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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院里添置点东西。”一大爷和他握了握手，开门见山地说，“打算搭个凉亭，你这儿有好料子给推荐推荐。”
售货员一听，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我这儿的木材，保管您称心。您瞧瞧这批红松，纹路漂亮，质地坚硬，用来搭亭子再好不过。”
一大爷没急着搭话，而是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在木材上缓缓摩挲，又用指关节在上面叩击了几下，侧耳细听那回声。片刻后，他站起身，眉头微微蹙起：“料子看着还行，就是水分太重了。小伙子，咱们老交情，可不能拿潮木头糊弄我。”
售货员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解释：“老爷子您看您说的，我哪敢啊！这批货是刚到的，路上可能沾了点湿气，回去晾几天就干透了。”
“那可不行。”一大爷摇了摇头，态度坚决，“潮木头盖了东西，不出半年就得走形。到时候出了事，这责任谁担？你给我换干透的，价钱都好说。”
见一大爷把话说到这份上，售货员不敢再坚持，只得从库房深处抬出了另一批存货。
这一回，一大爷检查得更为严苛，甚至掏出随身的卷尺，一根根地量尺寸，确保分毫不差。
顾成才和庆元在一旁看得惊呆了，他们从未想过买东西还有这等门道，对一大爷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敲定了木材，三人又转到了水泥摊位。
摊主显然也是一大爷的熟人，老远就打招呼：“老爷子，今儿个亲自出马啊？”
一大爷乐呵呵地回道：“可不是嘛，听说你最近发财了，我这老头子可得看紧点，别让你给宰了。”
“瞧您说的，我哪敢坑您啊！”摊主笑着说，“您要多少，我给您算最便宜的！”
话虽如此，一大爷的眼睛却尖得很。
他一眼就看到几袋水泥的包装有破损，伸手一捏，感觉里面已经有了硬块。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你这水泥不对劲啊。都结块了，是放得太久了吧？这质量我可信不过。”
摊主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赔笑：“老爷子好眼力，这袋是摆外面的，我给您换里头的，保证是新的。”
“光换一袋不行。”一大爷不为所动，“今天我买的这些，你都得给我拆开看看。只要有一袋有问题，这生意咱们就别做了。”
在一大爷的坚持下，摊主只能苦着脸，把一袋袋水泥搬出来，当场开封检验。
顾成才和庆元在一旁看着，心里感慨万千。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在这年头，售货员可是大爷，能让对方这么服服帖帖的，靠的不是顾客的身份，而是一大爷这几十年积攒下来的面子和信誉。
换个生面孔来，恐怕早就被人数落着赶出去了。
庆元有些后怕地说道：“一大爷，幸亏有您把关，不然我们俩非得让人家拿次品给糊弄了不可。”
顾成才跟着点头称是：“没错，您这经验可真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太厉害了。”
一大爷摆摆手，笑着分享经验：“这采购的门道，关键就在一个‘细’字，不能贪小便宜吃大亏，材料不好，最后遭罪的还是咱们自己。”
耗了大半天工夫，修建凉亭所需的物料总算采购齐全。
一大爷还特地跟店家敲定了送货的细节，确保所有东西都能准时运到四合院。
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三个人都已是筋疲力尽，衣衫被汗水浸得透湿。
但一想到这些精挑细选的优质材料，疲惫的脸上便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凉亭的修建工作在众人的努力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几根主梁外，其余材料均已到位。
一大爷立刻将采购开销的数目报给了文华。
文华听完，二话不说便翻开账本记录。
由于一大爷在院里威信极高，他完全信得过，一大爷说多少，他就记多少，从不怀疑对方会从中牟利。
考虑到施工的专业性，经过院里人共同商议，最终决定聘请一支外部的施工队。
尽管一大爷想推脱，但在大家的极力推荐下，他还是挑起了与施工队接洽联络的担子。
另一头，下班时间刚到，赵睿就已经在李复兴的办公室门口候着了。
李复兴一开门，赵睿便赶忙迎上去，搓着手，脸上挂着几分讨好的笑意：“李科长，晚上到家里吃饭的事，您没忘吧？”
李复兴闻言有些微的窘迫，要不是赵睿这一问，他还真就忘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赵睿啊，我记着呢，怎么会忘。”
说罢，两人便一同去了车棚。
在赵睿的指引下，李复兴骑着摩托车驶出轧钢厂大门。
不少工友看见赵睿竟坐上了李复兴的摩托，都投来艳羡的目光，谁不想也上去感受一下摩托车的威风。
车子没开多远，拐进几条幽深的胡同后，便在一处老宅前停了下来。
木门半掩着，未等进门，一股浓厚的肉香就先一步飘了出来。
赵睿推开门，朝屋里喊了一声：“爸，妈，李科长来了！”
屋里传来一阵碗碟轻碰的声响，赵母系着一条洗得泛白的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笑得满脸褶子：“哎哟，可算把贵客给盼来了，快，屋里坐！”
李复兴前脚刚迈进门，赵父就从里屋迎了出来，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李复兴：“李科长，这次真是多亏您帮忙，不然赵睿这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李复兴连忙谦虚道：“叔叔您客气了，这都是小事。赵睿本身就是个踏实肯干的好青年，谁见了都会帮一把的。”
赵父听了，更是连连点头：“是，是！”
屋内的摆设相当简陋，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放在正中，周围摆着几条高低不平的长凳。
桌上放着一只粗瓷碗，里面盛着鸡汤，正冒着滚滚热气。
除了这碗硬菜，桌上便只有两碟咸菜和一盘素炒青菜。