”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没等她说完就切断了通话。
门铃的指示灯瞬间暗下去，院子里传来酒杯落地的脆响。
林如霜愣在原地，阿尧皱眉道：“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等等。”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袋，里面是杨欣的照片和病历摘要，“麻烦您再按一次门铃，就说……我只想把这个交给您，不耽误他太久。”
门铃响了许久，大门终于开了道缝。
一个穿着灰色羊毛衫的男人站在阴影里，头发乱得像鸟窝，胡茬爬满了下巴，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惊人的锐利。
“东西放下，走吧。”他的目光扫过林如霜手里的文件袋，没有丝毫温度。
“伊莱医生，”林如霜往前递信封的手停在半空，语气恳切，“我知道五年前的事让您很难过，但我的朋友……”
“闭嘴！”男人突然厉声打断她，眼里瞬间布满红血丝，“我早就不在医疗行业从事了，我也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从事医疗行业，你们走吧。”
但林如霜知道自己是不能退缩的，她硬着头皮上前：“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那批器械的金属疲劳裂纹，连最精密的检测仪都……”
“滚！”伊莱猛地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花架，陶瓷碎片落了一地，“别再提那件事情！”
大门“砰”地关上，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像是在砸东西。
林如霜站在原地，手里的文件袋被捏得变了形。
阿尧扶住她的胳膊：“如霜姐，算了吧，他这个状态……”
“再等等。”她望着紧闭的大门，轻声说，“他现在一个人，可能需要点时间冷静。”
三个人在门口站了近一个小时，别墅里始终没有动静。
阳光移过门柱上的铜铃，林如霜叹了口气，把文件袋塞进大门的缝隙里：“我们先回去吧。”
回酒店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出租车穿过市中心的广场，鸽子在喷泉边起落，林如霜望着窗外，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刚走进酒店大堂，就看见沈慕衍坐在前台旁的沙发上，指间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眉头拧得紧紧的。
看见他们进来，他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来。
“我听前台说你们两个小时之前出门了，是不是去找伊莱了？”
林如霜眼神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在林如霜脸上扫了一圈，立刻明白了答案，“没成？”
林如霜点点头：“他情绪很激动，根本没法沟通。”
“先别管那个了。”沈慕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角落拉了拉，声音压得很低，“你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总公司那边了。”
沈慕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安娜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追究你的责任，轻则停职，重则……可能要起诉你泄露商业机密。”
阿尧和秦阳脸色都变了。
林如霜倒是冷静下来：“没关系，我去跟她说清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不能去！”沈慕衍立刻拦住她，“安娜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这事我来处理，我就说项目是我让你转的，责任我担着。”
“不行。”林如霜拨开他的手，语气斩钉截铁，“项目是我主导的，转让也是我做的决定，跟你没关系。”
“你傻啊？”沈慕衍急了，“安娜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正好借这事把你踢出公司！你现在去说清楚，不等于把脖子伸过去让他砍？”
“那也不能让你替我背黑锅。”林如霜抬眼看向他，目光坚定，“沈慕衍，以前在公司你没少帮我，我总不能这次让你背那么大的锅。”
沈慕衍看着她眼里的执拗，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实验室，她也是这样，哪怕实验失败了十几次，也非要在第几十次里找出问题所在。
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旋即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
“这个或许到时候能帮到你。”
林如霜接过U盘，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壳：“谢了。”
“谢什么。”沈慕衍别开脸，语气有点别扭，“你要是真栽了，谁还陪我争项目？”
林如霜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的沉重似乎轻了些。
她抬头看了眼电梯口的指示牌，深吸一口气：“那我先上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嗯，别有太大心理负担。”
沈慕衍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便离开了酒店。
阿尧他们有些担忧的看向林如霜。
“如霜姐……”
“没事儿，我会处理好，伊莱那边你们两个多盯着点儿。”林如霜从唇角扯出意思笑容，然后转身朝着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